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容緋在沈家鬆耳邊輕輕地淡定地說了一句:“誠誠有麻煩了。”
沈家鬆眉毛一揚,偏頭明顯有些擔心地說:“你又怎麼着他了?”
樑容緋嘴巴一扁,委屈地說:“不是我。在你眼裡我就這樣兒啊。”
沈家鬆馬上安慰她:“哪兒的話——你沒看到我這是高興的表情嗎。”
姜是看着眼前的女人。
又是一個長髮飄飄穿着長裙的美女。站在她和紀明誠跟前,含情脈脈地看着紀明誠。
靠,叫這麼親熱,紀明誠你們家的啊。
想起紀明誠他媽姜是心裡就又是一寒,轉頭就對紀明誠說:“這你阿姨啊?”
美女嘴角抽了抽。
紀明誠沒忍住笑了一下。
姜是有點兒惱火,又回過頭去看着美女。
美女已經委屈得要哭了,柔聲說:“我叫杜若昕。”
“杜若昕是誰?”
沈家鬆看着樑容緋,一臉疑惑。
樑容緋翻了個白眼兒,偏開頭去:“都說了你們男人都是豬。”
沈家鬆默了一下,拉住他:“你別轉移話題——杜若昕是誰啊?”
樑容緋揚了揚下巴:“誠誠前女友中的一個唄。上回William剛來這兒的時候我不是帶他去見你了嗎,那會兒你正好跟紀明誠在星巴克,我就過去了,那個時候坐在紀明誠旁邊兒的就是杜若昕啊。”
沈家鬆皺了皺眉:“我哪兒知道她叫什麼。”
樑容緋繼續翻白眼兒:“因爲你們男人都是豬。”
沈家鬆沒理她,反問一句:“你怎麼就記得這麼清楚?”
樑容緋“哼”了一聲:“因爲我是女人。”
沈家鬆鬱悶了:“我那會兒不是看你去了嗎,以爲你跟William有什麼呢,哪兒還有心思去管紀明誠那些女朋友叫什麼。”
樑容緋臉色緩了緩,輕聲“呸”了一句。
姜是轉頭看着紀明誠:“你介紹介紹唄。”
這會兒她已經知道這個杜若昕不是紀明誠阿姨了,七七八八也猜到了什麼,直接看着紀明誠等着他開口。
杜若昕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還是那麼含情脈脈地看着紀明誠。
紀明誠覺着臉上冷汗都要下來了,吸了一口氣兒把姜是攬在懷裡,擡頭看了看杜若昕,然後對姜是說:“杜若昕是我之前一個女朋友。”
他向來不否認誰誰誰跟他在一塊兒過。他覺得這事兒並沒有見不得人。
杜若昕臉色緩了緩——好在紀明誠還是有點兒男人氣概的人。
姜是臉色就不怎麼樣了,看着杜若昕沒有吱聲兒。
杜若昕頓時覺得有一股濃烈的殺氣。
紀明誠又對杜若昕說:“這是姜是,我女朋友。”
杜若昕的臉馬上就又垮下來了。
她以前就從沒跟着紀明誠來過這麼正式的場合,今兒見着他身邊兒跟着一小女孩兒,他還對那小女孩兒亦步亦趨的,反倒是那小女孩兒偶爾露出不怎麼耐煩的表情,她就基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她想,原來紀明誠也是可以對一個女人這麼好的。
紀明誠不是對其他女人不好,當時她跟他在一塊兒,雖然時間不久,但是紀明誠也是對她有求必應,什麼事兒都讓着她,做足了身爲男朋友的事兒,但是總也叫她覺着少了點兒什麼。
而她現在看着他和姜是,忽然間就明白了。
他少的,不過就是不那麼喜歡她。
姜是本就不漂亮,這麼看着更是叫她覺得自己輸得莫名其妙。她想,紀明誠這樣兒的人,怎麼就會看上姜是這種小女孩兒呢。
她想不通。
姜是被杜若昕盯着看得有些惱了,偏開頭去。
紀明誠顯然察覺到了,把她往身邊兒有攬了攬,對杜若昕點點頭:“行吧,那你先去忙你的,我們先走了啊,一會兒沈家鬆可能還有事兒找我呢。”
杜若昕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然後看着他們離開。
當初紀明誠看好的,就是她向來沒有什麼多話,也沒什麼女人心機。
紀明誠攬着姜是往前走,走了兩步姜是就動手甩開了他。
“紀明誠,你太行了,走哪兒都能碰上你前女友。你那些個前女友,能給個準確數嗎?讓我做個心理準備唄,最好連照片兒也給我弄齊嘍,省得到時候給你丟人。”
姜是沒看紀明誠,只是氣哼哼地盯着別處,聲音卻還是不大的。
就是再不懂事,她也知道現在不是鬧脾氣的場合。
紀明誠已經變了臉色:“我錯了,我真錯了。我沒想到她會來這兒,真的。之前我找女人都是找不在一個圈兒裡的人,到時候也不會經常碰上給人難堪。我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又找了個啊。”
姜是還是氣哼哼的,沒打算理他。
紀明誠就差沒下手扯着她的裙子求她原諒了:“我以前是混蛋,我承認。可是我現在不是跟你在一塊兒了嗎。我就好好跟你在一塊兒,誰都不惹了。之前那些人,我都不管了。自從認識你開始,我就沒亂來過。那荒唐也荒唐過去了,我不會在你面前混蛋,你信我行嗎。”
姜是回過頭看着他。
之前郭先生就跟她說過了,紀明誠歷史不清白。她知道的。
她只是沒想到會這麼見到紀明誠的前任之一,叫她沒有心理準備。
沉默了一會兒,姜是抿了抿嘴:“這麼跟你說吧,紀明誠,你先前那些混賬事兒我也不管了,也管不着,那時候你跟我一點兒關係沒有不是。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就給我老實點兒,我最恨別人騙我。你要是在跟我一塊兒的時候亂來,我鐵定不會原諒你。”
她說得認真,紀明誠只是猛點頭。
她這麼跟他動真格兒的,叫他心裡着實害怕,但是也挺高興。
說明她還是在乎他的不是。
“警報解除。”
樑容緋拿起一塊蛋糕往嘴裡塞,一邊吃一邊說。
沈家鬆懷疑地看了不遠處的兩人一眼:“是嗎?”
樑容緋翻了個白眼兒:“你是女還是我是女人?看姜是那個表情就知道她沒氣兒了。她要是真喜歡誠誠,就會發火。也只有真喜歡誠誠,纔會降下火來。”
沈家鬆回過身:“這事兒太複雜,別說了。”
然後又看了樑容緋一眼:“你少吃點兒,一會兒又要牙疼。”
樑容緋看都沒看他一眼:“我樂意。”
接下來的時間紀明誠都格外乖順,姜是說一他就不指二,生怕姜是再發火。到晚宴平安結束的時候,紀明誠才鬆了一口氣兒載姜是回學校。
姜是手裡抓着裙子看着窗外,紀明誠看她一眼,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說:“小是,要不你搬我那兒去住吧。”
姜是心裡一緊。
她就知道,這件事兒遲早要被紀明誠提出來說。
同居啊,在她眼裡還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兒。同居意味着太多了。她一個沒有經歷過這些的人,突然就叫她住到一個男人家裡去,着實需要她好好考慮。
“……不用這麼急吧。”
姜是輕聲說,也沒回頭去看紀明誠。
紀明誠心裡暗歎一聲。
他就料得到這種回答。
姜是,到底還是個小女孩兒。
然後紀明誠就再沒開聲兒,直到把姜是送到宿舍樓下。
姜是向來不讓他把車停得離宿舍太近,所以她下車的地兒來往的人不多,有點兒黑黑的。
紀明誠下了車給姜是開車門,姜是解了安全帶下車來,跟紀明誠說了再見,剛要轉身往宿舍樓走就突然被紀明誠一把拉住抱進懷裡,她還沒來得及驚呼紀明誠就直接親下來堵住了她的嘴。
她嚇得睜大了眼睛,一時間忘了掙扎,任紀明誠的舌頭在她口腔裡作亂,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
紀明誠到底是經歷過許多女人的,沒幾下就把姜是吻得頭腦混沌,迷迷糊糊。
姜是雖然跟小劉同學談過戀愛,但是她壓根兒就沒對小劉同學真動過什麼心,小劉曾經幾次旁敲側擊地想跟她來點兒進一步的,都被她給委婉地或者直接地拒絕了,叫小劉很是傷心。
後來她還想過,是不是就因爲這樣兒才讓小劉最終受不了跟她分手的。
不過她現在沒那個心思再去探討這個問題,因爲眼下她所有的感官都被紀明誠給充斥了。
最後紀明誠終於停下來,鬆了對她脣上的壓力,她才重重地喘起氣兒來,跟溺水的人剛被救上似的,還呆愣愣地看着紀明誠,眼睛因爲剛剛的刺激而水汪汪的,嘴脣上也是一片紅腫。
回過神兒來她第一個想法是,我靠紀明誠還真下得了口。這嘴巴明兒不能吃飯了都。
紀明誠也看着姜是,明顯意猶未盡。
看了一會兒他把姜是又拉進懷裡,低聲說:“小是,我都三十多歲了——你肯定嫌我老,可是我看着也沒這麼老的——我從來就沒有真正跟女人好好相處過,我也很想家裡有個人待着,別那麼空蕩蕩的大房子,一點兒人氣都沒有。
我也想回家的時候有個人等着我一塊兒吃飯。
我也想睡覺之前有個人跟我說話,隨便說什麼都成——我都厭煩了每天晚上看完一堆報表再睡覺。我
也想洗過的衣服有人給我整理疊好。
小是,我就想有人陪着我。一個人太他媽感覺不好了。我都這麼一個人三十多年了,再這麼下去我就沒奔頭了。
小是,我就是想你陪着我。”
姜是聽他說着,突然就明白了爲什麼那回看見紀明誠,就覺着他很可憐。
他女人不斷,身邊從來不缺人,可是他把人家擋在外頭,進到一定地步他就拍手叫停了,人就是想再進一步也沒法子。
他就是怕。
所以他從沒消停過,心裡也還是那麼空蕩蕩的。
他也就是想要人陪着,而已。
姜是不自覺地就摟進了紀明誠。
紀明誠有感覺,也把她摟得更緊了點兒。
然後他就聽見姜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姜是到宿舍的時候已經只剩了蘭妮還沒睡了。
這很正常,波波和二丫向來睡得早。
蘭妮一看見她進來就揚着眉毛壞笑:“喲,喲,喲,我可都看見了啊。你在樓下乾的什麼呢——紀明誠這動作挺激烈的啊,看你這嘴脣腫的。”
姜是臉一紅——難得的一紅啊——沒有理她,轉身往牀上躺。
蘭妮把她拉起來,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她:“紀明誠跟你說什麼了?你這狀態明顯不對勁兒啊。”
姜是默了一會兒,說:“蘭妮兒,他叫我搬過去跟他一塊兒住。”
蘭妮愣了一下,激動地說:“你答應了是吧?”
姜是沒說話,蘭妮接着自言自語似的說:“哎喲真不錯啊你。還真把紀明誠給收了。你爸媽那兒就不用管了,研究生不止你一個搬出學校住的,正常。你到紀明誠那兒了鐵定被吃,不過也是正常,紀明誠早晚把你吃了。我們現代人嘛,沒壓力。以後咱沒那麼多時間出來混了啊,不過你要給我抽出時間來,組織還是不能忘的不是?……”
姜是擡手拍了她一下:“就你想的遠。”
然後她很鬱悶:“我也不知道,本來吧,這事兒我鐵定不會答應他,可是一聽他那麼說,我就狠不下心來……哎喲這什麼人生啊。”
蘭妮笑:“你聽過一句話沒有?男人都是在接了吻之後不老實,女人都是在接了吻之後老實。你就是這個情況。沒事兒,順其自然吧阿是,這種事兒,自己看着走。”
姜是看了她一會兒,說:“蘭妮兒,我發現,有時候你說話還挺像是人說出來的。”
蘭妮很自豪地點頭:“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