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錕心裡明白,張作霖這是在給他下馬威。這句話暗中的意思很明顯,如今分贓尚未定論,你入住總統府似乎有排擠盟友,獨吞戰果的嫌疑。曹錕知道張作霖不好對付,所以他必須倍加警惕。
曹錕長身而起笑着迎了上去:“張兄這是說哪裡話,冥京可是冥北三省第一大城,比起北華城也不遑多讓。如今國家無人統帥必生亂局,我有感於此不得不在此暫時執掌,日後何去何從還不好說。”
這句話同樣在給張作霖提醒,你在冥北安分待着的好,我直系手握四十萬重兵,就算讓你到北華城當總統,這個差事你敢接嗎?兩人一上來雖然笑臉相迎,話語間卻是互相試探,這次談判一開始就能聞到火藥味了。
雖然各自都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們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兩人猶如兄弟相見一般,一起坐到了待客區的沙發上。“張兄遠來勞頓,部隊可都安頓好了?”曹錕剛坐下就故作關心的問道。
張作霖擺擺手道:“還行吧,我讓他們待在豐臺大營不許出來。這次仗打的太慘了,我軍需要一段時間休整。”
曹錕聽得臉色一僵,對方將部隊安頓在豐臺大營這個距離北華城如此之近的地方,顯然有要挾之嫌。不過如今直系也囤積大軍在直隸境內,卻也不怕奉系有什麼異動。
“如今你我聯手終於撥亂反正,讓段瑞泉的假共和被趕下政壇,也算是大功一件啊。”曹錕乾脆不接話茬,給他來個視而不見,轉而提起了皖系下臺之後的問題。
“如今大局已定,也該劃分一下防區,以免友軍發生誤會,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此時的曹錕仗着直系勢大,根本不願意與張作霖廢話,他有用勢力壓人的想法。
張作霖卻是冷笑不已,他所依仗的自然是直系不敢全力對付奉系。有西部特區強大的軍事壓力,一旦直系與奉系撕破臉,他就算引西特軍入北華城,也要徹底將直系拉下水。
張作霖自然也不會挑事,見到曹錕說出劃分地盤的問題來,張作霖當即道:“對付皖系之時你我勠力同心,都受到了不小的損失。我看這防區劃分大可以對半分嘛,這樣也能顯出雙方合作的誠意。”
張作霖的這一番話出口,曹錕登時色變。他知道張作霖胃口不小,沒想到他竟然敢提出如此要求。如今除了西部特區的地盤之外,直系掌握着全國四分之三的土地,而且都是最爲繁華的地域。可以說只要小心經營,不出三年時間直系將比皖系全勝時期更加強大。如果再這個時候將地盤拱手讓人,豈不是自殘的行爲。
曹錕看了笑眯眯的張作霖一眼當即道:“奉系只出兵七萬,而且只在直隸一省發動進攻。而我直系出兵二十五萬,在十數個省同時發動進攻,其中功勞總要算算吧。如果平分土地,恐怕有失公允。”
張作霖搖頭道:“奉系雖然僅出兵七萬,那已經是我們的全部實力,我們對直系可謂是仁至義盡。如果不能公平對待,恐怕奉軍數萬將士羣情激奮之下,作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你也知道的,我們距離西部特區太近,常年承受着壓力,難免會作出些不適宜的事情來。”
張作霖提起西部特區,當然不是無的放矢,他這是在藉助特區的力量壓迫曹錕。曹錕聽得也是心情鬱悶,對方擺明了擁兵自重,如果不給足夠的好處,奉軍必然引西特軍入關,到時候出現什麼問題就不好說了。
曹錕氣得雙拳緊攥,他很想現在就派兵攻擊奉系,完成一統北域系的大業,進而消滅粵東國民政府和西南軍閥,整合國內力量與西部特區爭鋒。然而越是掌握着優勢,曹錕就越是投鼠忌器。如今奉系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如果直系真的動手,大不了同歸於盡。將西部特區引入關內與直系作戰,就算曹錕實力再強也是回天乏術。
現在的曹錕別無選擇,要想暫時拖住奉系,給自己整合力量的時間,就必須付出讓對方滿意的代價。看着面色平靜的張作霖,曹錕咬着牙道:“既然如此,察哈爾、熱河兩省就是奉系的地盤了,此外直隸省我們兩派平分,齊魯省我也可以交給奉系,算是對你們獲得利益過少的補償如何?”
張作霖眉毛一挑笑道:“曹兄這是打發叫花子啊,直系坐擁十省,卻只給我這麼點好處,實在有失公允。”
曹錕聞言猛地站了起來:“張兄說哪裡話,直系雖然地盤較大,那確實我忠勇將士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奉系已經多佔了齊魯一省,難道還想得寸進尺?如果張兄如此咄咄逼人,我看還是請守宏兄過來評判也未嘗不可。”
見到張作霖沒完沒了的佔便宜,曹錕也急了。面對這個老狐狸,曹錕耍起了光棍無賴的手段,既然你貪得無厭,那麼就讓西特軍過來好了,到時候看誰先被消滅。
張作霖只是來佔便宜的,他也不願意直奉兩系撕破臉,畢竟那對任何一方也沒有好處。見到曹錕臉色轉冷,似乎有破釜沉舟的意思,他連忙賠笑道:“張兄嚴重了,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既然你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好太過分。齊魯一省就卻之不恭,奉系此外不會有非分之想,豐臺大營的部隊我也會盡快撤到唐山去。”
看到曹錕的臉色漸漸緩和,張作霖笑道:“張兄貴人事忙,我就不過多叨擾了,咱們後會有期。”與曹錕客套了一番,張作霖趕快溜之大吉。反正好處已經要到了,張作霖也不怕對方會反悔,留在這裡再生變數就不好了。
儘管張作霖佔了便宜,曹錕卻不會賴賬,至少在皖系倒臺之後,國內暫時恢復了平靜。對於奉系的壓力,曹錕憋在心裡並不表露出來,他只是埋頭在治下各省整軍備武,準備以後消滅奉系之用。當然消滅奉系是曹錕的短期目標,從長期上看他發展地方經濟和軍備,也是爲了與西部特區一爭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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