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紅雙瞳

清冷的寧寂伴隨一份空煞之氣。四壁空曠,熒石暗淡的殿堂內,一位青絲順滑,容顏精美的少女看着恭敬立身在丈許之外的五人。輕起朱脣:“此行雖無危險,但也不可大意。任務可棄,你們決不能有事。”

“哼!不就一個滾球肥肉嗎,小菜一碟。”五人中一位紫衫少女輕哼一聲,顯然對任務很有信心。此女身姿玲瓏,不經脂粉裝飾的美麗容顏間透露出一股狡詐頑皮的精靈。

紫衫女子的習性,衆人都已熟悉,所以對她話衆人並未理睬。青絲女子溫婉一笑,如冬季裡綻放的春天嬌豔:“琳昊!照顧好他們。”

“劍主放心,琳昊不死,他們毫髮不損。”五人中青衫男子開口,他是這個小隊的隊長。看似不出二十的少年,剛毅俊朗的面容上擁有着與之年齡不相仿的穩重。

無人懷疑琳昊的話,因爲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深得大家信任,也深受大家尊重。五人中除紫衫少女外還有一少女,在琳昊說話時瞟了一眼。白玉雕琢的玉顏上印上淡淡紅韻,此情有道天地鑑,這裡六人都知道她深愛着琳昊。此女眼目明亮,眼底深處映照着淡淡悲涼。冰藍色的秀髮直垂腰際,兩耳較之紫衫少女等人微略尖銳。她不是人類,亦是被上天寵愛的天生戰士,粼妖族人。雖還不到二十芳齡,但卻生得成熟完美。琳昊的話,亦是她想說的。

“去!”青絲少女一聲令下。只聽五道破空聲震,空蕩暗淡的殿堂中只留青絲少女。

手挽垂於胸前的柔滑髮絲,漫步臨近牀前。擡頭仰望濛濛天際,星雲耀閃間忽明忽暗。稀雲流動,月色朦朧下顯得沁人心涼。眼目極眺遠視,穿越重山萬里,青絲少女得見一雙金紅的瞳目。

在那金紅雙瞳裡,一個五角相連的圖紋浮現,五角圖紋正中,是一個金光閃耀的十字,十字左右再生出一對羽翼。雖是人類的平常眼球,但這圖紋顯得清晰易見。金紅雙瞳注視,萬物皆顯生氣低微。林山寂靜裡,唯有這對金紅雙瞳獨顯神威。

離此之外山下郡屬小鎮,血灑的腥味讓空中瀰漫的氣息畏人驚恐。悲嚎的哭喊,蹄獸的哀鳴,被火光照耀有如人間地獄。半刻之後,哭喊哀鳴逐漸弱小以致平靜。五道身影沖天而起,翻越丈十高牆隱沒黑暗。金紅雙瞳揮灑袍袖,隱然消失無蹤......

厚衣疊裳的季節,晨曦的陽光總是不願早早露頭。天邊已有餘抹光輝,一棟稍顯僻靜的木屋房門卻被人大大一腳踹開:“臭小子,趕緊起牀了。今天教殿考覈,在之前你得先給我打掃院子...咦?人呢?”

能以這樣方式叫門的,這殷琳教殿裡。除了殷琳郡喜格關琳蓉之外,不會有第二人。關琳蓉是殷琳都郡關琳郡王小女,自小被父親師長寵愛。加之長得美麗漂亮,天賦異稟,雖然喜歡調皮搗蛋,但心地柔善盡美,被寵愛理所當然。

大腳踹開房門,邊向屋內走,邊喋喋不休。哪知剛到牀沿未見有人,驚疑間怒罵出聲:“臭小子,跑到哪裡去了?一會兒要你好看。”

轉身出屋,心緒還在疑惑人一大早怎的不見蹤影。未知踏步出門,卻與一道身影正撞滿懷。啊呀!出於天刑者本能,關琳蓉不自覺間刑力護身,驚叫之下將相撞之人推退五六步。待定注視,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昏暗中那雙金紅的眼目尤爲顯眼:“臭小子!一大早就不見蹤影。說,是不是跑到哪家小姑娘牀上去了。”嬌顏溫怒,兩手插腰。被撞少年被她這麼緊盯,也不由俊臉泛紅。

關琳蓉身爲天刑者,此時就算天色昏暗,但也能清晰看清事物。少年臉色羞紅,關琳蓉還道被自己說中。責備本是玩笑之言,此刻卻真有怒意。扭頭不視少年,待他解釋。關琳蓉真正生氣與她頑皮時完全相反,她不會大發雷霆,沉默不語是她證明自己生氣的方式。

少年入世雖然時日不多,但與關琳蓉等人也相處了一月有餘,彼此間的性格也算有所瞭解。雖然不明關琳蓉爲何惱怒,也知多半是因她剛纔所問。至於關琳蓉所說的“跑到哪家小姑娘牀上”時下還未知是什麼?但那絕不是什麼好事以致關琳蓉誤會。

少年將雙手伸出,一個木陶器瓶出現在了關琳蓉視線裡:“蓉姐姐!雪燕姐姐說她喜歡秋露海棠的味道。但秋露海棠折枝便死,想聞它的味道只有採集它初開時滴露,纔可保存一時半刻。今天剛好是秋露海棠開放的時機,所以我去採摘滴露了。”

關琳蓉聽了少年的解釋,一切怒意頓刻煙消雲散。少年心性單純,有如小孩般純真,他從沒有謊言。這也是爲什麼他能博得衆人愛護的原因。

“傻小子!”化怒爲笑,伸手想撫摸少年的頭。這是一個愛憐的動作,雖然少年小自已一歲,可少年身形健壯,比自己還高出一個頭。無奈,少年的純真,不經意間讓人覺得他就是個孩子。“怎麼!不低頭嗎?”關大小姐想做的事,還沒有辦不到的。霸道讓少年低頭完成自己的心願。

“哦!”少年雖是七尺男兒,但涉世未深,於男子漢大丈夫尊嚴等毫不在意。關琳蓉想撫摸他的頭,在他只是關愛的一種表現。以前爺爺也經常這樣輕撫自己的。

“走吧!教殿今天考覈,你可要好好表現哦。先去給我打掃院子,一晚上滿地都是落葉呢。”起步前行,瞟過少年手中木陶瓶,心中卻感莫名的酸楚。

“哦!”少年依言順從緊隨其後,雪燕姐姐和蓉姐姐同住一個院子,剛好可以將秋露海棠給她送去。

依稀的一點誤會,耽擱了不少時間。當關琳蓉和少年踏進小院時,天空已然大亮。此院木欄圈繞,柵扎院門,院中兩顆百年老楓樹,此時金葉颯颯。一條石路兩腳見寬直通院落房屋,滿地青色綠地植被。幾株鮮花迎冷綻開,餘下幾株綠色繁茂,看來不是這個季節開放。院中大屋兩門並開,大屋右側是一間較小的房子。房子由樹木泥石建造,貼近自然生機顯得清幽淡雅。

少年聞聲望去,看見那個在小木屋中忙碌的身影。白衣素雅,溫婉柔暖,鬢髮垂肩,身姿婀娜。好一副仙中飛絮,畫中仙子。少年得見此境,不免有些呆滯。雖然一月以來天天可見,但越見越歡喜,越見越不捨。

“嘻嘻!”每當少年發呆,關琳蓉都會嬉笑。如果說少年平時似如小孩,那見到雪燕就徹底白癡了。“喂!還看啊。快點打掃完,吃了早餐我們要去考覈啦。”關琳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將他從癡呆狀態中驚醒。

窘態被見,雙頰緋紅,扭捏拘謹。雖不明是情緒使然,但也嬌羞自己失態。

小屋廚間忙碌的雪燕聽見二人的聲音,擡頭看見二人,婉然一笑:“來了!早餐一會兒就好。”

雪燕與關琳蓉從小一起長大,對她自然不必見外。而少年和她們相處已經一月有餘,純白如紙的少年生性可愛。雪燕早已把他當成自家親人,所以也沒必要客氣。溫柔的呼喚就像喜迎家人到來。

“雪燕姐姐,送給你!”臨近廚間,少年將手中的木陶瓶放於桌上。不敢看雪燕一眼,回身抓起牆角掃帚,臉紅心跳跑去打掃院子。

“什麼?”雪燕疑惑,放下手中忙碌。將木陶瓶塞打開,頓時一股風香迎面撲來。香而清幽,香而淡雅。只待一息功夫,滿屋都瀰漫着秋露海棠芳香。

看着少年打掃院中落葉的身影,腳下溼土污穢。雪燕眼眶盈盈,心暖備至。她喜歡各色花草,因不是天刑者,無需修煉。每天更多時獨自陪伴她的就是各色花香。秋露海棠實屬難易稀有花草,一般都生長在山澗土薄稀泥間。花開四年綻放一次,而且繁花只開三個時辰即便凋謝。秋露海棠不易轉栽,也不能折枝斷葉。而且花開時只在凌晨初霧,想要觀賞秋露海棠,必須得知它的花開時分守候。而秋露海棠雖美豔無比,但讓人陶醉的花香更勝繁花嬌豔。雪燕曾對少年提過自己好想得看秋露海棠花開,但因自身不是天刑者,身體單薄柔弱,無法守候花開時分。沒想到少年將此牢記在心,特爲自己取來海棠滴露。

“開心吧!”乘其不備,伸手在小蝶中拿起一塊小菜。調笑雪燕間便將小菜送入口中吧嗒吃響。

將木陶瓶賽入懷中,打手關琳蓉:“你還沒洗手呢!”

“嘻嘻!你是怕我吃光了間月沒得吃吧。”

“你胡說什麼!你不是也很關心他嗎。”

“那可不一樣!我只把他當弟弟呢。”

“呵!盡喜歡胡鬧...”

嬉笑打鬧已成兩姐妹間從小到大的遊戲,兩人動手比雪燕一人快捷得多。豐盛的早餐,在雪燕和關琳蓉的歡聲笑語中很快上桌。

“間月!可以吃飯了。”一聲柔情溫馨的呼喚,這之中也許只雪燕知道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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