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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一場涼,幾場連綿不斷的雨下過之後,北風夾着寒氣襲到了東北。張少的心也跟着變得寒瑟瑟的,雖然實際上他根本不在乎氣候的變化。
旅店裡,五個豔妻橫排在兩張大牀上。八邊形的建築風格,有着七面大窗戶和一個門。張少坐在正對着門的窗戶邊,點燃了一支菸,望着窗外的風景,入眼的盡是些變了色的樹木植物。雖然也有些綠色,但多半是慘綠得像吐出的膽汁,讓人看了就很不舒服。每當想到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他就更加想爲此做出些力所能及的事來彌補。
“老公,睡吧,不要爲那些事煩心。呂文廣這種人的話不可信,如果你願意,我們明天就去把他找出來,要了他的狗命。”白靈玉披着一條被子赤着腳踩在地毯上,安慰着心煩意亂都寫在身體上的張少。
蜷縮的背影,看起來老態龍鍾,張少雖然外表風光,心裡卻累極了。緩緩站起來,深情的目光直刺白靈玉的心,讓她更加體會到了張少此時是何等的傷心。
“淨化是我造成的,都是我自不量力。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再也沒有正常人,再也沒有正常生物,到處是變異的怪物,永遠看不到未來。不,我不能眼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張少的滿心的愴惻,全在此時爆發起來。
“你是爲了救自己的母親,你是爲了大家,你也不知道力量用到極限會產生這種後果不是嗎?不知者不罪,你又何必一直怪自己?”白靈玉繼續安慰着張少。
時間回到一年前,滿懷着信心的張少在治服了軒轅神劍後,得意地安排着衆仙使和天帝一起離開崑崙。但到了最後一刻,他才明白,軒轅劍集天地靈氣於一體,強如天帝才能駕馭它,想毀了它,談何容易。冰封火烤的軒轅劍被張少的最後一轟後,只出現在了條細細的裂紋,然後,張少已經用上了自己當時最大的力量。
接着,災難發生了。爲了毀掉軒轅劍,張少再次瘋狂地提升自己的力量,一直感覺到自己已經像吹到了極限的氣球,才一下放出了強大到連他自己都不敢想像的神力。兩邊帶着鋸齒狀的一道白光,直接劃開了空間,毀滅了一切它經過的軌跡。崑崙與凡間直接接軌。軒轅劍終於炸開了,化成了無數的光子,橙色的光子。不同於太陽的微帶有一些特殊力量的光子。它們以光速灑滿了全球。世界因此而改變。沒有電磁風暴,但所有的先進電子設備卻都失靈了。沒有強大輻射,但幾乎所有的物種都變異了。海水由鹹變苦,鹽的性質發生了變化,不止海洋生物死了一大片,就連陸地生物想要從海中提出鹽來,也比之前複雜了好幾倍。
張少醒後,發現自己的上極第九重‘無敵’狀態已經沒有了。張手之間,他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回到了第八重的先機狀態。軒轅劍不在了,伏甲不在了,這世上能與第八重對抗的人還有幾個?這並不重要。但驚喜之後,便是無盡的悲傷。
雅姬並沒有變化,即使崑崙與凡間合體,她仍然是一塊石頭。壓住的地方,仍然是一座山脈的命門。而事事難料,沒有了崑崙,天帝,仙使,異獸,神木,奇石,一切的一切,都開始慢慢化爲灰燼。
幾乎每一個夜晚,張少都會被同一個噩夢驚醒。夢裡,文鴛流淚安慰着他,‘孩子,一切都是命中註定,這不怪你。’她的話那麼誠懇,那麼溫和,像自己的親姨娘。但她越是溫柔,就越是讓張少感到良心不安。醒後,千度高溫下都不覺得熱的張少,全身都被汗溼透了。一直到天亮,他再也無法入睡。
今夜,也是一樣。但再次起身後,他想到的卻是在呂文廣那得到的消息。一個足矣成爲自爆的軒轅劍的奇石,正在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的天誅門所在地——蓬萊。只有他知道地點,只有他有辦法進入。當然,連金毛都加入了他,相信他的話可信度很高,不然憑金毛的本事,這世上還沒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但對方是自己的敵人,張少怎麼辦?跟敵人合作,跟害了自己幾次的兇徒合作?他辦不到,至少當時他無法說服自己。用了所有的藉口勸自己,才勉強從那個秘密基地走出來,讓呂性狗賊多活幾天。
“我決定了,既然我害了這世界一次,我就還它一次。這次,我跟呂文廣合作。”張少忍住了在眼圈裡打轉的淚水,做出了最後的決擇。
第二天,他們就坐上了去蓬萊的馬車。變異的角馬拉起車來可以達到時速100公里,比起不少燒油的車都不差。而且,一拉就是十小時,停下來吃些草,喝些水,第二天就可以繼續使用,物美價廉。比起那些要改裝後能適應現在這種有電的情況下使用的汽車,或是靠特殊異能人事來開的原始汽車,有點聰明的人都會選這種大馬車。唯一的缺點就是顛得有些厲害。
又是一個大坑,牲口就是牲口,即使是變異了,仍然不懂得選路,快速的狂奔中,車伕也很難掌握它們的方向。只要不是懸崖,它們都敢衝。‘騰’的一下,車內的人都屁股離了坐位。
張少睜開了從上車就一直閉着的眼,看到了對面那雙死盯着自己的血紅眸子。
“呂文廣,金毛有龍吃,我可以完成心願,你呢?你會這麼好心幫我們做免費的勞工?”張少在半路才問這個,就表明了自己的決心,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現在對張少來說都不重要。他說了也好,不說,張少也不會管他。
“張少閒弟,何必說話這麼難聽呢?我就不可以做好人嗎?如果當時不是你太優秀,把我應得的都搶去了,我現在沒準已經是異會裡的一個什麼大人物了。不過話說回來,我現在可比異會的會長還自在,我的準獵公司,比異會的任何一家都要大,我的手下比起你見過的那些異者們,要強上不知道多少倍,當然,跟你我不能相提並論。如果你有興趣加入,那就好說了,你會發現,其實,我並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呂文廣談話的口氣像是在跟自己的老朋友敘舊,根本沒有一絲的敵意。如果外人看來,像是張少真的跟他有什麼誤會一樣。
但張少經歷得太多了,他完全明白,呂文廣這樣說,就是已經有了進一步的計劃,整人的計劃,將人整到死的計劃。當然,那個人多半就是他。
“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沒興趣知道。”張少把呂文廣剛剛的提議都過掉了,只對自己沒得到答案做出了不滿意的回覆。
“我跟天誅門有仇,這就是全部。你知道我這個人。”呂文廣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雖然聽起來很讓人意外,但很合理。
張少也不再過問,他了解呂文廣,最少在有仇必報這方面,張少體會得很深。即使是他的錯,他也會把沒害成人當做跟對方有深仇大恨。
車輛繼續前行,飛馳中不斷的起伏,人心卻都平靜了。一直持續到海邊,一片發紅的海灘。馬車車伕得到了一大筆新世界幣,轉身高興地去指定的地點等着這羣人回來。
呂文廣指着一望無際的淡紅色海水,開始佈置起自己的計劃,“我們做普通的船出海,裝成捕漁人,每天會有十個身着各色奇甲的天誅門人巡邏。我可以同時幹掉五個,相信,人欠出手的話,應該可以直接讓我們順利的登陸。但發出大的聲響總不太好。所以,由要委屈你們在離島三海里處下水,工具我都準備好了,你們繞到島的南面,一片燃燒着的土地,從那裡登陸,做好準備工作,不讓別人發現你們的氣息,我想不用我來安排吧。”。
聽着他的計劃,張少一直望着大海,把他完全當成透明的。直到那羅嗦的話語完全講完,張少才轉身了呂文廣,“你按你的計劃行事,我按我的方式行動。告訴我,怎麼才能找到那個**。”。
“**?很好,你對奇石的形容很貼切。天誅真人把它藏在了島內的最隱蔽的地方,也就是島中心的地下,那裡全是岩漿,當然難不倒你。但如果你亂來,淨化會直接發生。所以,你要怎麼樣行動都無所謂,一定要等到我出現,才能進入島心的岩漿中。”呂文廣像是早就知道張少會有這種反應,他完全不反對張少的獨斷專行,只是叮囑了他最重要的部份,他的臉上帶着很難察覺的得意的神情,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但確實讓張少感到有些不自在。
張少沒有理會自己那不必要的擔心,仍然選擇按自己的計劃進行。
“你們去旅館等我。”面對自己的五位美麗妻子,張少就只有這一句話。因爲並不必多說,他完全明白。
她們也完全明白,張少不願意他們以身犯險,而對張少來說,帶着她們去危險,就是唯一的危險。雖然淨化結束後張少弱了,但這世上能跟他動手的,仍然可以用幾根手指數得過來。即使金毛和呂文廣聯手,想要傷到張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送走了自己的妻子,眼看着呂文廣和金毛上了漁船,張少閉眼長吸了一口氣,“我又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