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府裡,百里燁華已經被請進了府裡。
青老夫人讓人泡了最上等的君山銀針茶,恭恭敬敬的讓下人端到百里燁華面前。大概是之前受到的驚嚇太過駭人了,在聽說了青晨真正身份後,青老太太倒是生出了幾分的慶幸。
青晨不是山賊之後,是秦國攝政王的女兒,那麼關氏說的那一套說辭,自然就是不攻自破了。她的浩兒也不會再被人指指點點了。
但慶幸後,她一顆心就又糾結起來了。
青靈是她看着長大的,現在青靈不是百里燁華的女兒,那就有可能還是她大兒子的女兒。那青靈假冒攝政王女兒這事就嚴重了。
“攝政王,你先喝點茶潤潤口,老身已經派人去喚軒兒浩兒了。”青老夫人心裡早就已經糾結成一根麻繩了,面上卻還是保持着笑容,轉頭又怕百里燁華久等,便派了她身邊的嬤嬤親自去看青浩南青明軒到底過來沒。
嬤嬤剛要領命退下,負責去傳喚青明軒的管家已經一臉菜色的回來了。
青老夫人沒有看見青明軒,眉心微微輕蹙。
“怎麼回事?老大怎麼沒有來?”
管家眼神躲閃,不敢正視青老夫人。青老夫人着急了,百里燁華都已經找上門了,老大不親自過來把青靈的事情解釋清楚了,百里燁華還能饒過他?
青老夫人正鬱悒之時,負責去請青浩南的管事嬤嬤也回來了。
青老夫人一看,小兒子也沒到,頓時就覺得自己一張臉有些掛不住了。
百里燁華大概也是猜到青明軒青浩南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不過眼下之際,最主要的並不是追究青明軒的責任,而是要把他女兒的名聲儘快的恢復了。
他站起身,向青老夫人一拱手,主動請纓,“老夫人,要不還是讓在下親自去見一見侍郎爺吧。呦呦是本王和愛妻所生的女兒,本王也聽說侍郎爺這些年對呦呦是極好的。本王既然誠心要認回呦呦這個女兒,那自然得先跟侍郎爺說聲謝謝。”
青老夫人發現百里燁華一身的壓迫氣息,在他面前,她這個老婦人被襯得莫名的弱小。
她支吾的趕緊命人把百里燁華帶去見青浩南。
等他跟隨着人到了青浩南的房間門外,就被一陣嗆人的酒味刺的輕咳了幾聲。帶他過來見青浩南的下人們停住了腳步,小聲翼翼道,“攝政王,我家老爺就在屋裡。”
百里燁華向那人點了點頭,用力的將門一推,入目的是一片狼藉。而青浩南則是坐在屋裡的地上,手持着一壺酒往嘴裡灌,他身側的地上,酒瓶倒了一大堆。
房門被人推開時,一束強烈的陽光照在青浩南的臉上。青浩南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百里燁華正好藉着光看清楚了青浩南的臉。
青浩南下巴處長滿了鬍鬚,一張臉暗沉粗糙。
他跨步走進屋裡,適應了光線的青浩南這才緩緩的擡頭向他看來,他的一雙眼睛被酒給浸潤的迷茫頹廢。
他似乎並沒有認出百里燁華的身份來,手裡拿着酒壺,睜大眼睛醉眼朦朧,“你是哪位啊?”
百里燁華一拂袍,就在他對面的地方坐下,伸手徑自的從他手裡搶過
那壺酒,將酒壺裡剩下的那些酒猛灌進喉嚨裡。
隨後將手裡的酒壺往地上一扔,擡眸,“侍郎爺,我今天過來是告訴你,青晨並不是山賊玷污了你夫人生下的孩子。她是我的親生女兒。之前的十五年裡,很感謝你這個父親照顧她、疼愛她,讓她如今能出落的這般亭亭玉立。”
可能是面對青浩南,百里燁華這個當父親的心中對女兒的那些愧疚愈發的深刻了起來。
他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滄桑低沉下來,“和你比起來,我這個父親當得太過的失敗了。我今天親自到你這裡來,不是想要從你手裡搶走她,也不是想割裂你們父女之間的感情的。我只是希望……她未來的人生裡,能有咱們兩個父親一起疼愛他,送她出嫁,看着她生兒育女。”
百里燁華說到後面,心頭一酸,眼眶一紅,聲音就哽咽了起來。
青浩南酒醒了一半,百里燁華的話既讓他震驚又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祠堂裡,關氏聽到外頭幾個看守她的嬤嬤在高聲的議論着什麼。她想向那些人打聽情況,那些嬤嬤們現在可沒有人再把關氏當夫人看待了。
馬上句有嬤嬤譏諷關氏,“還山賊的女兒呢,某些人臉真大。就她那種肚子還能生下清河郡主那樣絕色的女兒?真是不要臉,也不知道清河郡主當年怎麼就被她給抱到府裡的。”
章嬤嬤跟着關氏一貫得勢慣了,猛地聽人這樣貶低關氏,一下子就怒氣衝衝道,“你們這些老賤蹄子,老爺都還沒給夫人寫休書,夫人現在還是侍郎夫人,你們這些背地裡亂嚼舌根的,小心遭天譴。”
幾個嬤嬤一下子笑的更歡了,以前關氏是府裡的夫人,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要聽她的話。
現在他們可不怕她了,“得了吧。秦國攝政王已經親自來府上了。現在連外面的人都知道清河郡主纔是攝政王的親生女兒、某些人之前還在大皇子府冤枉清河郡主是山賊的女兒,這可都把百里攝政王給得罪了。就這樣她還想活命?做夢吧!”
關氏聽說百里燁華進府了,整個人猶如被雷劈過,眼前一黑,整個直接往地上一栽。
章嬤嬤嚇得連忙上前攙扶她,她一隻手緊緊地扯住章嬤嬤的手,嘴脣不停的抖動着,“嬤嬤,我這次真的大禍臨頭了……”
府裡的人並不知道百里燁華和青浩南到底談了些什麼。但最後是青浩南親自送百里燁華出門的。
等百里燁華跨上馬離開後,青浩南一掃之前的頹勢,轉身,臉上的神情便陰戾起來了。他向下人命令道,“讓人去把關氏帶到我書房。”有些之前不敢面對的事情現在終究還是要面對了。
百里燁華又進了一次宮。
文帝身子不適,本是可以讓齊梟這個太子代他見百里燁華的。但文帝想到之前在大皇子府裡,他這個皇帝對青靈的冷漠,他還是讓人將百里燁華請進了他的寢殿。
百里燁華往文帝和年貴妃跟前一站,他一雙闃眸幽深威嚴,“文帝陛下,本王之前認錯了兩次孩子,這次不會再錯了。本王也是知道年貴妃之前不是很喜歡呦呦這個孩子,本王也覺得之前兩個孩子的定的親太過草率。本王覺得他們兩人的親事就此
作罷最好不過了。”
年貴妃以前可是暗中羨慕過陳皇后,說她有福氣能娶到秦國攝政王的女兒。這次一個反轉,發現青晨纔是百里燁華的親生女兒,她還巴不得自己的梟兒快點娶到青晨呢。可聽百里燁華這麼一說,這兩個孩子的婚事一下子就懸了。
年貴妃正心裡暗喊不妙時,就覺察到百里燁華的目光已經向她覷來了。
他的眼神裡帶着對她的輕蔑,赤果果的。
“本王也聽說年貴妃之前極爲不喜呦呦這個孩子。這次退掉兩個孩子的親事,想必年貴妃一定會喜歡的吧。我們秦國人傑地靈,等她和本王回去後,本王一定舉全國之力爲她選一門好婚事。本王定會千萬般的寵愛這個女兒,本王的一切以後都會是她的。”
文帝溫潤的眼眸眯了眯,也頗爲不喜的看了年貴妃一眼。
年貴妃在青晨這事上,的確是做的有些小家子氣了。
那話怎麼說的:以前你對我愛理不理,以後我讓你高攀不上。
百里燁華這個當父親的現在就好像是在給女兒撐場子,幫着女兒把之前受到的委屈都一一討還。
以後他的梟兒若是再想和青晨求親,恐怕就不是他的一道詔書這麼簡單了。
文帝心裡默默的爲齊梟這個兒子難過了一把。
金山寺上。
青晨一到了寺裡,星雲大師就把她安排進了她之前住過的東苑。信陽子道長也在金山寺上,知道青晨上山了,他便也過來跟她打招呼。
其間,他還神秘兮兮的拿出一個葫蘆,向青晨搖了搖,鬼鬼祟祟的說道,“爲了報答你之前讓我找到我想要的那草藥,今天我把這葫蘆裡的果酒送給你。我這酒啊叫忘憂酒,只一點就能讓人暫時忘記了煩惱。你要不要來點?”
白祁是下午處理完公事纔到的金山寺。阿遇那裡得到的消息說他的父皇已經又命人開始要對付青晨了。
他擔心青晨出事,這纔跟着上山的。
他到上山後才發現齊梟也上山了。
兩人只互相點了點頭,並未說話。等他們到了東苑時,卻赫然發現青晨已經被信陽子道長灌醉了。
她小臉紅撲撲,一雙明亮的眼睛被酒浸潤的水霧漣漣,說不出的嫵媚勾人。她手裡舉着信陽子道長給她的那個酒葫蘆,喝了一口便傻笑着從座位上站起身。
信陽子道長極爲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她這酒量也太淺了吧,這才喝了幾口就這麼不省人事了。”
青晨腳下步子沒有站穩,身子一個趔趄,就要往前一撲。卻在這時,兩隻手同時被人給抓住。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開口道,“怎麼把自己喝醉了?”
青晨傻氣的一笑,睜着眼睛看了看牽着她右手的齊梟,又望了望扶着她左手的白祁,嬌妍的紅脣輕啓,“我纔沒有喝醉。”
星雲大師本來是聽說白祁和齊梟來寺裡,他有些事情正要和齊梟商量。一過來,就看到兩人牽着青晨,而青晨面前的石桌子上還放着一個酒葫蘆。
星雲大師眼皮一跳。
信陽子那個不正經的老道釀製出來的那酒前幾天還把寺裡一個和尚弄得差點要破了女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