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是就在醫院裡住起院來了。
因爲紀明誠很騷包地把她弄到了高級病房,所以她是一個人住的,要啥有啥的,就是寂寞得緊。蘭妮她們自然是沒法天天來看她,都得上課呢。紀明誠要上班,更是不能就這麼陪着她。
一想到紀明誠姜是心裡就有點兒發虛。
他們倆貌似就這麼有些不明不白地在一塊兒了,開始得太過突然,叫她暫時沒法接受。
但是有一點是她很感激的——紀明誠天天給她叫了外賣送過來,而且全是她平時想吃吃不起,可望不可即的東西。叫她這個被學校食堂折磨了這麼久的人見到了不止一束曙光。
紀明誠通常是下午過來看她。估摸着是剛下班就過來了,連西裝都沒有換下來。叫她看着有點兒小感動。
姜是還在睡着的時候紀明誠就過來了,給她帶了飯,叫她起來要看着她吃。
姜是有點兒小小的起牀氣,被紀明誠叫起來心裡很是不高興,手直揮叫紀明誠走遠點兒。
紀明誠偏不,就是在她牀邊兒叫她:“小是,小是,吃飯。趕緊的起來。護士說你睡了一下午了都,腦子都要睡傻了。快點兒。一會兒越睡越不想起來。”
姜是心裡那叫一個火啊。
平日裡在宿舍蘭妮她們都是從來不叫姜是起牀的。一來是姜是在上課時間還是很老實,早早的就起來了,反過去叫其餘三個起牀。週末的時候她就必須要休息了,睡覺就成了第一位的主兒,最好都不要叫她。那時候她就可以在牀上窩整整一天,什麼都不幹,吃了睡睡了吃。也不覺得肚子餓。
畢竟一個週末難得不是。
所以在醫院裡的日子她就把每天都當成了週末。沒別的事兒幹,就只好睡覺,結果還真的越睡越糊塗,整個腦子裡混沌一片。
所以這會兒紀明誠這麼吵叫她很是惱火。
紀明誠喊了一會兒,姜是終於受不了了,伸出手來把被子一掀——
“紀明誠你這人怎麼這麼‘再’啊?!”
紀明誠停了聲兒,看着她。
姜是披頭散髮,眼神渙散,面色蠟黃,還泛着油光。
“小是,你也起來洗個臉唄。”
姜是沒說話,只坐起來狠狠地剜了紀明誠一眼。
“小是,你剛那話什麼意思?我怎麼就聽不懂啊。”
紀明誠坐在牀邊兒看着姜是。
姜是不耐煩地把頭髮用皮筋鬆鬆地紮了一下,沒好氣兒地說:“古漢語中‘再’就有‘二’的意思。你是文盲啊。”
紀明誠想了一下,這纔回過味兒來。
敢情這妞兒是在罵他二啊。
他這纔剛回過味兒,就聽到門口有“嗤”的一聲笑。
正憋悶着呢,紀明誠就回頭吼了一句:“誰在外頭?”
然後房門就被推開了,走進來倆美女。
姜是看着她們。
我操這北京城怎麼就這麼多俊男美女呢。
她想。
其中一個走到姜是跟前:“姜是是吧?我叫沈媛媛。紀明誠是我二哥。”
姜是還沒反應過來,紀明誠就看着另一個美女賊笑起來:“喲,小美人兒,你這來醫院是幹什麼的啊,別不是懷上了?小三兒怎麼沒陪你來啊?”
樑容緋白眼兒一翻——不愧是美女,翻個白眼兒都翻得那叫一個銷魂——“我沒讓他來。託你的福啊,還真是懷上了。”
紀明誠眉毛一揚:“喲,小三兒這動作還挺快的啊。”
馬上他又想了一會兒,有點兒疑惑地說:“不對啊,我上回教育你還沒有一個月吧?怎麼這日子不怎麼對啊?”
沈媛媛捂着嘴就笑起來。
樑容緋又是一記狠狠的白眼兒翻過去:“呸。你們男人都是豬。沈家鬆那混蛋,見着我要買套兒的時候還給我鬧,裝,裝個屁!”
紀明誠還是沒怎麼明白。
沈媛媛忍着笑,低聲說:“洞洞。你懂的。”
紀明誠馬上“嗤”的一下笑出聲兒來。
樑容緋幾近惱羞成怒:“誠誠你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他來了這麼一招,還假裝教育我要小孩兒的?”
紀明誠擡起手:“沒有的事兒——我哪敢啊。不過小三兒這也是正常的不是。你們都結婚了嘛。”
樑容緋還是氣哼哼:“行,你們倆就在這兒給我‘雙管齊下’吧。現在我是孕婦,不跟你們計較,回頭再跟你們算着帳。”
姜是看着他們嘰裡呱啦地說,完全處於一種迷茫狀態。
樑容緋好不容易發泄完了,這才轉過臉來看着躺在牀上的姜是,然後像覺悟到了什麼似的說:“壞了,忘了這兒還有一小女孩兒。誠誠我不是把她給教壞了吧。”
紀明誠滿不在乎地擺手:“沒事兒,她都是研究生了,怎麼也不會純潔到哪兒去。”
姜是白眼兒一翻,沒顧得了那倆美女,開口就說:“紀明誠你別拿你那瓜腦子來想我。”
紀明誠沒說話,沈媛媛眨眨眼睛,問出了他的心聲:“什麼叫‘瓜腦子’?”
姜是心裡正火着呢,別開臉沒說話。
樑容緋很好心地解釋:“四川人吧,把‘傻’就叫‘瓜’。”
沈媛媛“哦——”了一聲。
紀明誠看着姜是:“你怎麼老喜歡跟我不對盤呢——你不是四川人啊我記得。”
姜是回過臉來像看白癡一樣看着他:“二丫是四川人——不是四川人就不能說四川話?還真是瓜腦子。”
樑容緋很是讚許地看着姜是:“哎喲喂,誠誠,這女孩兒忒合你口味了。”
然後她俯下身伸手自顧自地握住姜是的手:“我叫樑容緋,是紀明誠好兄弟沈家鬆的老婆。姜是,我早聽說過你了。真行,就需要你這樣兒的來鎮鎮紀明誠。”
姜是有點兒不適應她這樣的親熱。
紀明誠顯然是看懂了她的表情,安慰她說:“沒事兒,她以前不是這樣兒的,結婚後被小三兒給帶成這樣兒了。扔臺上自個兒都能唱出一臺戲來。”
樑容緋回過頭猛地剜了紀明誠一眼。
姜是“嗤”的一聲笑出來。
沈媛媛看着姜是的腿,轉身問紀明誠:“二哥,姜是這腿什麼時候能好?”
紀明誠擺擺手:“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了。還好了,小傷。”
樑容緋又是一“嗤”:“小傷,小傷犯得着你那天惹毛沈家鬆釦你這個月工資?本來這會兒公司就忙,你中途跑路拒絕加班,哎喲喂紀明遠也讓你這麼折騰啊。”
姜是心裡一驚——扣工資?這意味着她害得紀明誠沒了錢?
紀明誠沒理樑容緋,伸手拍拍姜是的臉:“沒事兒,你別這麼緊張。我還不至於靠拿點兒工資活。”
姜是愣了一下,擡起頭來看見沈媛媛戲謔的眼神,臉上就是一熱——這紀明誠能不能別在人面前動手動腳的?
樑容緋也笑了一會兒,然後對姜是說:“那行吧,我們就先走了,還有事兒呢——你好好養着,早點兒出院,咱一塊兒逛街去。回見,啊。”
然後她拉着沈媛媛就出去了,留了她和紀明誠在病房裡。
紀明誠回過頭來,卻看見姜是不怎麼好看的臉色。
他坐下來看着她:“怎麼了?”
姜是有點兒驚訝紀明誠察言觀色的本領,沉默了一下說:“是不是你每找一個女朋友,你們的‘女眷’都一塊出去玩兒的?”
紀明誠愣了一下。
原來她是爲這個不高興了。
他伸手去抓着姜是的手:“我就是找女人,也從不叫他們知道得太多,跟她們說起過的,這麼跟她們都見面兒的,你還真是第一個。你相信我成不。她們倆不是那種一般的‘女眷’,她們也是知道你不一樣纔過來跟你打招呼的,平日裡她們壓根兒就沒有說起過我那些所謂的‘女朋友’——你看,我都被你弄得說不清楚了——我就是想讓你明白,你跟她們都見面兒了,你就已經是我們這個圈兒裡的一個了。小是,這次我是認真的。別問我爲什麼對你就是認真的——這種事兒,我怎麼知道。”
姜是聽他說完,看着他抓着她的手,沉默了一會兒,說:“紀明誠,你可別騙我。有時候,女人被逼急了,是很可怕的。到時候我叫你放屁都放不出來。”
紀明誠默了一會兒,低聲說:“你說,你怎麼就不能放點兒好聽點兒的狠話呢。”
樑容緋和沈媛媛走出醫院,樑容緋一邊兒走一邊兒給沈家鬆打了電話,放了十分鐘的狠話,然後掛了電話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沈媛媛看着前邊兒,說:“三嫂,我覺得吧,我二哥這回對這姜是挺上心的。”
樑容緋甩了甩手:“那是。我壓根兒就從沒見紀明誠上心過。他看着姜是那眼神啊——我的個娘——裝都裝不出來。”
沈媛媛賊笑:“就跟我三哥看着你的時候一樣兒是吧?”
樑容緋嗔了她一眼:“去。”
沈媛媛笑,又說:“但是二哥怎麼就看上姜是了?這完全不像他的風格啊。而且還這麼快就瞧上了。”
樑容緋想了想,說:“這種事兒吧,說不清楚。你看,William不是就瞧上你了嗎。”
沈媛媛委屈:“你這是什麼話呀。”
樑容緋一本正經:“男人在面對戀愛這件事兒上,智商就爲零。啥理由都沒有,那感覺來了就對上眼了。儘管旁邊兒的人看着都覺着不可思議。”
沈媛媛好奇地問:“那女人呢?”
樑容緋更加淡定:“女人爲負。”
沈媛媛:“……”
病房裡,紀明誠打翻了一杯水。
姜是又是嫌棄地看着紀明誠,皺着眉:
“……你這瓜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