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莫名其妙換了一身衣裳的妙玉用過午飯,楚禎在靜室的涼榻上睡午覺。
櫳翠庵四周皆有樹林,地處清幽,夏季涼爽,無需開什麼空調。
楚禎睡了一覺起來,在晴雯的服侍下洗漱,出門後,就見到妙玉坐在院內樹下,穿着很輕薄的紗衫,露出雪白如玉的臂膀,正用粉荷花團扇輕輕的扇風,低頭看着手中的書。
這一幕很美好。
楚禎拿出手機,對着眼前美人拍一張。
剛好她聽到動靜,擡起頭看過來,被楚禎精準的抓拍到。
“你在用手機拍我的畫像?”
妙玉認出了這東西,可見平日裡黛玉、可卿她們也常來櫳翠庵,跟她說些手機和平板的事。
“對,你會介意不?”
楚禎拿過去給她看,妙玉瞅了一眼,便皺起柳眉,朝他叮囑道:“我這圖像你只許自己看,別被他人看到了。我只在乘涼時才這般穿着,平日裡她們也沒見過。”
聽了她的話,楚禎再看向妙玉,見她不但露了臂膀,連繡鞋也脫了下來,胸前衣裳半露,透過輕薄紗裙,能看到她裡面穿着的是一件淺綠色抹胸,兜住裡面兩圓潤飽滿之物。
楚禎被吸引住,不免多看了幾眼。
妙玉心中又是一顫,轉過頭去,擡起手臂遮掩,語氣微惱道:“楚神仙眼睛在瞧哪裡?!”
身後晴雯瞄向她,默不作聲,心裡卻想,你穿成這樣,還怪我家老爺看你胸脯?
“……抱歉。”
楚禎收回目光,坐在她的涼榻上,拿起她手中的書看了一眼,笑道:“還以爲你在看佛經。”
不是佛經,是一本詩詞集。
妙玉冷淡道:“佛經雖好,可也不必時刻捧手裡看。”
像是話中有話。
楚禎倒是習慣妙玉突如其來的冷漠,跟她閒聊詩詞,準備坐一會再回去。
晴雯送了茶來,卻見那穿着清涼,抹胸半露的俏尼姑沒有去更衣,且與老爺同看一本書,同坐一個涼榻。
近到老爺一伸手就能將她抱入懷裡。
隨手一拉,她身上夏日納涼的紗裙和淺綠抹胸就要被扯開。
而這涼榻,剛好躺下。
更妙的是,這裡是內院,再大的聲響也傳不到外邊,庵內其他人也不會進來。
“是我想多了不曾?”
晴雯打量兩人,見美貌不輸園內其他姑娘的妙玉,只臉色淡然的與老爺談論詩詞,似是這身打扮只是爲了納涼,只將老爺當做仙人,並無避諱之意。
大約是她想多了。
晴雯閒坐在屋檐下,搖着團扇納涼,聽着老爺的說話聲,一時也覺心裡舒服。
也不知過去多久,外邊忽然有小尼姑來稟告:“神仙老爺,妙玉師父,秦姑娘和璉二奶奶來了!”
“她們怎麼來了?”妙玉皺起眉,接着對楚禎道:“伱先去耳房,我去換一件衣裳。”
晴雯瞥了她一眼,見老爺不避諱,反倒是見她們避諱起來。
好個正經俏尼姑!
“好。”
楚禎答應下,出到外面,問那小尼姑:“林姑娘有沒有來?”
“倒未曾見到,只見秦姑娘跟二奶奶和她們身邊的丫鬟。”
楚禎點頭,走到外邊,很快聽到了王熙鳳笑聲傳來:“這櫳翠庵真是個好去處,我來得少了,竟不知這兒如此涼快!”
聽到她笑聲的楚禎不禁一笑,是鳳姐笑聲跟語氣,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他站在原地等,很快,搖着團扇的秦可卿拐過牆角走進來,見到他後,眼前一亮,忙加快腳步走過來:
“楚大爺~”
一剎那間有裙襬飛揚。
且語氣嬌柔,讓王熙鳳見到後,不免多看這位好友一眼。
楚禎與兩人打過招呼,笑道:“我正想離開櫳翠庵,你們就來了,也罷,我們先坐着,妙玉換件衣裳就出來。”
“換衣裳做什麼?”王熙鳳問。
秦可卿用扇子打了一下她,掩飾的笑說道:“這天氣怪熱的,光走過來我都出了一身汗。”
王熙鳳笑道:“熱不了幾天,過中秋後就是秋分,接着是寒露,這天氣就一天涼比一天。”
“我寧願它涼快些,睡覺才舒服。”
秦可卿說道。
楚禎與她們進了耳房,平兒和寶珠去端茶來,不一會,換上水田衣的妙玉來到。
楚禎問她們兩個:“你們來櫳翠庵找我做什麼?”
秦可卿看向王熙鳳,這位生得美豔,體態風騷的璉二奶奶笑道:“楚大爺怎知我是有事找來?我平日裡也跟老太太、太太一起來櫳翠庵上香。”
“猜到的。”
楚禎沒說原因,但秦可卿大約猜得出,是因爲寧府的事。
王熙鳳不願直接說,還真就拉着妙玉,去給菩薩上一炷香。
回來後,仍舊不肯說正事,扯東扯西,還聊到賈璉,罵他是沒良心的,有意無意提到寧國府。
妙玉都聽得不耐煩了。
楚禎笑道:“也罷,今日就到這吧,我也該回去了。”
秦可卿忙說道:“我們再坐一會!”
王熙鳳給她一記眼神。
這傢伙,誠心跟她過不去!楚大爺要走,她偏說要留。
妙玉放下茶杯,淡淡道:“我送你們一程。”
秦可卿朝王熙鳳一笑,這才站起身告辭離開。
妙玉送行到了山門外,給了楚禎一個眼神後,轉身回了櫳翠庵。
楚禎和請客與王熙鳳走在河岸邊,往瀟湘館走去,也故意不開口。
秦可卿看出來眼下的氣氛,掩脣笑着看向自己好友。
王熙鳳做了半日思想鬥爭,才咬牙開口道:
“楚大爺可知道東府的事?”
“剛纔不是說起過了嗎?”
楚禎詫異。
“唉。”
王熙鳳嘆道:“這叫我怎麼開口?這事還得從珍大哥那邊說起……”
她說了老長一串,楚禎總結就是:賈蓉被抓,告發賈珍聚賭,他纔是主謀。官府現在要拿人,但賈府找了關係,說可以用三十萬兩作爲贖罪銀,私設賭莊的事也可以不追究了。
賈珍拿不出,昨天夜裡跑來跪求老太太。
賈母想把事情指派給賈赦,但賈赦不接,推脫說沒錢,事情又落到王夫人那,王夫人再命王熙鳳去籌錢。
“三十萬兩……”
楚禎臉色古怪的看向王熙鳳:“你該不會是想又來找我借錢吧?”
鳳姐越加尷尬。
秦可卿同情的看向她。
“按理說,這事……”
“不用按理。”
王熙鳳剛開口,楚禎就打斷她:“不管什麼理,寧國府的事都跟我沒關係!”
王熙鳳臉上有些掛不住,在寧榮國府少有人打斷別人的話,不合禮儀。
但神仙可不管這些。
“是,楚大爺說的都對!”
王熙鳳咬牙道:“我也跟老太太、太太說了,這三十萬兩,除了神仙和皇帝,任誰也拿不出來。可巧不巧,今早上珍大哥派人來說,他那兒能籌來二十萬,西府只需給他十萬,這事也就擺平了。”
寧榮兩府是分家過的,錢財也是分開,但在大事上,卻是兩家一起出錢。
比如元妃省親,修這座大觀園時,寧府也有出銀子。
楚禎奇怪道:“寧榮兩府差不多,這邊還有老太太在,又有賈政做官,按理說也能拿出二十萬纔對。”
王熙鳳笑道:“楚大爺有所不知,這二十萬銀子也是我那珍大哥東拼西湊的,其中有不少借人家的,他也拿不出那麼多的銀子”
楚禎點頭:“我這兒也拿不出!”
秦可卿噗嗤一笑,王熙鳳看過來,她又忙閉上嘴。
“唉,這事……”
王熙鳳手裡絞着手帕,連跟在身後的平兒都是第一次見奶奶這樣侷促,更別說楚禎和秦可卿。
晴雯和幾個丫鬟在身後遠遠跟着,並沒有聽到老爺和璉二奶奶在聊什麼。
“蓉哥兒不是被官府抓走了嗎?”
王熙鳳支吾說道。
楚禎問:“然後呢?”
“璉二爺又要回來……蓉哥兒知道我這有借楚大爺的幾萬兩後,變着法子來從我這騙走!”
王熙鳳恨恨的跺腳,她豐腴的身段很是引人矚目。
楚禎卻沒看,免得上她的大當。
“弄得我現在灰頭土臉!”
王熙鳳語氣低聲下氣的懇求:“我現在錢也拿不出來,太太又催着我要那兩萬兩,我沒法子,才拉下臉來求神仙。”
楚禎理了一下,簡單說,就是那五萬兩剩下的兩萬五,王熙鳳沒有交還官中,而是攥在自己手裡,想錢生錢。
賈蓉私設賭莊,王熙鳳起初不肯借錢給他,但賈璉要從外面回來,他回來後,王熙鳳定然保不住這筆錢,所以一咬牙,就借給了賈蓉,約定明年還。
現在賈蓉被抓,賭莊的銀子也全部被官府沒收,獨留下王熙鳳一個人傻眼。
楚禎瞥了一眼王熙鳳,這貪財的性格,果然是鳳辣子!
但想再從他這要錢是不可能的,王熙鳳又不是他的人!
“還記得我上回借你五萬兩時怎麼說的?不記得的話,問一問可卿。”
楚禎淡定說道。
被他親密的喊了名字的秦可卿臉上一紅,低頭擺弄衣角,羞答答模樣。
“這……”
王熙鳳看向他:“真沒法子了?”
楚禎道:“我跟寧府不熟,再說,你即便說出來又怎麼樣?賈璉總不能休了你。”
王熙鳳沉默半晌,才說:“楚大爺說笑了,夫妻一體,怎能輕易提休妻一事?”
聽往日裡風風火火的鳳姐這麼一說,楚禎才知道古人挺忌諱說休妻的。
此事就此作罷。
楚禎以爲王熙鳳會很快告辭,沒想到她還是去了瀟湘館,沒跟黛玉說借錢的事,閒坐一會才告辭。
“鳳姐看着像是在爲東府的事發愁?”
黛玉瞧出來王熙鳳神情不對。
楚禎也沒說剛纔的事,晚上吃飯後,仍舊和她們去散步,這回妙玉在山門前等,見到她們後,請衆人上櫳翠庵坐一會。
第二日。
楚禎起來跑步,路過蘅蕪苑時,見到了坐門前柳樹下涼亭中的鶯兒,喊了她一聲。
“楚大爺來了?”
鶯兒忙起身,楚禎笑道:“你家寶姑娘呢?在屋後邊不?”
“在呢,楚大爺這邊走。”
“我自己過去就好。”
楚禎讓她留下,獨自往屋後面走。
鶯兒目送他離開,楚大爺早猜到姑娘在等他了。
……
“寶姑娘!”
見到草地中那道豐盈圓翹的身影后,楚禎喊了她一聲。
寶釵扭頭看來。
她正彎着腰,臀兒與腰肢形成絕妙曲線,輕薄的夏日紗裙幾乎束不住她的身子,襦裙有了形狀,彷彿結了果實,沉甸甸的圓。
幾欲漲裂。
楚禎有一瞬間的呆住,見寶釵迎過來後,纔回過神來。
“楚大爺。”
寶釵欲言又止,半晌纔不好意思道:“昨日我本想等你來,誰知寧府也出了事。”
楚禎說道:“你哥那邊沒事吧?”
“他倒沒什麼,我按楚大爺之前說過的去做,最後官府判那晚在場的人皆打二十棍,配役一年,賠名伶家裡五百兩銀子。”
配役就是流放,一般都是流放兩千裡地外,可想而知薛蟠要吃多少苦。
唯一慶幸的是,薛家還有些錢,能讓薛蟠不至於死在半路,去到邊疆也能在那邊花錢給他安排個好差事。
楚禎點頭,說道:“這事過後,你哥要是再不醒悟,你以後就早些嫁人,跟家裡關係襒清些。”
薛寶釵臉上微紅,低着頭道:“我哥待我很好,可就是做事荒唐了些,希望經此一事他能認識到這天下是有王法的,日後不可再胡來。”
楚禎和她聊了一會,見地上綠草如茵,便笑道:“今年種得差不多了,看過了冬天大雪覆蓋,來年這些草能活下來多少。”
寶釵也笑起來:“若是明年都枯萎掉,我今年可就白忙活了……我不多打擾你,你先去跑步,明日再去瀟湘館。”
今天看來她有事。
楚禎告辭,出到外面,正想離開,卻聽身後有人喊他,回頭看去,才發現是薛姨媽。
“薛姨媽是爲了兒子的事而來?”
楚禎開門見山,他同樣不太想幫薛蟠,除非寶釵哀求。
否則這園子裡每個人家裡都有事,都來求他,他要忙得比在漢末還累。
薛姨媽話語頓住,嘆氣道:“不敢瞞神仙,我曾想讓寶釵來求神仙,免去我那兒子的罪,可寶釵勸我說,哥哥的事不大,流放一年能讓他收收心,免得日後再闖出禍來。”
楚禎問:“那薛姨媽來找我……?”
站在他對面的薛姨媽欲言又止。
好一會,纔開口道:“我家姑娘寶釵,楚大爺以爲如何?”
楚禎心裡嚇一跳,難道是……?
“寶姑娘自然是端莊守禮,很好的一位姑娘。”
楚禎含糊回答。
薛姨媽高興道:“自從神仙來後,她住進園子裡,笑得也比往常多了些,神仙若是不嫌棄,可以多來蘅蕪苑做客。上回神仙來了,她高興了好幾天。”
楚禎不太覺得是寶釵作風。
但薛姨媽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主動邀請一位男子來她閨女的房裡做客。
“媽,你怎麼來了?”
薛寶釵從屋後走出,薛姨媽忙止住話題,說自己很快就走。
但楚禎先走了。
離開前,看了一眼寶釵豐澤的身段和雪白肌膚。
嗯,他倒是不討厭來寶姐姐這做客!
……
目送他遠去,寶釵盯着母親看。
薛姨媽道:“我跟楚大爺說了!”
“說了什麼?”
“讓楚大爺多來蘅蕪苑做客!”
“母親,你這…你這話讓我的臉往哪擱?!”
寶釵臉上臊紅,又是羞又是急。
母親幾乎就是把想讓她嫁給楚大爺的話,告訴了他。
薛姨媽握住女兒的手,眼眶內含淚道:“我的兒別埋怨我這做孃的,薛家如今這副模樣,我不知以後該怎麼跟你九泉下的父親說,更沒臉面去見薛家列祖列宗。”
薛寶釵沉默下來。
薛姨媽擦了擦淚水:“你年紀也大了,我不能給你找到什麼好人家,前面媽還想讓你進宮,去熬年月,讓皇上封你做妃子……幸好當初沒被選上!”
薛姨媽緊握女兒的手:“如今神仙就在園子裡,你又對他頗爲屬意,神仙也能封妃,豈不比進宮好上千百倍?你哥出事以來,我一直在想怎麼辦,你哥若是沒了,那些親戚還不知要把我們家掏空,你就更嫁不到好人家去。”
寶釵無可奈何,對自己家,她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薛姨媽見女兒默認下,自己也不知怎麼再勸她,只能憐惜的摸了摸女兒臉頰,道:“你臉皮薄,人又清高,不喜攀附權貴,之前讓你做金玉良緣,你還不肯。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只有豁出面子,去跟楚神仙說這事,他若有意,定會多來你這兒做客。你既不討厭他,那時再多與他親近。”
寶釵銀盤似圓潤白皙的臉上,微微羞紅,低下頭去。
她知道親近是何意。
是不顧禮教,不管禮法,哪怕是讓他留宿也無所謂。
但或許是怕女兒不知道,薛姨媽又小聲跟她說:“楚神仙若是想留在蘅蕪苑住,你儘管留他,不必管那些禮法,跟神仙不用在乎這些,別人也不敢背地裡議論!你將來當了神仙次妃……”
“媽!”
母親越說越露骨直白,讓薛寶釵羞得不想再聽,轉身往屋後走去。
這當然不是禮法,跟母親道別一定要恭敬纔對,但此時寶釵也管不了這些了。
薛姨媽忙喊她:“記得我說的這些!”
“……”
寶釵只能無奈回:“等他來了再說……”
薛姨媽這才放心離去。
回到草地上,寶釵拿着木勺子,用勺在水桶裡撥弄,定定的看着出神。
混亂想了一通後,忽然想到了他若真的留宿在蘅蕪苑,那她豈不是要……
心中想着,寶釵竟是全身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呼吸急促的厲害。
“姑娘?”
過來看的鶯兒察覺不妙,忙回屋裡取來冷香丸,爲姑娘服下。
薛寶釵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許久才止住,低頭一看,自己全身都已被汗水打溼。
熱毒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