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孟晗臨走前,和周立春、藍大盛好好談了一次心,尤其交待周立春,加強對隊伍的文化課教育和紀律約束。南洋的情況是複雜的,這些人野慣了,不是一下子能夠理順的。
周立春倒是比較沉穩地點點頭,他還感嘆地說:三公子,這大半年,像做夢一樣,我現在都是八品官了,再升跟縣太爺平起平坐了;謝謝三公子擡舉了。
楊孟晗:打下的幫戛蘇丹地盤,可以設一個縣,就以你的名字命名,叫立春縣。你先兼任縣令,慢慢先把管理架子搭起來,回頭會派文官過來接手。短時間內,海軍問題沒解決,啓德港也沒法加大投入,主要經營立春縣。立春縣的土地,初步想法,是留著作爲巡防營的養家養老田,是安置退伍官兵的地方,標準與細則,回去再開會商量,地盤你看好;嗯,好像也沒人搶,是吧。另外一個,就是把紅毛在島上的駐軍以及海軍的力量摸清楚。
周立春莊重地敬了一個禮:三公子放心,保證不出意外,保證完成任務。
楊孟晗:阿英先跟我回去,繼續給我當警衛;一家人不說外道話,喝喜酒的時候,要麼請你回去;要麼我們過來;周叔,你身上擔子重吶,自己多保重。
周立春:秀英,我沒管教好,脾氣急,毛手毛腳的,望公子多擔待。
楊孟晗:放心,周叔,一家人了,都是相互謙讓的,不會有事的......
莫名其妙地就被公子扔下了,二毛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還沒完全想通,就是覺得一個人留在南洋,太不好玩了;也沒一個人獨立生活過,覺得迷茫的很,心裡空落落的,情緒不是很高。
楊孟晗沒空跟他細說,只是讓凌幼樵和大毛開解幾句;也跟周叔交待一聲多關注點。然後,就不管他了;這次是有意把他扔水裡,看他能不能自己撲騰上岸;都老大不小了,別老這樣不着掉,總要學會長大。其實,大毛、二毛、小猴子三人,就數二毛他悟性好,最不努力的也是他;藉着機會,逼一下,看看有沒有效果。
初六正月上午,新東方號是在震耳的爆竹聲中,起錨緩緩離開啓德港;比之來時,多了兩個小傢伙,鄭信、鄭鵬。留守的十二人,夾在烏泱泱的歡送人羣中,在碼頭列隊敬禮歡送;英丫頭一開始站在船頭楊孟晗的身後,船掉頭後,她就拼命地揮着手,一路從船頭跌跌撞撞地移到船尾;碼頭都看不清了,她還有些渾然不覺的兀自揮着手......
楊孟晗從她身後把她抱在懷裡;英丫頭有點眼溼溼的,第一次就這麼和阿爺分開了,英丫頭好像魂給抽走了。
慢慢哄着她:阿英,女兒家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總是要離開阿爺的......
英丫頭情緒低落:阿爺一個人在南洋好孤單吶......
楊孟晗:這是沒辦法的呀,難道你不嫁人,在家裡做一輩子老姑娘。
英丫頭:其實,阿爺有個心上人吶,不過,現在南洋條件太差了,也太遠了,不知道人家肯不肯來......
楊孟晗:唔,不肯來?敢不來,公子我帶兵去殺她全家,把她綁來......
英丫頭:盡說渾話,用強了阿爺不肯吶......
北上回滬,由於是逆風,船行的慢了許多,正月二十四中午,才靠上虯江碼頭。
已經有兩撥人在虯江等着楊孟晗了,大哥二哥也都回來了。一撥人是新東方洋行一幫徽商,全體董事都來了,這幾天新大樓就要舉行開業典禮。
另一位是自己的妻姐,方靜嫺,到了兩天了。凌家在虯江鎮上也臨時租了一個院子,嗯,真是沒想到;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凌幼樵事先也不說一聲。
楊孟晗帶着英丫頭進門時,小梅子倒興高采烈,小夥伴又來了,太好了;簡單敷衍地跟自己施個禮問候兩句,連跟自己膩歪的心思都沒了,嘰嘰喳喳地,拉着英丫頭到自己屋裡說話去了。
不過,馨馨就沒那麼好糊弄了,開始還春風滿面、笑靨如花、嬌嬌羞羞地在門口,和大家一起迎接公子歸來吶;等英丫頭一起進了門,後來還跟進了後院;小臉就撂下了,面沉如水;抱着她親熱,第一次扭來扭去的不配合;好不容易親上了,還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沒完的是,還藉着幫楊孟晗洗頭時,在楊孟晗身上掐了好幾把;風塵女俠,偶露崢嶸了唄。
楊孟晗自己犯錯誤了,只能齜牙咧嘴地忍着;第一次體味到,女人多了,真的好辛苦,嗚嗚嗚;最後還是馨馨自己繃不住了,噗呲一笑,這事纔算揭過去。
楊孟晗簡單洗漱後,換了下衣服;一邊吃點東西,一邊聽藍嬸講着這些天家裡家外的事情:哦,瞧我這記性,你大伯家孟德二爺也來了,不過沒住家裡,在工地上,馬車廠的工地上。
楊孟晗有點沒反應過來:怎麼德二哥無端端跑來開廠?
藍嬸:是孟曦二爺安排的,工廠的份子大頭是你們兄弟三的,好像說是你的主意呀,你不曉得呀?
楊孟晗心頭嘀咕一聲,沒想到二哥行動這麼快。
沒想到一回來這麼多事等着自己,別的先不管,去見一下大姨姐要緊,方靜嫺吶,疑是穿越人士吶,要小心點的呢!
拿了幾樣禮品,讓藍嬸領路,楊孟晗往離不遠的凌家新寓所走去。
路上,楊孟晗還專門跟藍嬸說了一下二毛的事,沒想到藍嬸跟二毛的態度完全不一樣:這是三公子栽培他,也許這樣,他纔有機會成個人樣,謝過三公子了。
楊孟晗:也是沒人用,臨時抓他差,希望藍嬸別太想念了,等過一陣子有人手了,換他回來也行。
藍嬸:不想,在跟前要是沒出息,更嘔得慌;男孩不出去闖闖,那會有出息。
在這方面,藍嬸倒挺開通;嗯,藍嬸對兒子和對女兒,絕對是雙重標準;女兒要越乖越好;兒子呢,要越能折騰點事越好。可就是天不隨人願,小丫頭最不乖,大毛太老實,二毛又不着掉。
進屋前,藍嬸還說:潤淼從舅還在秦園等你吶。
楊孟晗有點詫異:還沒走?
藍嬸:沒有,說有事要跟你商議吶,不過天天不閒着,見了好多人,還有好幾個西洋人,有幾個是你見過的。
楊孟晗:噢,回頭就去見他。
楊孟晗見到方靜嫺是,愣神了好一會,差點忘記施禮,怎麼這麼像呢?小心肝都提前來了,要是碰到同行,自己很多戲就唱不下去了唉!
不行,必須得試試!於是,楊孟晗一拱手,來了句英語:哈羅,歡迎你來到上海,美麗姐姐。
惹來一陣銀鈴般的嬌笑:幼鳴學壞了,跟姐姐見面,開口就說西夷鬼話,欺負姐姐聽不懂是吧。
楊孟晗暗自拍拍胸口,偷偷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一口定遠話,沒有江寧口音,不是穿越的;長得像是像,嗯,撐死是前世囉。
凌幼樵在邊上接話:幼鳴在用英語跟你問好吶,這是西人的禮節。
方大姐不依:自家人作醜弄怪的做什麼?
楊孟晗:失誤失誤,在滬上搞習慣了,唔,見過姐姐。
方姐姐橫了楊孟晗一眼:幼鳴現在不得了吶,名氣大到天上去吶;小妹見到歌曲,好開心吶,唔,也給歌曲逗哭了好幾回。凌幼樵,你怎麼就不會給我寫一首?
凌幼樵躺槍了,囁嚅着說:我哪有幼鳴那本事。
方姐姐:是吶,連眼高於頂的六弟都說,從此以後,不和幼鳴比音律,只比琴棋書畫了。大兄也說,幼鳴是把《詩經》讀透了,以俚語入詞,以新曲調直書胸意,得大風雅之境,有上古之風;若論治學《詩經》,今世當無出幼鳴其右者。
文抄公楊孟晗小臉一紅,摸摸鼻子:子箴兄繆讚了,小弟當不得的。
方姐姐一陣輕笑:當倒是當得,不過,你給小妹才寫了一首,給那個白狐狸倒寫了三首,還一首比一首好聽;某家這一次來,就是要會一會這白大狐狸......
怎麼說着說着就變臉了?楊孟晗有點頭大,心中想:大姐唉,人家白狐狸招你惹你啦,這麼兇?噢,不對,人家叫顧馨馨,我家馨馨膽子真的好小唉,可別嚇着她。
方姐姐轉過頭:凌幼樵,哼,我問你,幼鳴寫歌,是不是你們幾個,喝花酒出風頭,撮串他寫詩,纔給惹出來的吧?哼,是不是?
凌幼樵再次躺槍,小臉也紅紅的、訕訕的,竟然吶吶地不敢申辯。
方姐姐面色稍好,好像對她的話形成的威懾效果很滿意:唔,我家三哥說了,《白狐》這首歌挺好,準備就按這首歌的情景,仿照《白蛇傳》,寫一個《白狐傳》,說是好讓幼鳴天下揚名;我們這些做親戚的,大家都跟着漲點面子。
楊孟晗被雷到了:三舅哥唉,方大三爺唉,你添什麼亂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