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作爲接受過新舊兩種教育的人,孫文海的處事方式會不自覺的帶上一些舊時代的痕跡。如今想來,章太炎、陶成章與他決裂,孫武等人另起爐竈,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可饒恕了。
看着孫文海久久不發一言,跟在身邊的馮翠芬滿面愁容,她試探着說道:“先生天快黑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孫文海恍若未聞,依然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孫先生何必太過執着,人活一世總有遺憾,只要堅持本心,就不必太過當真。”趙守宏帶着幾個衛兵,笑着走向了孫文海。
馮翠芬面色一冷,對着趙守宏道:“你來做什麼?”
“夫人不用這樣吧,我可沒有得罪你。”趙守宏微笑着說道。
“你讓先生都成了這樣,還……”馮翠芬話未說完,就被孫文海打斷了:“阿芬,不要亂說,趙都督是爲了我好。”
“孫先生客氣了,以後叫我守宏就好,在您的面前,我只是個晚輩。”趙守宏笑道。
孫文海點點頭:“年輕人做下這樣大的事業,卻絲毫也不倨傲,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我必須要承認,我已經老了,許多事情都看不清楚了。華蘭的未來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當然,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只是實現它的手段和途徑不同,我想袁隗也是一樣的。”趙守宏回答道。
“那個獨夫民賊,怎麼可能與先生相提並論。”馮翠芬不滿的插了一句。
孫文海道:“之前或許是這樣,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他的確也在爲了國家的努力而奮鬥。只不過在我看來,他的做法是錯誤的,相信他也是一樣的心情。”
“不管對錯,至少大家都努力過。華蘭的未來如何,現在誰也說不好,倒不如讓大家各展所長,也讓國家多一個選擇。”趙守宏道:“孫先生也無需氣餒,民主共和的道路並非走到了盡頭。如今雖然袁隗佔據了上風,但是如果他的政策出現差錯,民主共和依然有很大希望。”
“守宏說的有理,我不應該如此頹廢,或許我應該再去西大陸走一遭,深切的體驗一下民主政體的精髓。”孫文海顯然還在爲趙守宏之前的話耿耿於懷,他希望能夠找到救華蘭的真理。看着這位已經近五十歲的中年人,依然在孜孜不倦的尋找救國方法,趙守宏不禁肅然起敬。
“天快要黑了,我做東請孫先生吃飯如何?我們就在旁邊的光海飯店吃頓便飯,順便看一看外灘的夜景。”趙守宏笑道。
“也好,我還有許多話想對你說。”孫文海笑着答應下來。
爲了表示對孫文海的尊重,趙守宏將在光海的華蘭先鋒黨骨幹都找了來,將他們一一介紹給孫文海認識。酒桌之上大家暢所欲言,描繪着美好的明天,藉着酒勁孫文海還發表了一番演講,獲得了滿堂的喝彩。
孫文海的心結終於被完全打開,他又有了繼續革命的信心。只不過酒後謝明爵給孫文海下了個評價:“精神可嘉,但眼高手低,難成大事。”當然這是他私下裡與趙守宏說的。
孫文海決議前往西大陸考察,以完善自己的三民主義理想。儘管趙守宏百般挽留,希望其能夠留在光海,靜待國內局勢的變化。但孫文海卻是去意已決,無奈之下趙守宏只有贈予路費,將其送上了前往白鷹國的大船。
就在趙守宏與孫文海在光海暢談治國理念的時候,特戰師的陳虎帶領着第一團和一個輜重營的官兵,正悄悄的行進在中南省西部廣袤的山巒之間。通過當地的情報系統,他們很快找到了正在這一帶活動的白朗起義軍。此時他們正在黑夜中潛行,秘密的向着起義軍基地而去。
老君山位於中南省洛陽市欒川縣城南面三公里處,這裡屬於秦嶺餘脈,是八百里伏牛山的主峰,海拔達到兩千二百米。伏牛山區廣袤無比,歷朝歷代都是農民起義軍的盤踞之地,這裡的土匪遊勇也不在少數,其數量堪比南原省西部。
就在這山巒縫隙之間,林蔭樹冠之下,一支身穿灰色便衣的隊伍正快速行進。他們的行進速度並不快,因爲隊伍中有着許多手推的獨輪車。但從這些人毫無聲息的行動方式,以及那警惕的目光之中可以看出,他們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
正在隊伍前方數裡外進行偵察的阿布查巴,帶着人折了回來。見到阿布查巴回來,陳虎知道有情況,他立刻命令隊伍停止前進。走到近前,阿布查巴低聲道:“旅長前面發現了遊動哨,我抓了個俘虜回來,聽過審問正是白朗的隊伍。”
“哦?白朗如今在哪裡?”陳虎臉上露出喜色。
阿布查巴道:“根據俘虜的口供,白朗就在前面十里外的一個寨子裡,那裡還有三千多義軍。”
“太好了,我現在就過去,你帶着大隊慢行。”陳虎說道。
阿布查巴一把拉住陳虎道:“旅長,你怎麼可以輕身犯險?我看還是我去好了。”
“這又不是去打仗,這是去交涉的。要說打仗你是一把好手,說起談判來,你可就差遠了。”陳虎笑道:“再說以我的身手,那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能奈我何?”陳虎自信的搖搖頭,他讓阿布查巴帶着第一團的特種兵戰士保護輜重營走在後面,而他自己則帶上四個戰士向着目標疾奔而去。
此時的梨樹寨之中燈火通明,義軍的戰士們正喝着從城裡搶來的米酒,烤着從大戶羊圈裡弄來的綿羊。篝火晚會這是義軍最常見的娛樂形式,也是在艱苦的作戰環境之中,大家提升士氣放鬆精神的最好方式。在這個時候,除了站崗的哨兵以外,所有人都會忘情歡樂,藉以忘卻戰鬥的傷痛和生活的艱辛。
白朗軍的一干官兵唱歌跳舞,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全都處於極度的興奮狀態。然而被圍在正位上的白朗,卻是皺着眉頭臉上沒有絲毫笑意。自從二次革命被鎮壓以後,張鎮芳得以騰出手來,調集兵力鎮壓白朗的起義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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