將這一幕的每一個細節都仔仔細細地觀察清楚後,林微的驚訝才稍稍減輕,然而,她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忽然,她聽到一個由優雅與輕柔巧妙編織而成的天籟之音在呼喚她的名字,她再度大吃一驚,睜開眼睛看了看房間,除了自己,一個人都沒有。
可是,呼喚她的聲音並沒有停止,這個聲音若有若無,就像是在做夢。她十分不安,儘管沒有形成語言,卻已經在心中發問了:“是誰?是誰在跟我說話?”
“是我……奧麗薇亞。”
林微心中一動,連忙閉上雙眼,切換到奧麗薇亞能量系統,想要直面那個如同站在她眼前的奧麗薇亞,一探究竟。
當奧麗薇亞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已經不是林微此前見到的那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奧麗薇亞了。她雙腿併攏,雙手合在身前,抵在腹部,眼裡充滿了迫切,還沒有等林微發問,她就已經搶先說話了:“林微,聽我說,你獲得的熾靈能量太少,我無法跟你說太多話。你喝下那種東西后,林予的靈魂很危險,爲此我製造了黑色金字塔,徹底隔絕了靈轉通道,才護住他的靈魂,我們僅有的熾靈能量在那時也消耗一空了,直至你從那個沃德身上又獲取到了它。可這還不夠,你必須想辦法收集到更多,我們必須救他,否則,現在靈魂還與他牽扯在一起的我們也會被湮滅的。”
林微心中一沉,在對打劫者開槍的時候,她就預感到林予應該還沒有死。儘管對於奧麗薇亞竟然活生生地跟她說話感到不可思議,但被她的緊張情緒所感染,也沒有心思考慮這件事了,“熾靈能量到底是什麼?我應該怎樣收集?”
“對我們來說,它是一種特殊能量,有點類似於人類的食物吧。繼續想辦法激怒那個大胖子,你會從他身上獲得那種能量的。你看到愛憎系統中那個少女了嗎?那是他的心魔,如果你能讓那個少女從懸崖上掉下來,那就最好了。”
“那,那樣是不是太殘忍了?”
“林微,不要受到人類觀念地影響,我們不是人類,殘不殘忍與我們無關。而且,那一幕也不是真的,它只是白康製造的一種隨機意象系統,在物質世界中,那個少女說不定早就掉下懸崖了。”
“那個少女到底是誰?”
“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他很在意的人。也許是他的女兒,也許是他的情人,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麼人。”
“這麼說,只要讓別人非常恨我,就可以收集到熾靈能量了?”
“或者非常愛你,就像那個沃德。不管是愛你,還是恨你,你都會感到身心愉快的,就像那時候一樣,因爲你獲得了我們的食物。不過,還是讓別人恨你比較容易,這個星球的人類好像對他們的恨很侈奢,對他們的愛很吝嗇,你得好好利用這一點。”
“ 如果總讓別人恨我,我不是不能好好完成任務了嗎?”
“我們沒有義務一定要拯救人類,對於魔械來說,我們只是具有利用價值的工具,我們已經被他們利用得夠多了,沒有必要再心甘情願地被他們奴役了。我們之所以能夠甦醒過來,純粹是巧合,如果說真地有必須要償還的恩情,唯一的對象也只有林予一個人。此外,被你勾8引回去的人,很快也不能算是人類了。做做樣子就可以……有一點你要謹記,無論你使用什麼技能,都需要消耗熾靈能量,收集它們並不容易,所以不是十分必要的情況下,儘量不要隨便使用技能。好了,我不能再跟你說話了,熾靈能量不夠了……”
“喂!等等……”林微還有一大堆問題想問奧麗薇亞,但她又擺出了只是作爲能量系統的姿勢,像雕像那樣僵硬了。
林微有些鬱悶,只好閉上眼睛,胡思亂想,心中很快就如同一團亂麻了。
過了幾個小時,鮑伯再次進入牢房,一臉鐵青,二話不說,就將她扛上肩膀,把她送回牢房。一路上,林微試圖使用各種語言來進一步激怒他,但鮑伯彷彿吃了鎮靜劑似的,一點都不生氣,一個字都沒有說。
回到牢房後,林微只感覺無聊透頂,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被別人關起來是那麼痛苦,想到自己關了林予那麼久,不禁十分內疚,因此更加想要救他了。
“你被鮑伯打了嗎?”泰莉薩的臉又出現在了孔洞那一邊,一臉關切之色。
“那還用說,那頭豬簡直就是個變態!”林微憤怒地說。
“很痛苦吧?快把你的手給我,我可以替你消除痛苦。”
“痛苦?我不……”林微差點說漏嘴,“不,你怎麼替我消除痛苦?”
“把手給我,你就知道了,快點。”
林微大惑不解,有空衣的保護,她自然一點都不痛,可看到泰莉薩十分關切她的樣子,也不忍拒絕她,只好將手伸進洞裡,伸到孔洞的另一邊。
泰莉薩握住她的手腕,“太殘忍了,一定很痛吧?你馬上就會沒事了。”
忽然,林微只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能量經由手掌闖進她的身體裡,迅速流遍她的全身,她驚訝地說:“泰莉薩,你在對我做什麼?”
泰莉薩並沒有回答她,過了一兩分鐘,才放開她的手臂,“好了。”
林微抽回手臂,仔細看了看,空衣的僞裝傷痕竟然全都消失不見了。她又看了看空衣上的其他部位,情況同樣如此。忽然,林微只感到全身細胞的深處發生了爆炸似的,那種妙不可言地抽搐迅速籠罩身心,全身剎那間就癱軟了。哪怕她不貪戀這種感覺,說話也沒了力氣,聽起來與呻8吟無異,“泰莉薩,你,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我對你施展了魔法。” 泰莉薩小聲說。
至少持續了十秒,全身的奇妙抽搐才徹底消退,林微嚥了一口唾沫,驚訝卻倍加強烈地翻滾出來,“魔法?那是什麼?泰莉薩,你擁有這種能力,爲什麼會被別人關起來?”
“我被關起來,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們說我是女巫,說因爲受到我的詛咒,好幾個男人死去。”
“有這種事嗎?”
“我不知道,他們是光顧過我,可我真地沒有詛咒他們。”
“沒有可能是別的原因嗎?他們沒有光顧過別的妓女嗎?”
“當然有,不過,在這個地方,擁有這種能力的,也只有我了。”
“是嗎?這樣就把你關起來,也太奇怪了。”林微沉默了一會兒,“對了,那個黑袍女人應該也有那種能力吧?她好像很厲害。”
“她是很厲害,其實,除了令傷口癒合,我還懂得傷害人的魔法,但對她完全沒有效果。因爲那身黑袍,我看不到她的長相,不知道她是誰。她自稱淵深使徒,她說我是因爲得到淵深之神的眷顧,才獲得了使用魔法的能力,但不該暴8露出來。所以,我要遭受懲罰。”
“太過份了,如果這是不能暴8露的秘密,那個什麼淵深之神不是根本不該胡亂眷顧你嗎?”
“我不知道。許多人很害怕我,她們說要燒死我,所以,摩西先生就把我關起來了。”
“燒死你?這也太可怕了!難道摩西真的要燒死你嗎?”
“我不知道,如果他……”
泰莉薩忽然不說話了,又有腳步聲傳了過來,隨即,林微只聽到“哐當”一聲,一個身穿藍色衣服的男人出現在孔洞那邊,他的手裡捧着一個盤子,裡面裝着一些食物。
男人放下食物後,轉身就想要離開,泰莉薩卻站了起來,從後面一把抱住他,小聲說:“科菲,給我。”
科菲轉身推開了泰莉薩,冷冷地說了一句“讓開”,就走出牢房,鎖上牢門,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這個科菲又重新出現,徑直來到林微的牢房門口,打開牢門,讓她出去。
林微看了一眼科菲,這是個很年輕的男人,看起來一本正經的,與剛纔沒能看清他的臉時,想象中的樣子倒是出入很大。
林微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後,路過泰莉薩牢房前,看了她一眼,也是在通過那個孔洞外,第一次將她整個人收入眼中。
泰莉薩一頭棕色捲髮有些凌亂,她的眼睛與鼻子構成的角度給人以神秘感,也很有誘8惑力。林微觀察她的時候,嘴裡正在咬着麪包的她也猛地擡起頭來,與林微對視着,直至石壁將兩人間的目光切斷,兩人都沒有轉移視線的意思。
透過心靈之窗,林微始終讀不懂泰莉薩心裡面在想些什麼,然而,她投射過來的目光中所蘊含的怨毒,令她的身體都戰慄起來。
林微被科菲帶到一間只開着一個小窗的房間裡,這裡只有一張靠牆放置的方桌與兩張椅子。
科菲讓林微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隨後就拉起她的手臂,仔細檢察,目光只在手臂上掃了一眼,就換到了另一條手臂上。
“看來,你已經接受泰莉薩的魔法治療了?”科菲微笑起來。
“是啊,怎麼了?” 林微無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隨即轉移到桌子上,那裡擺着一些吃的,儘管看起來並不美味,可她餓了。
“嘿,我還以爲你會否認呢,你挺誠實的,這樣也好,我們也可以節約不少時間。” 科菲拉過另一把椅子,在林微面前坐了下來,“告訴我,關於泰莉薩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秘密?”林微怔了一下,隨即微微搖頭,“她有什麼秘密?你是指她可以替別人治療傷口這件事嗎?”
“不,這不是什麼秘密,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科菲搖搖頭,忽然間湊近林微,“你知道嗎?泰莉薩是個女巫。”
林微搖搖頭,立即又點點頭,“好像是吧,她說別人是這樣認爲的。”
“很多人都害怕她,也討厭她,但不包括所有人,據我所知,也有喜歡她的人,甚至是崇拜她的人。你喜歡她嗎?”
“我?”林微想了想,她覺得雖然她不是很瞭解泰莉薩,但她感覺自己還是挺喜歡她的,於是點點頭,“喜歡,她是個好人。”
“你真可愛,要是人人都像你這麼誠實,世界一定會充滿光明與愛,同時,我的工作也會輕鬆許多。”科菲露出微笑,按下智能手錶的一個開關,“好了,既然你承認自己是泰莉薩的邪惡信徒了,錄音談話也沒必要繼續往下進行了。”
“邪,邪惡信徒?”林微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不,我只是喜歡她,不是什麼邪惡信徒!”
“誰知道呢?這種事,還是讓議會上那些人投票表決吧。”
“議會?投票表決?”林微自然不清楚這些是什麼鬼東西,但看科菲一臉的壞笑,她就隱隱察覺到這些一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她看了看科菲的手錶,“科菲先生,如果你不把談話錄音放給別人聽,事情不就不會那麼麻煩了?”
“你的要求很過份,難道你想賄賂我嗎?”
“賄賂是什麼?科菲先生,不要說那麼古怪的詞語了……”這種氣氛,令林微不禁想到懷爾德,先做一些古怪的事情,然後總會令她感到鬱悶,不知道爲什麼她遇到的男人都很喜歡玩這種古怪遊戲,“你,你也想要錢嗎?”
科菲勃然大怒,騰地站了起來,一把拉住林微的手臂,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林微有些害怕,連忙求助於奧麗薇亞。
被科菲拉到門口的時候,林微說:“科菲先生,如果你願意放過我,我就讓你再見到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