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是到北京的第二天紀明誠就給沈家鬆叫去天津辦事兒了。當然, 紀明誠很不樂意,沈家鬆好說歹說了半天他都沒吭聲,幾乎要把沈家鬆給惹毛了。
“……你去不去?”
“不去。小是昨兒纔回來, 我今兒就出去, 像什麼樣兒啊。這剛過年的, 你什麼事兒不好找, 還非得叫我去?”
紀明誠口氣很強硬。
“你給我叫紀明遠去試試看?”
“……”
“這事兒很重要, 那香港老闆這回就到天津辦事兒,一天就走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還會來?我不管過年前還是過年後, 再說這不是已經過完年了嗎。姜是,姜是來了還能明兒就給你跑回去了啊?你當她拿鐵路局耍着玩兒呢?撐死了我下回請局長吃飯, 叫人以後不給你們家姜是賣回去的車票了行不行?”
“……”
“……你要去了, 我那兒的古巴戴維朵夫雪茄就是你的了。”
“……”
紀明誠不抽雪茄, 從前就沒那個興趣,有一回姜是說抽雪茄忒騷包之後他就更加不對雪茄瞧上一眼了。但是他還是喜歡收着雪茄看, 這是一個癖好,被姜是嘲笑了很多回的癖好。
而沈家鬆那兒的古巴戴維朵夫雪茄是相當的收藏品,他覬覦了不止一次,沈家鬆愣是沒給他,一支都不肯, 他攛掇樑容緋去給他當說客都沒個反應, 一度逼得他恨不得破門而入給偷出來。
所以現在沈家鬆提出這麼誘惑性的條件, 擺明兒豁出去了。
“你叫我把小是丟家裡啊。”
“……紀明誠, 你今兒要是沒個反應, 我叫你明兒就看不到姜是。”
“……”
理所當然的,紀明誠妥協了。
坐在城際快車上的時候他還在心裡暗罵——我靠, 不就是一個老闆嗎,不就是有點兒錢嗎,犯得着這麼激動?沈家鬆那王八蛋擺明兒就是自己捨不得離了小美人兒一會兒唄,裝什麼裝啊。還把他給弄出來。弄出來就算了,連個車都沒讓他開。
想到這兒他皺了皺眉,往窗邊兒挪了一點兒。
雖然他正在氣頭上,但還是知道旁邊兒那女人在往他身上靠的。
他看着窗外。
這就是搭公共交通工具的壞處。
姜是在早上被紀明誠拖起來膩了好一會兒,因爲前天晚上累了這麼久她連眼睛都沒睜開,在睡夢中任他動手動腳。
結果就是醒來之後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紀明誠已經走了,貌似臨走之前還交待她去找樑容緋她們玩兒來着。
所以她在吃了早餐之後就打電話給樑容緋了。
而問題是,那會兒樑容緋也剛醒來就被沈家鬆拖着在牀上。
當樑容緋把沈家鬆推開那麼點兒去接電話的時候沈家鬆纔回味過來什麼叫報復。
他坐在一邊兒聽着樑容緋打電話,心裡就在暗罵——我靠,不就是叫你去一趟天津嗎,一天而已,你犯得着叫你老婆來打擾我的和諧生活?
要想想,自從樑容緋肚子大起來之後,怕傷到她他都老實多久了啊。今兒好不容易把她給說服了準備解解渴,結果就被姜是一個電話給毀了。
他突然就明白了爲什麼紀明誠要叫姜是“去找小美人兒玩兒”了。
所以當樑容緋穿着她的小平底鞋樂顛顛兒地出去玩兒的時候沈家鬆心裡什麼滋味兒都有。
他之所以不去辦事兒,就是想在家裡看着樑容緋來着。
樑容緋拉了林歲暮出來,跟姜是解釋說沈媛媛跟着William回英國過年去了。姜是點點頭,低頭喝了口咖啡,眼睛卻瞅着樑容緋的肚子:“他會動嗎?”
樑容緋愣了一下,然後笑,那樣子好看得:“會,當然會了,我又不是懷洋娃娃。有時候就突然踢我一下,那感覺特明顯。有時候他手腳就停在一個地兒,鼓鼓的。”
姜是和林歲暮都呆愣愣地看着她。
林歲暮剛跟紀明遠結婚,等姜是知道消息的時候他們結婚喜宴都已經辦了。當時紀明誠還很不好意思沒能帶她去,她就壓根兒沒說什麼。她知道她現如今的處境,還沒有重要到要帶着她去那麼重要的場合的時候。
所以這倆都沒孩子的就這麼傻子似的看着對面兒的孕婦。
姜是撐着頭看着樑容緋,一臉不可思議:“懷孕真是個神奇的事兒,真的。我小時候就老是想,一個人肚子裡怎麼就跑進去一個小孩兒呢。”
樑容緋還是笑:“暮暮是很快就會知道這種神奇的感覺的,小是你就等着跟紀明誠結婚之後就體會到了。”
姜是沒說話。
她覺得,孕婦的想法總是相當樂觀的。現如今的樑容緋,就把事兒想得相當的簡單快樂。
她就真的從沒想過結婚這回事兒。
林歲暮也沒說話。顯然她跟紀明遠結婚的事兒也叫她明白跟這種人結婚不是什麼太簡單的事兒。
兩個女人的沉默才讓樑容緋感知到什麼,搓了搓手:“那啥,我也沒叫你們現在結婚不是……”
林歲暮受不了開口了:“容緋,你今兒還是別說話的好。”
樑容緋:“……”
鑑於樑容緋這個智商下降的孕婦的冷場效果,接下來姜是再也沒有提到關於她寶寶或者任何可以提到結婚的事兒。
但是她心裡還是不爽。
開玩笑,跟着兩個已經結婚的女人在一塊兒,叫她如何不會想到她自個兒的事兒。關鍵還是她如今名不正言不順的尷尬身份。
她開始有些鬱悶紀明誠那混蛋爲什麼要叫她跟樑容緋或者林歲暮這等人在一塊兒了。
吃完飯姜是就有些期盼蘭妮波波和二丫了。只可惜這會兒那些個女人絕對沒有那個閒情逸致來找她玩兒。
所以在接到蘭妮電話的時候她格外驚訝。
“阿是,來來來,陪姐姐我玩會兒。”
蘭妮不正經的聲音在姜是耳邊響起的時候她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歡喜感。
“呸。”
姜是口氣依然很嫌棄,但是臉上已經笑起來了。
“你今兒不出來看看,下回放藥的就不是水瓶了。”
姜是:“……”
於是姜是就跟樑容緋和林歲暮打了招呼出來找蘭妮了,看見她的時候她主動上去來了個熊抱。
蘭妮受寵若驚:“你認錯人了吧?!”
姜是馬上就鬆開她翻了個白眼兒:“我這麼久沒見你想你了不成啊?”
蘭妮“嗤”了一聲:“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少給我來假惺惺的這一套。”
姜是笑起來:“嘿,不錯啊,這年過的,腦子靈光起來了啊,連自知之明都有了!”
蘭妮得意:“那是。”
姜是拉着蘭妮到肯德基裡坐下來,叫了橙汁,然後倆人面對面地對望。
望了一會兒姜是撐不住了:“蘭妮兒,什麼事兒搞得你不快活?”
她剛纔在電話裡就聽出來了,雖然蘭妮還是一副要死的口氣,但是她還是聽到了一些煩躁。即使那煩躁不怎麼明顯,但是蘭妮這種藏不住事兒的人,還是能很輕易就叫她覺察出來的。
況且能叫蘭妮都煩躁起來,這事兒姜是還真是有點兒好奇。
蘭妮喝了口橙汁:“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我爸單位裡又起幺蛾子說要買新房子了,我爸我媽都挺激動,嚷嚷着要買,然後就愁着現在的老房子怎麼着唄,我爸算了一下,得把老房子賣了才行,要不就欠太多了。我肯定是捨不得,但是也沒辦法不是。偏偏那老房子地段又不怎麼好,就是貼廣告出去了也沒見人上來買,前幾天來了一個,給的價錢又太低,我我爸我媽都愁死了現在,爲了這事兒都差點兒鬧起來。我想着吧,這新房子不買也行,他們倆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還能住多少年新房子啊。偏偏我媽她就不同意,非得要,還說什麼萬一以後我結婚了沒房子住也有條後路。這不今兒倆人又吵起來了,我受不了索性就出來了。這時段就你抽風跑回來了,我不就找你出來了。”
姜是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完了聽明白了就感嘆:“你媽還想得真遠啊。連你結婚沒房子都給你打算好了。不過你們家郭先生家裡有錢,怕個屁啊。”
蘭妮白了她一眼:“你還真想着我跟郭先生結婚啊?以後的事兒,誰說得清。”
姜是想了一下,點點頭:“是啊,誰說得清。”
然後她就又想起了她和紀明誠,心裡又是一陣鬱悶。
兩個人各自想着自個兒的心事,咬着吸管坐了一會兒,然後各回各家。
姜是到家的時候紀明誠已經回來了,聽見她開門的聲音從廚房裡頭出來:“回來了?跟同學玩兒的好嗎?”
姜是驚訝地看着他:“你在做飯?”
紀明誠默了一下,擡起手:“我就買了些熟菜在鍋裡熱一下。”
姜是鬆了一口氣兒:“我還說呢。嚇我一跳。”
紀明誠接過她的包放在沙發上:“我做飯你就不要想了,估計以後咱倆要是真結婚了還得天天往外頭跑。除非你去跟大美人兒學着點兒。”
姜是沒有做聲。
媽的怎麼今兒一個個的都提到結婚的事兒?
紀明誠見她不吭聲兒,低頭來看她:“怎麼了?心情不好啊?你看我從天津跑回來還沒休息呢就準備飯菜了,你怎麼還心情不好呀。”
姜是搖搖頭:“沒有了,是蘭妮。她們家準備買新房子,可是老房子卻賣不出去。家裡愁着呢,今兒她就叫我出去給她排解排解。”
說完她又擡起頭看着紀明誠:“你說這北京城的房價怎麼就這麼變態呢?”
紀明誠揚起手:“嘿,嘿,不止北京城,全中國的房價都很變態。還有,你這麼公然挑釁,紀明遠會打人的。”
姜是“哼”了一聲:“叫他別沾房地產呀。”
紀明誠笑:“那你是叫我們仨一塊兒丟飯碗。”
姜是白了他一眼,然後吸了吸鼻子:“什麼味兒啊。”
紀明誠也吸了吸鼻子,然後叫起來:“壞了,我還在熱菜呢!”
然後他迅速地衝進廚房。
姜是看着盤子裡的一片漆黑,淡定地說:“我說紀明誠,咱以後還是別在自個兒家裡整了,沒飯吃是小事兒,把家裡給燒了就划不來。”
紀明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