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
向芸還沒回過神來,自己的父母忽然將頭顱放在了正在燃燒的火爐上炙烤。*很快皮膚被高溫所熔化,眼球因爲水分被蒸發而乾癟並脫落而出。
向芸的父母此時正在重現死亡當天的情形,無論向芸如何拉扯都無濟於事。火焰將腦袋全都烤成了焦糊狀,承受着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苦。向芸雙手微微顫抖,全身無力的坐在地上瞳孔放大,看着自己父母的屍體倒在自己面前,淚水奪眶而出。
慢慢地周圍的場景發生變化,面前死去的父母都消失不見,廚房內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身後的大廳餐桌上也僅僅是擺放着一個個什麼都沒有盛放的瓷碗罷了。
“爲什麼……”
向芸用衣袖碾乾哭紅的眼眶,右手緊握住桃木劍,用劍身支撐自己努力從地上站起來。
“咔咔!”
一陣奇怪的聲音從廚房左側的通道內連續不斷地傳來,一把灰色的紙傘從地面緩緩滾動而來,顯現在向芸的眼前。紙傘的出現,立即喚醒了向芸兒時所見到的那位花衣撐着傘的女子,也正是自己的殺親仇人。
“爸媽,我會爲你們報仇的。”
此時的向芸不再那麼害怕,也沒有依靠着自己手腕上的結衣,心中的意念全部來源於自身,回想起自己曾經所學習的各種道術招式,此時此刻全然明瞭於心。
“噌!”向芸前腳一踏,十分連貫地扔出三張符紙貼附於紙傘之上。
“噼裡啪啦!”頓時間。紙傘接觸到符紙的部位通通燃燒起來,化爲一堆燒焦的紙屑,飄散於空中。
向芸哭紅的眼圈裡所展露而出的眼神卻是極其堅定,步伐矯健地走向轉角處左邊的古董間。
“向芸,不可以進去。那是媽媽爸爸的工作房間。”
在向芸右手轉動門把手的時候,再次傳來自己爲之熟悉的母親聲音。但向芸的動作卻是依舊沒能停止,不顧身後的父母,一步走進了古董間並將身後的房門重重地關了起來。
房間內存在着一種粉色氣息飄忽在空中,空蕩蕩的古董間內僅僅正對着向芸掛着那一副女子的畫作而已。畫中,身段妖嬈的女子將灰色紙傘微微下壓。僅僅露出了她那誘人的朱脣。嘴角微微上翹。似乎心中潛藏着一些愉悅的心事。
當向芸想要靠近畫卷時,空氣瀰漫的粉色氣息中忽然伸出一隻駭人蒼白雙手,死死掐住向芸的脖頸。然而捆繞在向芸右手腕上的紅色絲帶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儘管脖頸被壓住而喘不過氣來。心靈堅定的向芸使出全力提起右手的桃木劍橫向斬下。
“啊!”
一陣叫聲響徹在狹小的房間中。手臂斷成兩截掉落在地並緩緩消失。而畫中撐傘的女子雙臂竟然也是出現了兩道紅色染料塗抹的血痕。
“道由心學。心假香傳。香爇玉爐,心存帝前。急急如令令!開!”
向芸口中默唸曾經爺爺交於自己心香咒,同時將一炷未燃的檀香置於空中。隨着一張符紙燃燒殆盡,頓時間,房間內的粉色陽氣通通被吸收進入檀香之中。
“茲拉茲拉!”古董間內的白熾燈開始因爲電壓不穩而閃爍不定,此時的房間中,在畫卷的前方背靠着那位向芸爲之熟悉的手撐着紙傘的花衣女子,只不過朱脣上所顯現的笑容卻是消失不見。
“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殺鬼萬千!”這句話,是向芸跟着爺爺去降妖伏魔的時候,爺爺最常用,當然也是最厲害的咒語。
隨着向芸咒語的說出,面前的花衣女子猛然扔掉手中的紙傘。
本以爲紙傘擋住的會是一副驚豔於世的面龐,哪知道,蒼白的臉上除了顯露出的那張嘴口外,什麼都不復存在,紙傘之下盡是一片白色。
“呀!”女子嘴口撕裂開來,露出其中的尖牙利齒朝着向芸的脖頸撕咬而去。
“破!”
女子嘴口即將抵達向芸身前的瞬間,一隻金光大放的桃木劍直接從女子的後腦勺穿出。劍身的暖暖金光將穿透的女子侵蝕殆盡,化爲一點點星光飄散在空中直至消失。
掛在面前的畫作卻是出現了略微的變化,畫作中女子手上的紙傘漸漸消失不見。而紙傘下方卻是一張傾國傾城的面龐,女子反倒用絲綢衣袖遮擋住嘴口,極爲靦腆的笑着。
十幾年前,向芸父母得到這副畫作的時候,之所以那些大老闆對於畫作敬而遠之,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因爲,這幅出自於北宋時期大名家之手的畫作的確描繪的是當代一位美貌以抵千兵萬甲的絕世美人。
但是史書上記載這位畫中,女子僅僅是扶顰而笑,並沒有紙傘持於手中。當鑑定出來爲真跡,加上與整幅畫卷格格不入的灰色紙傘時,在鑑定大師看來,這幅畫定是污穢之物。
至於紙傘來自於何處,何時依附於畫卷之上,爲何作害於世人,那便少有人知了……
…………
本是寂靜的正方形空地中央。
忽然從天空中降下兩道人影,張陳右手腕將一位穿着花衣的女子死死抓住,摁在了院落中央的草坪上。後者身上散發着濃烈的鬼氣,足足抵達高級鬼物。只不過被張陳化爲白骨的手掌銬住時,毫無反抗之力。
“給我!”
一條紅色絲帶宛然飄蕩而下,將張陳身下的女子全身緊緊纏繞住,頓時間尖叫聲響徹整個院落,但卻不見得有任何人能夠聽得見。
被紅色絲帶纏繞的女子被單獨從背脊處抽離出完整的魂髓,隨後被結衣活生生地給吞入腹腔中,吮吸殆盡。
絲帶解開,只剩下一柄殘破不堪的紙傘。
“果然並不是畫卷的問題,而是附在畫卷上的一位寄縛靈罷了。結衣,向芸那邊處理好了嗎?”
“一點小小的幻術罷了,話說你讓我如此給那位小姑娘設局,若是出現糟糕的情況怎麼辦?”結衣反問道。
“向芸她十多年來心中一直被父母的死亡耿耿於懷,雖然表面掩飾的很好,但內心卻極度脆弱。讓她直面自己父母的死亡然後再了結此事,無非是最好的辦法。如果心裡承受不了,我幫她抹去記憶即可。”
“沒想到你還真是蠻有趣的,還要等多久才肯與我去東瀛啊?”
“這樣吧,半個月之內。”
“哦喲,小姑娘似乎真如你想的那般,現在已經從心魔中走出來了。有兩個意圖不軌的人正在靠近房間,你不過去幫忙嗎?”結衣指了指正在向着三樓角落靠過去的母子說道。
“向芸也算是學過一點非常人的道術,對付兩個普通人應該綽綽有餘。”張陳看着從門口走出來目光堅定的向芸時,便是已經確定了這一點。
…………
“媽媽,這個姐姐沒有被詛咒。”
衣着整潔的小男孩用肉嘟嘟的手指指着向芸說道。
“怎麼可能?爲什麼外來人不會被詛咒,爲什麼偏偏要是我們?老公的血全部拿給兒子做養料了,我還能堅持多久?爲什麼這麼不公平!”
母親雙眼發紅,拿着尖刀便是要朝着剛走出來的向芸左胸部位正在跳動的心臟穿刺而去。
結果只聽見‘咔擦’一聲響,向芸手中的木劍劈在這位母親的頭上。母親只是普通的人類,向芸力氣很大,劈砍下去直接是折斷了桃木劍。而母親也是因爲重擊而暈倒在地。
“媽媽!”
這位小男孩嗜血的本性立即暴露出,四肢着地,根本沒有了人的模樣,依靠四肢攀爬,十分迅速地逼近向芸而來,口腔內滿是污穢的黑牙。
“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令令!心開。”
咒語念出後,符紙貼在嗜血瘋狂的男孩頭部。
一時間男孩的眼瞳竟然變化爲了小孩子應該有的童真眼神,木呆呆地看着向芸和自己倒地的母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事情解決的後一秒,向芸忽然面色一變,凝重地注視着身旁的骯髒牆角位置。
一道空間裂痕出現,張陳艱難地從內部走了出來。
“哎呀,沒想到被對方暗算了。向芸學姐,看你這架勢,難不成你自己已經解決咯?”張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驚訝模樣說着。
“那不是……學姐是什麼人,一個小小鬼怪而已。”向芸見張陳這幅模樣也沒多想,立即開始滿足自己的自尊心來。
“學姐,都不拿一些東西走嗎?小時候離開時,恐怕有一些值得回憶的東西吧?”
“呵呵,不用啦。過去的事情早就過去了,學校出版社已經好幾天沒去了,等你們離開後可有夠我忙的。謝謝學弟,等開學你們來學校報到的時候,學姐我再好好招待你們。”
兩人坐在返回學校的出租車上。
向芸面色儘管看上去靜如止水,但心中還是有一些心事,最終動了動嘴脣吐露了出來
“張陳,謝謝你了。我會好好練習道術的。若是以後再遇到此類事情,不用在幫學姐作弊了。再怎麼說,學姐還是一個自尊心比較強的人……”
“恩……”張陳撓了撓腦袋沒想到向芸全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