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直至滴落的眼淚將痛苦帶到地板上,她才猛地擡頭,用紅腫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白康,“爸……”林微斜眼瞥了一眼旁邊的機械人,“你不討厭我了?”
白康看着林微,鋒利的目光都鈍化了,“我再去討厭那個喪失自我的你,我就是個笨蛋了。雖然我當初也渴望能夠找到能跟你的身體完全契合的靈魂,可惜這種概率極低的事件比古代的買彩票中頭獎還不靠譜,沒想到竟然真地發生了。”白康嘴角掛出一絲冷笑,“說起來還真是諷刺,儘管這件事我更希望發生在魔神三號身上,但不管怎麼說,我都應該要感激艾莎的英明決斷纔對。”白康伸手替林微擦拭眼淚,“我還真有些可憐你了,現在的你,純粹就是一具等同於沒有靈魂的玩偶,你真地不會感到一絲悲傷嗎?”
林微的心跳加速了,爸爸就是爸爸,自己的異常表現,果然逃不過他的雙眼。但是,她也暗暗僥倖,哪怕她的表現是多麼地異常,也被白康從各種他所掌握的複雜情況中硬生生找出一種來,解釋自己地異常,包容自己地異常,所謂的父愛的偉大,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在搖頭的同時,林微再次涌出了淚水,但這次卻是感動的眼淚,並且哭中帶笑,“悲傷?怎麼會?你承認我是你的女兒,我很開心,”她又緊緊地依偎在白康懷裡。
出了電梯間,白康將眼鏡脫了下來,林微瞥了一眼,看到鏡片當中有一張縮微的機械人面孔。面孔只在鏡片中停滯了一秒,就消失了,但它卻駐留在了林微腦海裡,非但沒有消失,而且還變大了。
幾秒鐘後,林微才意識到與其說是變大,還不如說它本來就是那麼大的,“爸爸,你眼鏡裡的機械人不就是剛纔電梯裡那個嗎?”
“嗯,它的合成聲很不正常,也許是生物機械腦出問題了吧,它很有必要修理一下了。”白康揉了揉眼睛,又將掠過寒光的眼鏡重新戴上。
林微並不覺得那個看起來挺正常的機械人有什麼問題,但她絲毫不敢懷疑白康的判斷,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懷疑,她完全沉浸在馬上要和白康一起吃飯的幸福當中了。
然而,幸福的時光總是那麼地短暫,她甚至懷疑是不是有某個可惡的幕後黑手,刻意對她使用了時光加速器之類的東西,以致她一下子就吃飽了。
儘管面前餐盤裡殘餘的食物碎屑證實她確實吃了不少東西,但真正令她滿足的,還是白康一直都有在認真看她吃東西,說不定,他是在爲昨晚連一口麪包都沒有讓她吃過的晚餐道歉吧?
從白康森冷的目光中,她自然看不到“對不起”這三個字,他更加沒有親口說出來,不過,男人都好面子,她也不會強求白康道歉,那樣的話,好不容易纔維繫起來的父女關係,一定會完蛋的。 特殊能力正是這樣暗示她的,但即便沒有這種暗示,她也不會對自己很崇拜的爸爸無禮。
更令她竊喜地是,白康看她的目光已經不再冰冷,它就像剛剛被她吞掉的奶酪那樣柔軟,就像剛剛喝掉的荔枝汁那樣甜,雖然它仍然缺乏溫度,但白康通過他的手心,彌補了這份不足。他竟然趁着她仰脖子喝荔枝汁的空檔,主動伸手跨過半張餐桌,一下子就將她擺在餐桌上的小手握住了!
臉上發燙的她,害羞地迅速掃了周圍一眼,儘管寥寥無幾的餐廳裡,唯有空氣在注視着他們,可她的心,仍然止不住“怦怦”直跳起來。
白康想要佔有她,他想要跟她更親密了!從他眼中朦朧地讀出這一點後,林微羞赧地低下頭,卻沒有抽開手,經過不懈地努力,終於,她就要得到爸爸的最終認可了!
吃完東西后,白康就拉着她的手,再次進入了電梯,她非常順從地快速跟上他的腳步,被他帶到她完全陌生的樓層。 明顯不是昨晚那種爲情侶而設制的走廊風格,令林微感到驚訝,可不管白康想在哪裡佔有她,她都覺得無所謂。
然而,當一扇厚重的金屬門緩緩裂開的時候,無縫咬合在一起,又像牙齒一樣分開的切合處難免令林微感到有些害怕,從中瘋狂逃躥出來的紫色光芒更是令她心中忐忑,沒有想到,在粉紅色之外,白康也喜歡這種妖異的顏色,難道這纔是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能夠充分激起他的興奮的顏色嗎?
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白康強行把她拉了進去,想要快樂地被爸爸佔有的幻想之塔已經搖搖欲墜了,但是經由抓着她的手所傳遞過來地那份迫不急待,她深切地感受到了,爲了獲得爸爸地認可,她已經做好要承受痛苦的心理準備了。
可是,就連這份勉強爲之的心理準備,也遭到了進一步地摧殘。通過銜接金屬大門後的一塊麪積很小的多邊形空間後,拐進去的另一扇門裡,是一個陳設比昨晚的情侶小房間還要簡陋,只擺有一張辦公桌,一張棕色沙發的寬敞房間。作爲照明的,同樣是令她不快的紫色燈光就不提了,更令她感到不舒服的東西,是一具具大小不一的人體骨骼。幸好,這些看起來很逼真的東西,只是多維投影。
如何辨認一個東西是不是多維投影,是她這些天來的收穫之一,它們往往比現實物體更完美,也有着與現實物體稍稍不同的色差。要分辨它們,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也許就像分辨玉石那樣,如果一個是沒有經驗的人,很難看出什麼明堂,如果是經驗豐富的人,僅憑第一眼地感覺,就能做出八九不離十地判斷了。
穿過這個房間後,走進去的另一個房間才真正令她的內心變得無比糟糕。這裡陳列着幾排頂到天花板的金屬櫃子,被白康拉着,從櫃子與櫃子之間走過去的時候,透過櫃面的透明部分,可以看到裡面不是人頭,就是人腿……從櫃子這一頭,走到那一頭,人體上上下下,從頭到腳,任何部位都應有盡有。這些部位看起來乾乾淨淨,也具有健康的膚色,但均是以被單獨切分出來的狀態來展現這一點本身,就很難令她健康地愉快起來。
這樣地視覺折磨總算終結後,白康拉着她來到一臺設備面前。這臺四四方方的設備,佔地面積不會超過一張可以同時容納八個人進餐的方桌,但它可不存在桌腳這種東西。連接方形蓋板四邊,一直抵到地板上的部分,是由金屬外殼、數字顯示儀、銀色導管等性質不一的東西混和構成的,僅僅是看到這些,已經足夠令林微頭大了,更不要說去想象金屬外殼的內部是有多複雜了。然而,林微可以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冰冷無情的金屬部件,這個設備十分可疑的,正好夠到她腰際的高度卻令她眉頭大皺。目光在周圍迅速掃了一眼,顯然,能夠勉強充當牀,讓自己躺下來的,也只有眼前這個設備了,如果將地板排除在外的話……
爲什麼爸爸就不能選擇正常一點的地方!
林微忽然間想到了白康說到的潛規則。
穆爾之所以能夠成爲警界不敢碰觸的潛規則,就是因爲他很厲害,很可怕。白康的手底下或許沒有武裝衛兵,也沒有暗客,可他擁有創造力,並且創造了她,所以,他能像穆爾對待他的暗客或者妓女一樣,隨意決定讓她快樂,還是讓她痛苦,她不能有任何怨言。這麼說,潛規則其實就是赤8裸8裸地欺負人,他直接說就好了嘛,還非要拐彎抹角的,害得她迷惑了老半天,她根本就不會反抗他的。就像安妮很樂意爲穆爾出賣身體,討好穆爾一樣,林微也很樂意奉獻自己,讓爸爸開心,說不定,潛規則就是這樣一種人人都很喜歡的規則,既然是這樣,爲什麼又會加個“潛”字,還搞得偷偷摸摸的呢?被帶到這個地方,使得她總算明白了,原來,就像穆爾喜歡收集靈魂,製造機械玩偶一樣,潛規則的制定者恐怕總有些會惹來別人嘲笑的個人癖好,爸爸的癖好就是喜歡在這種詭異的地方做那種事情,她都有些同情患上這種怪病的爸爸了。
就在心中有所埋怨的時候,她的人已經被白康抱到設備上了。
完全無視她的幽怨眼神,白康再次把她的裙子和內褲脫掉了。再來脫她衣服的時候,她也只能木納地舉起雙手,配合着對她過於殘忍的爸爸,並且可憐巴巴地凝視着他的眼睛,指望他待會兒可以對她溫柔一點。
可白康有些發紫的臉頰令她心灰意冷,這種使他看起來更爲猙獰、更爲充滿野性,完全不像個爸爸的紫色,是從他身後的一桶不知名溶液表面反射過來的。裝着這桶溶液的金屬方桶很大,滿滿一桶溶液的表面正在微微盪漾,她原本以爲從溶液表面反射出來的紫光是燈光,但在視線跨越白康的肩膀,進行一番仔細觀察後,她知道自己弄錯了,溶液本身就是紫色的。
白康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蛋,“你知道嗎?雖然隨着時間地推移,我對你很不滿意,但當初我製造你的時候,可是凝集了我所有的愛意在你身上。”
在發怔的同時,林微的心臟也在怦怦直跳,沒有想到,爸爸竟然會對她告白!
可是,這種拐彎抹角的告白,跟他此刻簡單粗暴的做法也太暌違了……
即便如此,哪怕這個地方再怎麼令她不舒服都好,將要和爸爸變得更親密這一重點也足以維持她內心的愉悅了。帶着臉上的羞澀一起,她身體前傾,伸出雙手,環繞到白康脖子背後,要想離開冰冷的設備,去摟緊他,迴應他的告白。這一次,她如願以償了,白康再也沒有使用不高興的表情來拒絕她,再也沒有使用令她心灰意冷的動作來打斷她,正好相反,他露出了興奮的笑,還用雙手勾住她的兩條大腿,給了她一個巨大地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