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豐林知道對方說的也是實情,他點點頭道:“話雖如此,我始終還是不放心,這些日子我的眼皮總是跳,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你呀,就是多疑,在咱們的地盤上,難道還會出事不成?就算是西特軍打過來,也要一段時間吧。”已經投靠了奉系的原皖系老臣靳雲鵬也在車上,看到何豐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忍不住調笑了兩句。
“大家還是小心些好。”聽到靳雲鵬的調笑,何豐林嘴裡嘟囔着。就在此時前方突然爆出一聲悶雷般的爆炸,車廂裡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他們自然聽出了這是地雷爆炸的聲音。還不等他們有所行動,整個車廂已經被巨大沖力帶得左傾,隨後翻倒在了鐵軌旁的雪地上。
巨大的車廂帶着慣性,在徐地上滑行了數十米,最後擠在了一堆,車內的所有人都成了滾地葫蘆。最慘的是餐車,因爲正在準備午餐,不少廚師正在這裡忙活,結果火車翻倒讓熾熱的油水潑出,燙死燙傷了不少人。很快爐火又引燃了車廂,倖存的人大半被燒死。
大火從廚房開始燃起,很快向着其他車廂蔓延。木質內飾的車廂極易燃燒,火勢變得越來越大,噼噼啪啪的木頭爆裂聲此起彼伏,聽上去是那麼恐怖。滿臉是血的張作霖勉強挺起身子,此時車廂傾倒,壓在下面的車門已經不能用了,他只好往上爬,希望從另一層的車窗離開。
何豐林的脖子在撞擊中被摔斷了,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靳雲鵬胳膊脫臼,暫時也失去了能力。同車的劉哲、於國翰、閆澤博等人一時間也難以脫身,衛士們死的死傷的傷,只有兩個人勉強湊過來幫忙。
在衛士的幫助下,已經年近六旬的張作霖勉力爬上車窗,從那裡翻了出去。入眼的是橫七豎八疊在一起的車廂,估計其他車廂裡倖存的人也不多了,現在正有十幾個人忙碌着,將車廂裡的傷員或屍體拖出來,有幾個明顯是衛士摸樣的人,正快步向着此處跑來。
“大帥你沒事吧。”爆炸時在另一個車廂的莫惠德帶着幾個衛士跑了過來,趕快將張作霖從車廂上扶下來。“大帥這是怎麼回事?”莫惠德顯然有些發懵,他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作霖正要作答,突然喊殺聲震天,一羣穿着平民衣服的人端着手槍朝火車衝來。張作霖一把推開莫惠德撲入旁邊的廢墟中,藉着火車的廢墟作爲掩體,他掏出隨身的駁殼槍射擊起來。
見到有敵人衝來,又看到張作霖已經開始射擊,幾名衛士紛紛舉起步槍射擊。正在救援同伴的那些衛士也停了下來,他們紛紛找到自己的槍支開始射擊,火車旁一時間槍聲大作。
那些倭國人仗着人多勢衆,一面拼命的射擊一面衝鋒,很快就接近了火車。鬆平中佐心裡非常清楚,爆炸聲會招來皇姑屯的駐軍,他們要想殺死張作霖,必須在駐軍趕到之前。正是因爲有這樣的急迫感,才讓他們選擇了直接衝鋒。
陸續有倭兵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但剩下的人卻毫不猶豫的繼續衝鋒。儘管張作霖的衛士都是從奉軍精選出來的,不但武藝高強槍法也極準,但是因爲火車遇襲,衛士大部分死傷,剩下的這十幾個人難以封鎖住三百名倭軍的衝鋒。
倭兵很快衝了上來,衛士們上好刺刀,端着步槍迎了上去,雙方開始短兵相接。激烈的肉搏戰中,長度更長的刺刀大佔便宜,但是衛士人數太少,在捅死了兩倍於己的敵人之後,他們也全部陣亡了。
莫惠德跟在張作霖身邊,兩支短槍拼命的射擊,阻止着倭國士兵的衝擊。此時遠處的隆隆聲傳來,這是壓道車折返了回來,看來援軍也不遠了。鬆平中佐心頭急躁,他知道如果不能擊殺張作霖,他的任務也就算是失敗了。將牙一咬,鬆平中佐道:“扔手雷,炸死他們。將所有手雷都扔過去,然後立即撤退。”
那些倭兵聞聽此言,紛紛掏出懷中暗藏的手榴彈,拔去保險撞燃底火扔了出去。隨着轟轟的爆炸聲不絕於耳,張作霖和莫惠德被淹沒在一片煙塵之中。當壓道車帶着大批援軍趕到的時候,除了被困於車廂中的傷員,只剩下了滿地的屍體。
“學良出大事了。”張作相急匆匆的闖入張學良的房間,把他嚇了一跳。
“張叔有什麼事情這麼慌張。”張學良吃驚的問道。
張作相一臉的哀痛,他搖了搖頭沉聲道:“皇姑屯出事了,火車被地雷炸翻,老帥在與土匪的激戰中被炸死了。”
“什麼?”張學良猛然站了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張作相道:“兩個小時以前。我已經命人封鎖了現場,並嚴密封鎖消息,對外只說火車出軌,老帥臂部受傷。”
“先穩定軍心也好,我立刻趕回冥京去。”張學良道。
“等一下。”張作相拉出了張學良:“現場我們發現了不少倭國人的屍體,顯然這次爆炸是他們乾的。倭人這麼幹必有所圖,你要有所準備。”
張學良眼珠一轉,當即明白了張作相話中的意思,他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山海關咱們不要了,我親自提重兵回冥京。現在穩定軍心要緊,在我抵達冥京之前秘不發喪,就按照張叔的說辭先對付着。”
“好的,我這就去調動部隊,不過楊宇霆那些人都是親倭人的,萬一他們得到倭人的消息,想要搶奪軍權怎麼辦?”張作相不無擔心的道。
張學良咬着牙道:“張叔我現在最信任的就只有你了,我先帶前隊回冥京,你統領後隊,和軍政要員們一起回去,如果途中楊宇霆那夥人有異動,就幹掉他們。”
“好吧,我不會手軟的。”張作相咬了咬牙回答道。
與此同時,趙守宏也接到了一份來自冥北的消息。“總領大人,冥北急電,張作霖通電下野,在回冥京途中火車出軌,其本人臂部受傷。”秘書長張申府將電文送到了趙守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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