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刑警隊後,趙旭在檔案室找出了塵封三年的那起案子的卷宗,拿到會議室。
“對於三年前的這個案子,除了喬然外,我們大家應該都是很清楚的。下面,讓趙旭對整個案子再做一次複述,便於喬然對案情的掌握。然後,再與今天的案子做個對比。”老喬說到。
“好的。”郭旭邊說着邊把卷宗的照片投放到屏幕上。“2018年7月8日上午9點23分,我們接到報案電話,在孝河邊上的汽車裡,發現了一具男屍。”投影儀上投射出現場照片“到達現場後,我們發現死者正坐在駕駛位上,駕駛位呈傾斜放倒狀態,死者雙手過頭被腰帶綁在座位上。經過勘察,基本確定捆綁死者的腰帶是死者自己的。死因與今天死者一樣,頸動脈被薄且鋒利的小刀割破,失血過多,休克致死。死亡時間也跟今天的案子相似,在前一天晚上的9點到10點之間。現場血液與今天不同的是,這起案子裡,車身上及死者身上都出現了較均勻的點狀血痕,經勘查爲死者血液噴濺形成。同樣,死者沒有反抗痕跡,頸部沒有按壓痕跡,雙手,是死前被綁上去的。從現場的血跡分析,死者即使被割破頸動脈後,也沒有掙扎的痕跡。當時我們的推測有兩個,一、死者被割時是昏迷狀態,二、死者被割時是清醒狀態,只是被束縛着,根本動不了。我們更傾向於第二種猜測,因爲如果死者當時昏迷,就沒有再捆綁他的雙手的必要。林月給死者屍檢後,除頸部割傷外,並未發現其他傷口,死者全身皮膚完整。劉軍對現場及汽車也做了詳細的勘察,同樣一無所獲,沒有指紋,沒有任何帶有生物特徵的殘留物,到處處理的乾乾淨淨。留在現場的腳印,也因爲發現死者時,圍觀的人太多被破壞了。我對周邊的監控做了查看,因爲案發地離馬路較遠,所以監控沒有覆蓋到案發現場。一句話,總結,sha人時間,地點,方式都是兇手經過縝密計劃好的,他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線索,除了一具屍體外。”
“那死者的身份和社會關係呢?”喬然問道。
“這個我們也做了調查,死者,魯小猛,28歲,本市郊區城中村人,在當地是出了名的橫行霸道,欺行霸市,通過各種手段,手裡積攢了不少錢,但是,他是個不孝子。據當地的村民反映,死者經營着一個貿易公司,具體在幹什麼,沒有人清楚,村民們也不敢去問,誰都不願跟死者沾上任何關係。死者的親屬就只剩下老母親一個人。從村民那瞭解到,雖然死者擁有大量的財富,但是他非但不善待甚至還虐待他的母親。最嚴重的一次,他把他的母親拖拽到大街上痛打,打的老人是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當時有好多村民都看到了,也拍了視頻發到了網上。儘管網友們對死者的這種行爲是各種口誅筆伐,但是死者並不以爲然,依然我行我素,直到被sha。我們排查了死者的社會關係,以及與他有矛盾的人,可是都排除了嫌疑,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兇手,成爲了直到今天都沒有告破的懸案。”趙旭說道。
“趙旭說的很詳細。儘管魯小猛被sha案直到今天沒有告破,但是我們從未放棄過。今天這個案子,與魯小猛案有很多的相同之處。最起碼,頸動脈被利器割破和現場的字都是一樣的。”
“是的”趙旭把兩個現場的照片投射到屏幕上“通過對比,我們發現,現場留下的字的筆跡都非常相似,電腦比對過後,結論是出自同一個人。”
“當年的案子,魯小猛,虐待,毆打他的母親,所有人希望他受到法律的制裁,網上很多的人都評論說魯小猛該死,誰知道他就真的死了。”趙旭翻動照片的同時劉軍做了補充。
就在趙旭逐個翻動投射的照片時,老喬突然說:“停”。剛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照片上,沒有發現老喬的情緒發生了變化。“往回翻一張”老喬示意趙旭。
趙旭按照老喬的要求往回翻照片。屏幕上出現了剛被殺的這個男人的手背。看着這張照片,老喬情緒變得更加激動。他沒有說話,起身直接走了出去,只留下喬然四人一臉的茫然。只是一瞬間的,喬然似乎意識到什麼,也起身追了出去,其他人隨後也跟着追出去。老喬沒有去別的地方,他瘋狂的奔向停屍房。當喬然他們追到那的時候,老喬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裡,旁邊的任獻亮的屍體被翻了過來。所有人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老喬雙手緊攥,一個人自言自語道:“這麼多年了,竟然----竟然-----”
站在旁邊其他人從沒有看見老喬情緒如此強烈,只有喬然心中明白,他輕輕地走到老喬跟前,抓住老喬的手:“難道這就是那個人?”
老喬咬牙切齒的點點頭“恨只恨我沒有親手抓住他。”
說到這裡,在場的所有人終於明白老喬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表現。原來這個任獻亮竟然是當年殺害喬然媽媽的兇手。老喬付出這麼多都沒有找到,沒想到,竟然以這種方式出現。老喬揹負着這份恨生活了這麼多年,他四處尋找的人竟然自動送上的門,儘管是一具屍體,但是至少可以卸去老喬心中的負擔。這也許是老天爺在可憐老喬的不容易。
林月,劉軍,趙旭明白情況後,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想讓老喬盡情的發泄一下。喬然安慰道:“雖然不是您親手抓的,至少您可以放心了,殺我媽媽的兇手死了,也算是您爲媽媽報了仇,媽媽泉下有知,也瞑目了。”
聽到喬然這麼說,老喬的神情慢慢的鬆弛了下來,緊攥的雙手也慢慢舒張開來。“我沒事了。”
喬然心裡也舒了一口氣,本來他還一直在找機會,想讓老喬跟他說一說媽媽當年的事情,沒想到,還沒等到自己開口,兇手就這樣突然的出現了。他知道這件事情一直在老喬的心裡,是那樣的深刻,他也知道這個兇手一定不會不會認錯。但是他還是想知道老喬是怎麼一眼就認出來的。
他鼓着勇氣問道:“你是怎麼認出來這個人就是當年殺害我媽媽的兇手的。”
老喬緩了一會兒:“本來我是不想把這件事情說給你的。我也從不再你的面前提及這個事情,就是怕你有心理壓力。會像我一樣,被這件事情困擾一生。這麼多年,我從沒有放棄過尋找殺你媽媽的兇手,但是這個人從殺了你的媽媽後,就像消失了一樣,一點線索都沒有。如果不是今天他的突然出現,我想我會帶着這個直到死了。只有這樣,我纔會覺得對得起你媽媽的在天之靈。”
喬然聽着老喬的話,情不自禁的眼裡也噙滿淚花:“其實,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心裡一直不能忘記媽媽。更不會忘抓殺媽媽的兇手。我看着你每天這樣痛苦的活着,我也很心疼。但是我無能爲力。現在只能感謝上天,可憐我們父子倆,替我們懲罰了兇手。”
老喬說:“剛纔我在看案發現場照片的時候,無意中看到死者右手手背上的紋身。這個紋身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年殺你媽媽的兇手蒙着臉,他就是用這隻手,當着我的面,割破了你媽媽的脖子。當我看到這個紋身的時候,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跑到停屍房,去看屍體,因爲當年他殺了你媽媽後,我發瘋一樣衝向他,打傷了他的後背。我確定,他的後背一定會有傷疤。”
老喬說道這,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屍體,果然屍體後背上有一塊兒槍傷的疤痕。
“我想了一百種抓他的方法,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不過,這樣也挺好,這是個亡命徒,如果真的是咱父子倆碰上他,必定又會是一場慘烈的戰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現在他終究還是沒有逃過我的手掌。”老喬冷冷的一笑。“現在我輕鬆多了。記住,不管是誰受到了傷害,哪怕是你最親近的人,都要在法律範疇內去懲治。雖然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但是現在他是被害人,咱們還得回辦公室,繼續案情分析。”說着,老喬脫開喬然拉着的手,毅然走出停屍房,喬然緊跟在後面。
劉軍,趙旭,林月三人也緊跟着。
回到辦公室,老喬已經坐到了原來的位置,情緒恢復了以前的平靜。
“大家坐,咱們繼續。喬然,你對這兩起案子有什麼看法”不得不佩服,老刑警的情緒控制真的厲害。
喬然似乎還沒有從剛纔的情緒中恢復過來,被老喬這麼一問,有點蒙“啊?”
“啊什麼啊,我問你對這兩起案子有什麼看法?”老喬嚴厲的問。
“我--我覺得這兩個案子有一個共同處,就是兇手在sha完人後,並沒有要隱藏屍體,相反,她更想把屍體儘快暴露在外。你看啊,三年前的sha人案,雖然地方離道路較遠,但是,並不乏路人經過,且案發現場的汽車門是開着的。同樣的,今天的案發現場,據司機的描述,不僅大門開着,就連臥室的門也開着。”喬然怯怯的說。
“兇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林月問。
“我覺得兇手並不怕死者被發現相反是想讓兩個死者的死訊迅速的傳開。讓社會上的人都知道,這個人死了。”喬然說。
“你這麼一說,倒讓人覺得這個兇手是在懲惡揚善。”劉軍說。
“不排除這種可能。三年前的魯小猛壞事做盡而今天的任獻亮就更不用說了,十幾年前就已經是殺人兇手。”喬然繼續着還不忘看看老喬。
“現在我們只是掌握了案發現場的情況。下面我們重點要調查今天的死者任獻亮的社會關係,以及可能會有sha人動機的人?”老喬安排着工作。“劉軍,你去死者的公司調查一下,像他們這種有錢人,被sha很多都是因爲公司利益上的事情。”
“好的。”劉軍答應着。
“林月,繼續對屍體進行更詳細的檢查,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老喬說。
“好的。”
“既然這個兇手時隔三年,又再次用同樣的方式sha人。我想肯定有目的性。我們要仔細的查一查這兩個死者是否有交集。趙旭你負責在網上查一查,有沒有什麼關於任獻亮的事件。”
“是”
“喬然,你—”
“我想調查一下‘天使之吻’,既然兇手在現場留下這樣的字,就肯定有她的用意。”喬然趕在老喬之前給自己安排的工作。
“好,下面大家就各自行動吧!”老喬下達了命令。
劉軍,趙旭和林月各自離開。會議室裡只剩下喬然和老喬。
老喬繼續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只是隱約的感覺咱們破案的關鍵就在‘天使之吻’四個字上。這好像是一種標誌,也是一種暗示,而且我覺得這兩起案件激情殺人的可能性比較大。”
“說說你的理由!”
“魯小猛案中,除了四個字外,兇手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同樣,任獻亮案中,除了四個字外,兇手也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可以推斷兇手是個做事縝密謹慎的人。就兇手的作案手法來說,在作案前,兇手肯定是做了很多的準備工作,其中一項就是取得死者的信任,否則,像魯小猛這樣的人,樹敵那麼多,他怎麼可能獨自一人在偏僻的地方呢?而女人,尤其的漂亮的女人,再以發生關係爲誘餌,就很容易創造出獨處的機會。也就是作案的時間。而‘天使之吻’,我個人覺得含義很多,結合案子來說,第一,兇手很可能把自己比喻成天使,在人間祛魔除惡。把罪大惡極的人都比作惡魔。第二,就是作案手法,兩個案子都是被割破了頸動脈。頸動脈一旦被割破,如果不及時止血,那傷者就必死無疑。那麼兇手是怎麼做到在死者不反抗的情況下,迅速隔破頸動脈的,我想這個兇器應該是藏在兇手的嘴裡,在他們親熱的時候,用嘴裡的刀子迅速劃破死者頸動脈。”喬然分析着。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並不能指向什麼人,或者事,任何人都可以這樣做。我們還是沒有調查的方向,只能一點點的排查。”老喬說。
“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我覺得兇手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漂亮的女人。不管她性格怎麼樣,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有點剛愎自用,她在三年前作案就留下了線索,但是並沒有被抓捕,所以今天再次用同樣的手段。她肯定還是在這四個字中留下了線索。”喬然繼續分析着。
“那線索到底是什麼呢?”老喬問道
“目前還不知道。我需要時間和更多的線索。”
“那好吧,等等看劉軍他們會不會有新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