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贊看着宛若神邸般,攜手並肩,傲然而立的夫婦倆,譏諷地問:“彭將軍,你這是唱的那一出空城計啊?本大人千里而來,就讓你如此不屑一顧嗎?”
彭振嶽哈哈大笑,聲振寰宇:“蘇大人,本將軍唱的,可是請君入甕,關門打狗呢!”
蘇贊皮笑肉不笑地:“彭將軍,跪下接旨!”
彭振嶽理直氣壯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蘇大人,你想宣讀就宣讀吧,本將軍站着聽狗叫。”
蘇贊狐假虎威地怒喝:“好個大膽狂徒,竟敢藐視聖意!”
彭振嶽反脣相譏:“是本將軍藐視聖意?還是你蘇贊狗膽包天,竟敢假傳聖旨?”
蘇贊:“聖旨在手,豈容你信口雌黃?”
彭振嶽:“朗朗乾坤,天公地道,豈容你魚目混珠,欺騙世人?”
蘇贊:“彭將軍巧舌如簧,滴水不漏,好口才!只不知一身武功,是否也是這樣好?”
彭振嶽冷笑:“蘇大人,你試試,不就知道答案了!本將軍保證讓你不虛此行,有來無回。”
蘇贊展開聖旨,高聲宣讀,明知是走過場,也想掩耳盜鈴,堵住天下悠悠衆口:
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
雅克薩將軍彭振嶽,假公濟私,中飽私囊,令軍心浮動,民情悲憤。責其上繳兵權,就地正法。
處磔刑!
欽賜!
康熙四年二月一日
蘇贊讀完,驕橫地喝道:“彭振嶽,接旨吧?”
彭振嶽輕蔑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將軍頂天立地,問心無愧,接這張破紙幹什麼?”
“你敢抗旨不尊?”
“鰲拜這張破紙,給我擦屁股,我還嫌髒呢,接來又有何用?”
“大膽,好個囂張跋扈的彭振嶽,你是自尋死路!”
“哈,你纔是千里迢迢而來,自尋死路呢!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來投啊!”
蘇贊兇相畢露,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交出鰲拜大人想要的東西,或許,我們會念你是條傲骨錚錚的漢子,法外施恩,給你來個痛快的。”
彭振嶽譏笑:“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收起你的假仁假義,老子不會束手就擒的,即使是飛蛾撲火,老子也要和你一同毀滅!”
蘇贊,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冒出絲絲寒意。這個彭振嶽,還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軟硬不吃。
“赤血陰陽劍呢?”
“在我這裡。”
“交出來。”
“你憑本事來拿吧!”
“你真的是死到臨頭,還執迷不悟嗎?”
彭振嶽冷笑:“男子漢大丈夫,何懼生死?我爲
護衛赤血劍而亡,重於泰山;你爲擄奪赤血劍而死,輕如鴻毛。你橫行霸道,助紂爲虐,今日,本將軍就替天行道,讓你不得好死!”
蘇贊陰狠的雙眸裡,射出殘虐的光芒:“彭將軍,咱們可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啊,看來,只能在兵刃上分輸贏了。”
彭振嶽:“勝者爲王,敗者寇,今日,你我勢必要同歸於盡!”
權衡輕重得失,彭振嶽只有選擇同歸於盡這一條路。如果他苟且存活,不但世人罵他抗旨不尊,堂而皇之地冠他一個欺君之罪,就是鰲拜,也不會就此罷手,終其一生,他只能活在隱姓埋名的黑暗,和無休無止的追殺中。若是同歸於盡,即可一了百了,不但赤血陰陽劍就此銷聲匿跡,成爲一個永恆的謎,就是他一雙可憐的兒女,也可就此風平浪靜,過上安穩的日子。
所以,今日,他死,他們也必須死,而且,他們必須死在他前面。哪怕只剩最後一口氣,他也決不能放最後一個御林軍活着離開!
蘇贊狠狠地盯着彭振嶽,口中卻吩咐多海:“多海,待會,我們纏着這對狗男女,你帶四個弟兄去內宅,。據傳聞,這對狗男女,可是有一對冰雕玉徹的金童玉女呢,咱們不妨烹來吃,好好享受一番其中滋味!”
多海領命,招招手,叫出四個御林軍,站在他身後,伺機侵入內宅。
彭振嶽臉上的肌肉,一陣痙攣的抖動,眼中,早已是殺氣騰騰。他低語:“慶華,緊跟在我身後,不要分開,以免腹背受敵。”
“振嶽,我知道!”
“還有,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離開這扇門,門裡面,沒有敵人,我們就不會遭到偷襲。”
“振嶽,我知道!”
彭振嶽緊緊握了一下愛妻的手,然後鬆開,驀然騰起身形,出其不意地向距離最近的一個御林軍撲去。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那個御林軍猝不及防,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身首異處,血濺當場。
一擊得手,彭振嶽迅速退回到愛妻身邊,與蘇贊遙遙相望,一臉的藐視與譏諷。
先激怒敵人,再以靜制動,尋找戰機,這就是他今日要採取的迂迴戰術,徹徹底底,乾乾淨淨地消滅每一個敵人。
蘇贊被激怒了,衆御林軍也被激怒了,談笑間,眼睜睜地失去一位戰友,他們怒不可遏,一起揮刀而上。
衆人皆是高手,高手對決,瞬間定輸贏。一番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御林軍已折殺近一半。
彭振嶽和左慶華,也是一身血跡斑斑。自己傷口流出來的鮮血,和敵人身體裡噴濺出來的鮮血,混在一起,顯得刺目而猙獰。
蘇贊言不由衷地讚歎:“你果然名不虛傳,是員驍勇善戰,力敵千鈞的虎將!”
彭振嶽亦嘆息:“你也不是有名無實的花拳繡腿,堪稱御林軍中的擎樑柱,只可惜,你誤入歧途!”
彭振嶽:“道不同,不相爲謀,否則,我們倒可以惺惺相惜,肝膽相照!”
彭振嶽:“太遲了,你作惡多端,罪孽深重,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話不投機,還不如不說,兩人揮刀再戰。
剩下的御林軍,亦漸漸縮小了包圍圈。
彭振嶽和左慶華,一刀一劍,力戰羣敵,勇不可擋。
血肉翻飛,慘叫連連,包圍圈在逐漸縮小,人,也在逐漸減少。就如大浪淘沙般,優勝劣汰,剩下的,已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蘇贊,和另外三個御林軍精英,屏氣凝神,虎視眈眈地注視着彭振嶽和左慶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大意。事關生死存亡,誰想鬆懈下來,誤送性命!
彭振嶽和左慶華,已是傷痕累累。但是,他們已經麻木的,感覺不到痛,只有滿腔的憤怒和仇恨,支撐他們與敵人同歸於盡。
多海,始終帶着四個御林軍,紋絲不動地站在場外。一向陰陽怪氣,喜怒無常的他,精光四射的雙眸中,閃爍着不爲人知的神秘心思。
彭振嶽身後,門,已大敞四開,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來守護那扇毫無意義的門了。
蘇贊:“彭振嶽,別再負隅頑抗了,九比二,你一點勝算也沒有。”
彭振嶽傲然冷笑:“不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我死不瞑目!”
蘇贊邪惡的笑,令人看了毛骨悚然。他陰惻惻地說:“多海,去把他那對心肝寶貝搜出來,當着他的面,好好招待招待,省得他不見棺材不掉淚!”
多海領命,率人越門而入,進入內宅。
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左慶華縱然是心知肚明,知道嬌兒弱女早已安然無恙,仍是忍不住心驚膽顫地驚呼:“振嶽,我們的孩子!”
彭振嶽握緊愛妻的手,手上,已是粘粘稠稠的一手血跡,他沉聲說:“慶華,穩住,我們不可以自亂陣腳,被他們牽制心神。”
左慶華胸口,已是急劇的起伏:“我——我——我真的是好擔心!”
彭振嶽心頭,一陣緊縮的抽搐,卻不敢回頭望一眼愛妻的美麗容顏,大敵當前,萬萬不能掉以輕心啊!
“慶華,堅持住,爲了孩子們的安全,我們不能倒下!”
蘇贊嘲諷地譏笑:“一對死到臨頭的亡命鴛鴦,還有心情卿卿我我!”
他揮手,和三個御林軍再次一哄而上。
彭振嶽和左慶華,也傾力而出。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生死攸關之際,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即已抱着同歸於盡的必死決心,又還有何畏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