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賬

翌日清晨,山間霧氣繚繞,田賜生枕着吳圓策的胳膊,香甜的睡着,另一邊的吳圓策皺了皺眉,擡手揉了揉因爲醉酒而疼痛的腦袋,扭過頭看着睡相香甜的田賜生,慢慢抽出胳膊,取下身上的大氅給他蓋上,一回頭卻嚇了一跳,風笑泉四仰八叉的睡在另一側。吳圓策奮力的想着昨天的經過,一陣懊悔,心想:確實喝酒誤事,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但後悔也無濟於事,於是索性不去想,起身洗漱。

洗漱完後推了推還在睡得風笑泉,說道:“風兄,一會兒你幫我照看阿生。”風笑泉坐起身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道:“你幹嘛去啊?”

“要賬啊!”

風笑泉立刻來了精神,說道:“要賬!我也去!”

“你去幹嘛?”

“給你撐場面啊!”

“我去要賬還用你撐場面?有我不夠嗎?”

風笑泉笑道:“嘿嘿,恐怕還真不夠!”吳圓策疑惑不解,風笑泉繼續道:“你是有所不知,現在的四守峰,除了你都換成了玄門的人,若是以前,你一個人就能罩得住,但是現在……”說道這裡風笑泉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們還得需要一個人……”吳圓策不解問道:“誰?”風笑泉:“你大師兄!”吳圓策眼光暗淡道:“這……”風笑泉鄭重道:“圓策,你不要再裝糊塗了,這些年你不在,小紅峰全仗着你大師哥在維持,我知道你尊師重道,但是不是什麼樣的人都值得尊敬的!”吳圓策思索良久,拿出莫天高給的書信,體內靈氣一提,書信變成了飛灰飄散與天地之間。風笑泉大笑道:“這纔是我認識的吳圓策!”吳圓策呵呵一笑,回頭望向田賜生,說道:“可是一會兒阿生怎麼辦?”風笑泉道:“這倒是個問題……不如讓徐昭他們看着吧……”吳圓策回頭望向身後才建了沒到一半的房子,只能無奈點頭。

不一會兒,朱大康坐着飛來,落地就是哈哈大笑:“哈哈哈,我聽說五師弟昨天把青柳的人給揍了?”風笑泉與吳圓策兩人卻沒怎麼樣,當時吵醒了一旁睡覺的田賜生,他坐起身來,揉着眼睛,睜眼便見到了朱大康,嚇得大叫一聲:“鬼呀!”朱大康一臉嫌棄:“你纔是鬼!”轉頭對吳圓策道:“老五,這孩子你得管管了,忒沒教養!”田賜生起來就去洗漱不提,就說吳圓策,看着眼見的大師兄,一臉尷尬,最後道:“這些年老五對不住大師兄了!”朱大康則坦蕩道:“嘿,老五,不是我說你,這些年你忒扭捏!”風笑泉笑着應和道:“你也這麼覺得吧?”朱大康嘆了一口氣說道:“哎,換做我估計也不好受,立大功,受大氣,就因爲不是內門的人,難免的。”吳圓策拱手謝道:“多謝大師兄體諒……”朱大康一擺手:“唉!忒扭捏!”三人大笑。

笑過之後,吳圓策問道:“大師兄,這些年你爲小紅峰拿了這麼多靈石,都是從哪兒來的?”朱大康一笑:“要的!”

“向誰要?”

“我管他是誰,只要讓我逮到我就要!”

風笑泉一拍手笑道:“太好了,我們正愁不專業,倒來了個行家!”朱大康聽得一頭霧水,問道:“什麼意思?”風笑泉便把昨天的經過說了一番。朱大康聽後,趕緊拉住吳圓策說道:“今天的主角是你,我不便插手,但是你要記住這樣這樣……”三人合計了半天,最後敲定。恰巧這時候那一衆修士敢來,吳圓策把田賜生託付給了徐昭,三人便離開了。

三人先是來到青柳峰前,三人駐足,吳圓策不禁感嘆道:“綠柳茵茵皆去處,一望青山滿浮萍啊,這青柳峰還是這麼美……”朱大康也談到:“是啊,那時候咱們哥五個就是在這裡修煉的……如今死的死,亡的亡,物是人非啊!”風笑泉皺眉道:“行了你倆就別感慨了,在懷念不也得給錢嗎!這是我本家,我去敲門!”說完便去叫門,後面朱大康對吳圓策說道:“現在的青柳峰監院叫龍應昌,龍家玄門的兄弟,爲人膽小怕事,修爲也一般,出了輩分大了點,其他一無是處,要是換個有能耐的,光這一個青柳峰就能頂上半個長老院,可惜啊!”吳圓策哦了一聲,隨即問道:“那一會兒我要怎麼辦?”朱大康道:“一會兒你進去先不說話,憋着他,反正你殺名在外,他怕你,然後見縫插針,只要給個話口你就要錢,他只要還價,你就來硬的!怎麼硬怎麼來!”吳圓策皺眉道:“能行嗎?”朱大康一拍胸脯道:“放心吧,我都要了十多回了!”這時風笑泉走了回來,小聲說道:“合計完了沒?”朱大康道:“完了,完了,進去吧。”三人闊步閒庭,進了青柳峰……

翠雲殿外,吳圓策睹物思人,不禁感慨道:“想當年……”風笑泉在後邊偷着給了一腳嘟囔道:“沒完了你!”吳圓策咳嗽一下,掩飾尷尬,這時一個年輕的修士走了過來,深鞠一躬拱手道:“萬聖仙尊,三位大人,我們監院有請。”三人不再廢話進了主殿會客廳。三人落座,那個修士恭敬道:“三位大人稍等片刻,我們監院馬上就到。”說完便離開了。三人等了一陣,吳圓策問道:“怎麼這麼久?”風笑泉不屑道:“這是給咱們下馬威啊!”朱大康壞笑道:“什麼下馬威,你們兩大殺神坐鎮,他哪兒敢啊!”

“那這是什麼意思?”

“我猜啊,他是想用這招劃價!給你來個久坐,先磨掉你的耐心,到時候就能少給點!”

“這你都知道?”

“這老小子用這招陰我兩回!”

正說着,只見一白鬚老者徐徐走進會客廳,見了三人先施一禮:“萬聖仙尊!”吳圓策本來要起身還禮,卻被朱大康制止了,朱大康向他一直使眼色,吳圓策會意,也不起身,也不應禮。朱大康又看看他,向桌上的茶杯努了努嘴,吳圓策如醍醐灌頂般,終於知道這個遊戲怎麼玩了,他慢悠悠端起茶杯,輕輕啄了一小口,然後大打了個嗨聲,然後就這麼盯着白鬚老者,白鬚老者見沒有還禮,這才直起腰擡頭看,身後的修士都覺得尷尬,老者卻好似習以爲常般,坐在了主坐上,慢慢開口道:“軒文賢侄今日怎麼這麼空閒啊?”風笑泉一擺手,道:“堂叔看你說的,這不是有事兒嗎?”老者不接招道:“哦!不知這兩位是……”朱大康滿大個不願意道:“哎,龍二叔,您這就不對了,不認識我五師弟,還不認識我嗎?”老者自知吃了他不少虧,趕忙賠禮道:“哎呦呦,原來是朱賢侄,看看我!老啦,不中用啦,眼花耳聾,不頂事啦……”吳圓策心想,這老東西死活不接招啊,我不如就開門見山吧,於是慢悠悠的說道:“龍監院……”不等吳圓策講完,龍應昌哀嘆一聲:“哎,吳監院,您也不用說了,我知道,來人……”廳外走近兩名修士,押着一個五花大綁的人進來了,把那人按跪在地上,龍應昌道:“都怪我疏於管教,才弄出這檔事兒來,逆徒!還不認錯!”龍應昌這麼一鬧,吳圓策卻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一旁的朱大康剛想拉住吳圓策,吳圓策已經站起身走近那名修士,在他丹田就是一腳,但也僅僅是封印了他的丹田而已。然後便站在那裡等着,身後的朱大康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心想完了。

龍應昌緩緩站起身來,一招手,門外進來一名修士,手裡端着一個茶盤,上面蓋着一張紅布。龍應昌說道:“既然吳監院已經消氣兒了,那麼小老兒在這裡就多獻獻醜,這三千靈石,一千是給小紅峰弟子療傷,一千給我龍賢侄買酒,剩下這一千,就給朱賢侄,感謝朱賢侄這幾年來的照顧。”說完一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吳圓策還在那裡猶豫,此時朱大康和風笑泉已經走到了門口,咳嗽一聲,吳圓策只能離開。龍應昌見他們離開,高呼一聲送客,跪在地上的弟子掙開繩索,站在一旁道:“監院大人,這就讓他們離開了?捱打的是咱們啊……”龍應昌反手就是一個耳光,那修士本就丹田被封禁,這一耳光哪受得了,直愣愣的撞在牆上才停下,龍應昌沒好氣兒道:“他怎麼沒打死你,打死你就了事兒了!”說完龍應昌便出去了,一旁的修士見他走了纔敢上前攙扶,捱打的還不服氣:“憑什麼啊!”另一名修士鄙視道:“還憑什麼,你能活着就燒高香吧?”

“你怎麼也這麼說?”

“你見過有人用腳佈陣的?還是封印陣法!”

“這……那幸好他走了……”

“你趁着現在丹田被封印,趕緊去補補腦子!”

“怎麼講?”

“人家一顆靈石沒要,擺明了這事兒沒完呢!你真傻假傻啊?他要是心寬,頂多你受累,他要是心窄,咱們青柳峰的人以後都得遭殃!”

“他敢!”

“他不敢,你們監院敢行了吧,趕緊走吧……”

說着兩人便離開了,話說這一邊吳圓策三人出來後,吳圓策一直想不通,爲什麼跟自己預想的不一樣,朱大康已經在一旁埋怨了:“我說老五,你來是當君子的還是來當流氓的?”吳圓策一愣:“怎麼講?”朱大康道:“我不是告訴你進去之後別說話嗎?你怎麼給他臺階下啊?”吳圓策:“我看你倆說話他不接啊!”

“你管他接不接呢?不接咱就一直坐着,就坐在這兒他心裡都發慌!熬到他忍不了了,自然就給錢了!你倒好給他吃了個定心丸!”

風笑泉一笑:“你這一封丹田,人家就知道你不可能把事兒鬧大,人家當然不給靈石了!你呀,把自己的老底兒給露了!”

吳圓策醍醐灌頂一樣的哦了一聲,又說道:“可是我想着,我露一手,能鎮住他啊!他膽子那麼小。”

“你鎮住個屁啊,他是膽小,不是傻!你以爲戰場上呢?生死一念間!”

吳圓策很是後悔:“哎,怪我了,怪我了!”

風笑泉一笑:“也不盡然,大康兄弟還留了一手。”

“怎麼講?”

“他沒讓你拿靈石啊,以後還有機會,想辦法找茬就行了!只要他青柳峰一天不換監院,這個把柄就一直能抓着。”

朱大康喊道:“走吧,下一家!”

……

小紅峰上,徐昭坐在地上喘着粗氣,田賜生在一旁歡呼雀躍,然後看着徐昭,說道:“我還要飛?”徐昭人修爲,低靈力少,沒有靈石恢復的也慢,實在是經不起這樣消耗,只能哭求田賜生:“小少爺,咱能歇會兒嗎?飛一上午了!”田賜生說道:“但是我想飛!”徐昭委屈道:“但是,小人實在是沒力氣,半個時辰,讓我休息半個時辰就帶你飛好不好?”田賜生想了想道:“那你教我飛!”徐昭爲難道:“啊?我,我哪有資格教您啊?”田賜生天真的問道:“什麼是資格?”

“這,這,自古就是,嗯,就是說您是人上人,我是人下人,您比我高貴,我比您低賤!”

“我高貴?”

“對!沒錯!”

“那,什麼是高貴?”

“哎呀!這高貴就是……就是……就是您說什麼我都得聽!”

“我說什麼都聽?”

“您別讓我死就行。”

“死很可怕的!那我……讓你帶我去找我爺爺!”

“啊這……”

“怎麼了,我說的你不聽嗎?”

“您爺爺是誰啊?”

“我爺爺就是我爺爺!”

“不是,哪位啊?”

“就是我爺爺啊。”

徐昭實在是頭大,面對這個只有六歲的小少爺,怎麼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能壯着膽子說道:“就好比,您,您姓田對吧?”田賜生用力的點點頭。

“那,那,那位大人一定也姓田吧?”徐昭不斷的提示,但田賜生則搖搖頭,說道:“我爺爺不姓田。”

“啊?那……我實在是不知道您爺爺是誰啊,怎麼帶你去找啊?”田賜生撓了撓小腦袋,想了想,突然說道:“是上長老!”

徐昭疑惑道:“上長老?”

“對,王媽叫他上長老!”

徐昭低頭思索,口中不斷的重複着‘上長老’三個字,突然瞳孔一縮,小心問道:“難道是德門門主,莫天高上長老?”田賜生高興且天真的點着頭,“對對,上長老!”徐昭此時腦中不斷的想着:“德門長老的孫子,怎麼不在內院,而是放在小紅峰?”而一旁的田賜生一直喊着‘帶我去’,直到打了一下徐昭,徐昭才停下思緒,田賜生命令道:“帶我去找爺爺!”此時的徐昭更加爲難了,若是其他守峰的他壯壯膽子倒也敢去,但是主峰內門,這種地方他哪有資格去?沒有召喚隨便去內門,輕則禁閉,重則廢掉修爲,逐出仙宗,甚至直接斃於院內,最終也只能推脫道:“不行啊小少爺,我身份太低,去不了,要不您讓監院大人帶您去?”

“不!我就讓你帶我去。”田賜生人行道。

“但是我真去不了啊。”

“我不管,我就讓你帶我去!”

就這樣一個推脫,一個堅持,另一邊一衆修士忙的不可開交,根本沒有在意,畢竟監院承諾的,房子建好了,他們就能修煉了,所以都在以最快的速度修建,甚至不惜損耗身體爲代價。

最終,田賜生對徐昭叫道:“你騙人!你們都騙人!”說完哭着拿起地上的石頭不斷的打徐昭,徐昭只能擡起衣袖掩住頭部,等了一會兒,發現沒有石頭打自己了,這才放下衣袖,但田賜生已經在他面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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