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嵐這兩天都沒有上班,她要到醫院照顧夜柏霖。
夜柏霖被送進醫院的時候,身上的血流失嚴重。
醫生快速的組織輸血,並將他身上的小玻璃塊一個個挑出。
小嵐哭了。
她抱着夜柏霖哭了。
“夜總,您這又是何苦呢?愛情而已,何必那麼風狂。”小嵐自始至終了解夜柏霖的所有事情,她願意體會他的所有痛苦,但並不能理解他的風狂。
“你不會懂的,她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經歷了這次磨難,夜柏霖也明白,自己劫數在此,命中主動要爲飛諾雪而撲身入火,爲此他不曾有半點猶豫。
只是對於蕭羽君,他絕對不會輕易饒恕他。
他之所以佔據飛諾雪的心,之所以暫時擁有她的身,全部都是因爲那個孩子!
就是那個叫做蕭俊逸的孩子!
看的出夜柏霖的情緒又激動起來,小嵐趕緊安慰着他,“夜總,您現在身體狀況很差,不能動怒。這些事情,您先放下,等身體好了再說,好嗎?”
她的柔情抵不過飛諾雪的星星半點,夜柏霖不再看她,“你走吧,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但小嵐只是出去買點吃的。
之後便任勞任怨的聽他吼完後,爲他將飯菜做好,端上。
直到第二天,夜柏霖說,他想換件衣服。
小嵐才走出醫院。
沒想到她再回來的時候,病牀/上已經空無一人。
那白色的牀單,讓她的眼睛莫名的疼痛。
夜總,您身體未好,又何必非要着急報復呢?
小嵐懂得他的歡喜。
蕭俊逸感覺到了自己猛的掉下了湖水,便想大聲的求救。
然而在水中,他看到了一雙眼睛。
那是充滿着恨意,與憤怒的眼睛。
這種眼神,他曾經看到過。
於是他便開始朝離他遠的地方游去。
蕭俊逸是會游泳的,而且水性還很好。
那個人似乎沒有追他的意思,只是把上面那個想大聲喊救命的女孩子,也拖下了水。
蕭俊逸便乖乖的遊了過來。
夜柏霖抱着小女孩,三個人緩緩遊向彼岸。
“上面話都不要說,跟着我走,不然我就把這個小女孩扔到垃圾堆裡,或者再次扔回湖水裡!”夜柏霖的聲音不大,但卻充滿了恐嚇,以及危險。
蕭俊逸忍住眼中的淚水,雅兒是他除了父母最在乎的人,他不容她受任何的傷。
所以他沒有掙扎,沒有反抗,只是跟着這個人,離開了野生動物園。
離開了他的老師同學,離開了阿強手下的那羣黑衣人。
保護雅兒,是他的使命。
爹地媽咪,你們等着,我會很快回來的。
飛諾雪再次醒來,看到了面前那個笑眯眯的醫生。
“逸兒呢?”她的一句話,把醫生的笑容換做了尷尬。
“他被綁架了。”他必須說實話個她,不然飛諾雪會不依不饒。
果然,既然想象中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飛諾雪倒不再哭鬧,而是想着如何解決問題。
很明顯,綁架他的人是夜柏霖。
而夜柏霖,想要的不是蕭俊逸。
而是她。
“他呢?”飛諾雪安靜下來,問蕭羽君去哪了。
“總裁正在樓下,和少爺一起被綁架的,還有一個姑娘。總裁正在和他們的父母談話。”醫生恢復了笑眯眯的表情,對於他來講,任務是救死扶傷,其他的,一概與他無關。
“扶我下樓。”飛諾雪從未行駛過蕭夫人的特權,也從未擁有過蕭夫人的威嚴。但此時此刻,她緊緊柔聲的一句話,卻讓笑眯眯趕緊放下手中的所有,來到牀前,將她扶下。
手裡還拎着輸液的瓶。
“夫人,要不要把這個取下?”笑眯眯忐忑的問着她。
“不用,我需要能量。”有了能量,我才能救我的孩子。
不然,我倒下了,孩子怎麼辦?
想哭,飛諾雪發現自己的眼底已經沒有淚水。
剛剛損失了一個未曾飽滿的生命,如今又要接受另一個挑戰。
夜柏霖,如果你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如果我們的生命中,註定要彼此纏繞,那就讓我把一切都結束了吧。
林家夫婦正坐在樓下,林玄一臉愁容,林夫人此刻已經泣不成聲。
他們是書香門第,不比蕭羽君的家庭,怎能接受如此的波瀾?
“蕭總,我們的雅兒會有危險嗎?”林夫人沒有對蕭家責難,畢竟他們的孩子如今也已不見。但他希望能夠求救,畢竟事情還沒有搞清楚。
聽到了飛諾雪下樓的聲音,蕭羽君擡頭看她,卻發現從她的眼神裡迸發出一種堅定的力量。
那是母愛綻放之後的華麗,也是母愛才能支撐的力量。
只是,蕭羽君併爲歡喜。
他感覺飛諾雪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
“雪雪,你怎麼下來了?”蕭羽君上前一步接住她。
“我沒事。”飛諾雪聲音很低,但不見情緒。
“林先生,林夫人,這件事情是我們家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會竭盡全力把孩子救出來,請您放心,哪怕是我們逸兒出事,也不會讓你們雅兒有絲毫損傷。”
飛諾雪一氣呵成,言語中透露着真誠,與不能違抗的力量。
林家夫婦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她,但不知爲何,這次竟然感覺有一種威嚴自她體內發出。他們甚至都不由得點起頭來,林夫人的哭聲也漸漸變稀。
這些話,剛纔蕭羽君已經輕聲說過一遍,但無法安撫兩個人的心,所以他們無法緩解那種焦慮。
沒想到這個渾身瘦削,臉色蒼白,胳膊上還打着吊針的飛諾雪一出場,卻讓他們感覺到了信心。
“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嗎?”林玄望着飛諾雪,說到。
“跟我們一起去,第一時間把雅兒送回你們的懷抱。”飛諾雪何時變得斬釘截鐵,不說太多的廢話。
“好。”林家夫婦認真的點頭。
“不好意思,我先把她扶上樓。”蕭羽君卻擔心的不得了。
“我沒事。”飛諾雪任由他拉着自己,到了房間後,才安靜的望着他,沒有微笑,但也沒有太多悲傷。
“孩子是我們兩個的,不是你一個人的。”蕭羽君猛然從飛諾雪的眼中發現了視死如歸,忍不住對着她吼了起來。
“我不能沒有孩子,也不能沒有你。”蕭羽君像孩子般的竟然哭了起來。
“但是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因爲我。”飛諾雪認爲這是自己必須償還的債。
“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你懂嗎?一家人還分什麼彼此,這是我們家庭共同的磨難,需要我們一起承擔,無論是誰!哪怕是小小的逸兒,他也不會放棄對生存的渴求。雪雪,你看着我,你相信我們的兒子嗎?”蕭羽君擡起頭,捧着飛諾雪的臉,強迫她望着自己。
他需要看到飛諾雪的淚水。那種強忍着的苦痛,如果不爆發出來,就會形成內傷。然後這種內傷慢慢腐蝕人的靈魂,直到她最後崩潰。
“我們的兒子,那麼聰明,他怎麼會出事呢?還有,難道你忘了?夜柏霖並不討厭孩子,他想要針對的,只是我們倆,而非逸兒,所以,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們共同面對,好嗎?”蕭羽君已經不知道自己再說些什麼了,但他只看到飛諾雪的臉色由白變紅,然後感覺到了她的喉結處的那種糾纏,接着,便聽到了她哇的一聲。
終於哭出來了。
“都怪我,都怪我,逸兒如果出事了怎麼辦?”飛諾雪哭着打着自己,充滿了愧疚。
“有我呢。”蕭羽君溫柔的說,然後將她的拳頭放在自己的胸前。
“要是想打人,就打我,我身體好着呢。你要是打壞了自己,待會逸兒回來了,肯定會埋怨我的。”
蕭羽君似嗔非嗔的話語,消解了飛諾雪的焦慮。
也給了她堅持的勇氣。
“我們一起去找我們的孩子。”飛諾雪輕聲說道。
“恩。”蕭羽君堅定的說。
蕭俊逸一路沒有說話,但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雅兒。
車輛的奔波中,雅兒甦醒,正想喊叫,卻被一隻小手堵住了嘴。
然後看到了淡定的蕭俊逸。
“這是我的叔叔,我給他說好了,讓他今天把我們偷偷帶出去玩,這個方式刺激吧。”蕭俊逸想了一路,纔想到了這個辦法,來安慰雅兒。
沒想到還挺奏效。
雅兒的臉上果然散發出驚喜的光芒。
“真的好刺激,叔叔,你太棒啦!”雅兒竟然對着悶頭開車,冷漠的夜柏霖大聲嚷了起來,而且還伸出了大拇指。
“叔叔把我拉下來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我當時就想,難道是遇到綁架的人了?可是我們兩個又沒有錢,誰會綁架我們啊。原來是歷險記,我喜歡!”雅兒的生命中充滿了平和,她書香門第的教育,讓她從小對冒險充滿幻想。
“啊,我明白啦!”在雅兒說話的過程中,蕭俊逸不停的給夜柏霖進行表情交流,希望他不要拆穿他。正當兩個人做激烈的交流時,忽然又被雅兒的這句話驚擾到了。
夜柏霖的表情嚴肅起來。
而蕭俊逸則打了一個寒戰。
“我說你今天爲什麼穿着西部牛仔的衣服,原來是爲了冒險啊!我也要去買冒險的衣服,我也要去!”好吧,無論女孩子是多麼的喜歡冒險。她們也只是喜歡冒險過程中,那酷酷的衣服,還有那讓人回味的英雄情結。
“別吵,雅兒。叔叔是個當兵的人,很嚴肅的。你如果讓他不高興了,他就不領我們去了呢。”蕭俊逸一邊安撫着雅兒,一邊想着怎麼辦。
“這樣吧,雅兒,我跟叔叔商量一下。”蕭俊逸從後面的座位跳到了前面,他看着夜柏霖,什麼話也沒有說。
過了好久,車速逐漸放慢,他趴在夜柏霖的耳朵上說,“你要的是我,放她走。”
這句話很有力度,而且絕不拖泥帶水,夜柏霖覺得自己喜歡這樣的孩子,就如同少年時候的自己。
男人,就應該爲了女人而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