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貂在彪府中居住幾日,百無聊賴,一直纏着昊天要出門去逛逛。前路漫漫,時間倒是多得是,無論是未名湖的位置還是這神秘的寅域彪家,都需要昊天一步步的尋找,去探索,安居彪府之內根本無法得到任何消息,還不如出去轉轉。
相比未名湖的遙不可及,此刻的他更想想調查彪家。
無論從路人的態度和眼神,還有彪文對小貂的目光,他總有很多理由去調查彪家。
所以他不能光明正大的離開彪府,只有讓小貂獨自行動。
小貂披了身薄衣,化去狐皮。炎炎夏日,穿身狐皮總是讓人生疑的,略微改變了下容貌,一個翻身,離開了彪家,化爲一尾雪狐,離開了彪府。
彪府防範雖嚴,但在家主所居附近是無人膽敢放肆的。
小貂是以輕而易舉的離開了彪府,偏門緊閉,與前些日子無異。
鬧市依然喧囂,幾日前的事情好像已經從人們心中淡忘,那幾具不幸的屍體不知是被誰收走,是否安葬,路面上血跡也已被打掃乾淨。
小貂總覺得這喧囂中夾雜着一種情感,哀怨。
小貂又走到了那天的小巷,他們就是在這裡見到的彪文,於是她又回到了這裡。
也正因爲是陋巷,所以這裡一般都會談論一些普通人不敢談論的事情,因爲他們早已一無所有,更不會害怕失去什麼。
小貂暗運天精,將自己衣服的光華掩蓋,使得那珠光寶氣不在外溢,在旁人看來,就像是一件普通的粗布麻衣。
陋巷的入口有間破舊的酒樓,破敗不堪,沒有牌匾,沒有門市。但內部卻熱鬧的多,因爲這是附近大多數人可以支付的起的唯一一間酒樓。
酒樓內的人們都是粗布破衣,店主也是如此,他平凡的面容和淡然的微笑,在這陋巷中卻顯得格外的奪目耀眼。他爲人豪爽,不在意得失,無論有錢沒錢的天凡、乞人,都可以來這討幾杯酒喝。
小貂走了進去,走到一方破敗的木榻前,那便是這酒樓的前臺。要了杯濁酒,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名落魄的修仙者,更像是一名逃難而出的富家小姐,因爲她縱然落魄,有一種氣質是如何也泯滅不掉的,那是一股名爲驕傲的氣質。
店主笑着迎接她,遞給她一杯酒,不問來由,不談價格,便走開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店中人聲鼎沸,幾日前的事雖然在正街早已煙消雲散,但是在這偏街,卻成爲了這些閒人們每日必須的談資。
“想不到那條老狗居然活了下來!”一名大漢的聲音凌空而起,聲如炸雷,小貂一眼就盯到了他,只是名普通的天凡,那震天的吼聲完全是憑的一把丹田氣。
“是啊,那可是唯一一次機會,等了多少年……”
“這事可傾盡寅域多少人的財產啊,也難怪那幾個小子當街就死了,可惜啊……”
“也不知道從哪兒出來兩個愣頭青,居然就這麼把人救出去了!”
這人一談到昊天二人,全店的氣氛都從哀怨變成了憤怒。
“他孃的!老子要是見到他,非得活撕了那倆雜種!”又是那大漢,臉上滿是憤然。
“你打得過那女子麼?那可是天羅的亂羽陣,他們都能安然逃脫。”
“管他打的打不過!老子就是要手撕了那雜碎!”
小貂聽得那大漢要活撕了自己,心中憤怒,但又看到那一臉憨態,想來也是無謀莽夫,又記起昊天臨出門叮囑的話,不可惹是生非,便硬嚥下一口氣,走向那大漢。
“大哥一身豪氣,小女子佩服的很,不知大哥如何稱呼?這從天城內,近日可是又發生了什麼事?”小貂婉婉而來,將手中濁酒遞給了那大漢。
被人恭維總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何況是被一個美貌的女子。
“哈哈,姑娘客氣了,俺叫朱鐵!”被這小貂一讚,朱鐵這漢子倒顯得羞澀起來,一口飲盡小貂遞來的濁酒,話便開始滔滔不絕的涌出,這漢子的聲音雖不動聽,但講起事來卻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喧鬧的酒樓漸漸靜了下來,隨着漢子的聲音,思緒又一次回到了那一日。
那天幾乎寅域中的任何人都不會忘記,那是從天堂墜入地獄的一天。
彪家是寅域大族,除了域主府外,便是這彪家勢力最大,彪家本不姓彪,姓亂,也是這寅域小有名聲的望族,只是時過境遷,這一代家主亂文不好修行,而好經商,雖然生意做得越來越大,但是勢力卻小了很多。
好在這亂文八面玲瓏,左右逢源,一身商場的功夫全用來討好域主府。寅域之主乃是十二星宿,虎爲化身,名爲胡殘。他便摒棄自己本姓,而改姓爲彪。
相傳虎有子,這第三子便爲彪,胡殘爲人本就愛慕虛榮,見這彪文棄了自己家族的姓來奉承域主府,得意之餘賞給彪家的好處自然不少。
彪文得了胡殘賞後,對域主府討好更甚,就連自家祖廟都已經換爲寅虎胡殘的生祠。
自此千年,彪家成了寅域的第二大家族,域主府不屑管理這域中瑣事,便由彪家掌管,域主府也任由彪家胡作非爲,而彪家也成了域主府養的一條惡犬。
域主府開心,彪家勢大,彪文不僅鞏固了祖宗的家族,還有愈發壯大的趨勢,苦的,便是這下方的小族。
寅域之中,家族不算少,勢力大些的也有,更有家中有一脈地仙坐鎮,只是相比彪家實力地位就相去甚遠。
自從域主府將大事交給彪家之後,彪家便開始瘋狂的擴大自己的勢力,加上有域主府派下來的五脈地仙爲後臺,家中藏有自己的近衛,那彪府內的防衛,甚至比從天城的防衛還要嚴密。
彪家愈發的肆無忌憚,每月都要搜刮壓榨手下的家族,無論大小,都要上繳一定量的貢品,漸漸,寅域之中的繁華只剩下入口的一條主街作爲門面。其餘的各地都如同這陋巷一般,甚至在偏僻的地方,都有人吃人的事情存在。
順從彪府,是窮困。
如果不從,便是家破人亡。
講到這,店中人也不禁憤憤,這裡幾乎所有人都受到過彪文的剝削,只有店主還是一臉淡然的聽着。
“有一次有幾個家族聚集了幾名遊仙境的族老,想去滅殺彪文,可誰想還未踏進彪府,就被當場射殺。”朱鐵長嘆一聲,又飲了口酒,繼續說道。
“彪府的守衛太嚴了,那些射手雖然都是天凡,但是…”朱鐵哽咽住了。
小貂明白,他們人多,而且訓練有素,且不說彪府內還有多少潛在的高手,單是那些守衛,便足以抵擋遊仙的攻擊了。
“我們實在忍不下去了,暗中糾集了幾大望族,湊了二十萬兩黃金,請來了天羅的亂羽陣,還有醉乞兒。”朱鐵言罷,掃了眼酒樓角落的一名乞丐,小貂順眼望去,正是當日坐在斷壁下飲酒的那名乞丐,只是此時雙腿已傷,原本以爲從來不會喝醉的他,此刻早已醉的不省人事。
“這次機會千載難逢,要知道,彪文這老東西平時謹慎的很,每次出門都有大批侍從跟隨,這次,這次……”朱鐵譏笑道,“這次他看上了我們陋巷尾家的少女,色心大起,也不顧安危,竟然隻身便來了陋巷。”
“我們知道後,大喜過望,急忙開始行動,我們準備了這麼久,就等的是這次機會。行動中,還有幾位是遊仙境的族老,喬裝成乞丐,埋伏在那陋巷。地仙境的族長根本不會露面做這種事,否則一旦事發,便是族滅人亡的後果。”
“可誰知……”朱鐵哽咽了,小貂卻明白了。
因爲自己的出現,而使這次暗殺功虧一簣,甚至有些人傾家蕩產,難怪從天之人如此憎恨自己。小貂見朱鐵面露苦色,心中不忍,一個晃身,便消失在了酒樓之中。
酒樓沉浸在痛苦之中,每每提及此事,寅域之人都莫不捶胸頓足,怨恨自己無能爲力之餘,只得借酒消愁。
朱鐵一番話像是在無力控訴這絕情的世界,言罷,便自顧自的飲起了愁酒,根本沒有注意到小貂的消失,只有那在一旁不時倒酒賠笑的店主,眼中亮光一閃而過。
幾番輾轉,回到彪府,剛剛對昊天說完,“我們引火焚身”之後。還未及細說,忽聽屋外有人大罵,“那廢物小子,給小爺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