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攻心爲上
禁軍營，在整個京城最北面的城郊，當年蕭帝特意把那塊土地圈出作爲軍隊訓練，以及京城儲備糧草的倉庫。
十萬的城軍，分散在京城各處，而他們去的則是從屬於澄汐的禁衛軍。從禁軍府邸到禁軍營其實並不算太遠，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和史校尉一起，輕鬆便進入了校場。他們到的時候，正是軍隊Cao練的時候，但是士兵們卻有些懶散地站在一起聊天，甚至還有些乾脆坐在地上休息。
無法想象這樣一支軍隊，曾經是雷將軍手下“雷神軍”中最精英的五千精兵，聽說曾經以三萬人對抗夏國十萬精兵，最後突出重圍，令夏國兵力元氣大傷，也打破了夏國不敗之軍的神話。
可是曾經那樣強大的一支軍隊，如今卻懶散得猶如一盤散沙，澄汐微微皺起了眉，心裡爲雷將軍感到惋惜。
“大家安靜一下。”史校尉的到來，讓整個校場有了短暫的安靜，她微微躬身讓澄汐先走到了高臺上，她纔跟上去，爲大家介紹，“這位是瑞親王，今日瑞親王來看大家Cao練。”
剛說完，校場上便發出了熙熙嚷嚷的議論聲，一個聲音冒出來，“瑞王爺不去抱着她那些絕色的男寵，來我們校場幹什麼呀？”話音剛落，校場一陣吃吃地笑聲，史校尉緊張地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澄汐，心裡有些擔心起來。
軍營向來是最粗魯的地方，除卻那些有官階的人，普通士兵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揹負了無數條人命，在他們的世界裡只有輸和贏，輸代表死亡，贏代表活着，越是掙扎在前線的士兵越是如此。他們崇拜和尊敬的，只有在戰場上敢於拼殺的將士們，對於那些只懂得坐享其成的人，他們除了輕視和不屑外，沒有其他。
而很不幸，澄汐便是被列入第二種的人，並且被這樣一個養尊處優的人所管轄，讓他們也極爲不滿。
“剛纔說話的人，請站出來。”澄汐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漠，說話的同時一眼掃過了整個校場，校場裡頓時寧靜異常，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做任何動作，他們都看着澄汐。
“王爺。。。”史校尉上前想與澄汐道歉請罪，卻被澄汐一揮手給打斷了，“怎麼，敢說不敢認麼？”一抹精光射向剛纔聲音傳出的位置，“這也是雷將軍教你們的麼？”
“不要侮辱我們雷將軍。”一個身材高大的女子站了出來，“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京城誰人不知，瑞親王只懂風月不聞國事，王爺難道敢做卻不敢認嗎？”
不畏權貴，這纔是真正的軍人。澄汐的眼底劃過一抹讚賞，面上卻不露聲色，“你不怕我治你的罪？”
“我們常年在戰場上拼殺，早就不把生死當一回事了。”那人豪放地一聲高喊，“死算什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聽聞雷神軍威猛非常，以一敵十都未必會輸，今日一見。。。”故意頓了一下，眼神掃遍全場，語氣突然變得輕蔑起來，“不過如此。”
剛纔那豪氣的女子頓時一臉的猙獰，“你是隻懂享樂的王爺，有何資格如此評論？”
“難道不是嗎？不過就是一盤散沙，何來雷神軍之威？”如願地看到那名女子語塞，“我小的時候就聽過神威軍的“夏乾之戰”，在夏國十萬兵馬的包圍下守住了乾郡城，保護那城裡上萬的百姓，那時的雷神軍是每個百姓心中的英雄，只要有雷神軍的存在，蕭國便無人敢侵。”
澄汐的聲音不算洪亮，但是卻清晰地傳入每個士兵的耳中，從他們的臉上她看到了曾經壯志雄心的年輕夢想，“雷將軍走了，每個人都很惋惜，因爲他是真正的大英雄，但是最讓人惋惜的並不是他的離開，而是他的離開也帶走了神威軍的靈魂。”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今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雷神軍，一個只會欺壓百姓，只會怨天憂人的雷神軍，甚至，你們根本不配，雷神軍這個名字。”
校場裡死一般的寂靜，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段話的餘音，環繞在每個將士的耳邊，揮之不去。
“你們是蕭國的軍隊，是百姓的軍隊，雷將軍走了，你們應該連同他的那份責任一起保衛國家守護百姓，可是你們做到了麼？我若是雷將軍，看到如此摸樣的雷神軍，絕對不會回來。”隨着澄汐的話，大多的士兵們都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澄汐相信他們的內心，絕不會如此地平靜。
史校尉默然地站在一邊，她明白了澄汐的意圖，心底有幾分羞愧，她是雷將軍的愛徒，也曾經跟着雷將軍在戰場上年少輕狂過，那是一段揮灑血淚的回憶，雷將軍走了以後她一度非常低落，似乎失去了師傅便失去了目標一般。
“覺得我侮辱了你們的雷將軍，是麼？”澄汐輕笑了起來，狂傲的笑聲肆意地迴盪在校場上，隨即笑容收斂，“那麼，誰能來向我證明雷神軍的威猛？”
說罷，將披風解開，隨意地丟棄在一邊，“剛纔那個將士。。。你要不要來試一下？”
“瑞王爺。。。”史校尉有些慌張地想要阻止，怎麼說瑞親王是皇族，和皇族人動手，這。。。。
“無妨。”澄汐揮揮手，銳利的雙眸逼視着眼前的將士，“怎麼，雷將軍的將士們這點膽量都沒有？不是說我是隻懂風月的人麼？連向一個只懂風月的人挑戰的勇氣都沒有麼？”
校場上一陣騷動起來，不少人都暗暗地竊竊私語起來，卻遲遲沒有人站出來。
“史校尉。”澄汐喚道，“如今這支軍營，由誰管轄？”
“王爺，這支軍營，一共五萬人，如今在這校場之內的是雷神軍五千精兵，其餘的都分排在京城內及周邊作爲城防。陛下之前已將虎符交給了王爺，如今這支軍營是在王爺的管轄範圍的。”雖然不知道爲何澄汐明知故問，但是史校尉還是公式化地回答了一遍。
“那麼，這軍營的制度若要改動，也是由我說了算對吧？”澄汐又問道。
“理論上是這樣，除了重大的制度要上報朝廷外，其他的都是軍營的虎符所有者管轄。”史校尉不明所以地回答道，“請問，王爺。。。”
“好。”澄汐突然激昂地下了命令，“若是誰，能打倒我的，便封他爲副將。若有朝一日需要我們雷神軍上戰場的，他就是先鋒營的領頭人。”
史校尉一驚，這瑞王爺也太隨意了吧，副將在軍營中可不是一個小職位，副將是僅次於將軍的位置，這，這也太兒戲了吧？
“王爺，此話當真。”剛纔那個高大的女人率先發出疑問，他們很清楚副將是什麼職位，雖說副將有好幾個，但是那也是每個將士的夢想，能夠當上副的，必定是有勇有謀的能人。
“必然當真。”澄汐嬌笑了起來，“不過，我也有條件。“
“王爺請說。”那人的態度稍稍恭敬了一些，看向澄汐的眼光裡多了一些什麼，之前的不屑和輕視似乎淡了一些。
“我和你們打個賭，你們中，只要有人能在十招之內將我撂倒，那人便是副將。”澄汐直視校場的將士們，“若，我能在十招內將你們撂倒，那麼以後你們便要聽從我的Cao練，不得有任何埋怨。”
“好。”那人立刻答應下來，立刻走了出來，前面的將士都自覺地給她讓了條道，“在下施寇，請瑞王爺賜教。”
史校尉沉默地看着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將士們，向來頹廢的臉上，竟出現了許久未曾見過的明亮和激Qing，他不禁擡頭望天：是雷將軍麼？是老師在冥冥中保佑着他們，帶來了這樣一個特別的王爺，也帶給了他們軍營不一樣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