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晨聞言,將車簾輕掀,就往路中間看過去。
果然如車伕說的那般,一棵大樹倒在路中間,擋住過往的馬車。她們前頭已經有幾輛馬車堵在前頭了。
爲了不耽誤時間,青晨便要讓府裡的護衛將那棵樹搬走。可她這邊剛吩咐,前頭的馬車裡,跳下兩個男人。
那兩個男人走到那棵倒在路中間的樹前,兩人合抱着樹幹,竟就把需要五六個壯年男子才能搬動的樹搬到了路旁邊。
周圍的人都被這兩個男人的孔武有力給驚訝到了。
因爲這事,青晨將門簾輕掀,仔細的打量了那兩個男人一番。
這兩個男人中一個年紀看着三十多歲有餘,容貌丰神俊朗,屬於那種讓晚輩們一看就喜歡親近的類型。
而另一個男人相貌就普通得很。還長了一雙非常特別的三角眼。他看東西時目光下意識的往上一吊,看着有些滑稽。
既然障礙已經清除,車伕自然是不敢耽擱,駕着馬兒就往金山寺的方向猛奔。大概一個多時辰後,他們的馬車終於在金山寺大門前停下。
這是青晨重生後第二次來金山寺。她對金山寺的感情很複雜。
這裡既是她重生的開始,又是她和齊梟孽緣開始的地方……
想到這些,青晨心裡也煩亂不已。
其實齊梟救了她那麼多次,她對他滿是感激。
也曾偷偷的想過若是齊梟不嫌棄她的相貌,或許她也可以嫁給他的。
昨夜……
她突然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處置她和齊梟的關係了。
呂嬤嬤早就接到青晨要來金山寺的消息。她特地一大早就讓人在寺廟門口候着她,等宮女她們把青晨到金山寺的消息向她一稟告,她就急忙出來迎接青晨了。
青晨在一幫丫鬟的攙扶下,一下馬車,就坐上了青浩南爲她專門準備的輪椅。
在她雙腳的腳腕恢復之前,她的日常行動絕大部分要被拘束在輪椅上。
坐在輪椅之上的青晨乖巧的和呂嬤嬤打了個招呼。呂嬤嬤見到“死而復生”的青晨,笑咪咪的拉着她的手,“郡主,大長公主殿下知道你沒事,昨天高興了一晚上,今天就盼着你過來呢。要不是她正在聽星雲大師講課,殿下她肯定要自己出來迎接郡主的。”
呂嬤嬤說完,又緊張的詢問了青晨雙腿的情況,青晨只說她雙腿是在被人擄走時被人打傷的。
昨夜九皇子犯病夜闖侍郎府的消息早就有密探來向大長公主稟告了。呂嬤嬤知道青晨昨夜肯定是被齊梟給嚇到了,便也不敢再多問什麼,迎着她進了金山寺。
等青晨被人推着進了寺院,就又看到他們半路上遇見的那兩個男人。那兩個男人的身份似乎挺不尋常的。青晨看到星雲大師的大徒弟正恭敬的引着他們往星雲大師的禪房方向而去。
既是星雲大師的客人,青晨也不好多去關注他們兩人。她在呂嬤嬤的安排下在金山寺後院的廂房住下。
而這邊,百里燁華和他的隨從看着一羣人簇擁着一個坐着輪椅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從他們身邊走過。
那隨從將三角眼往上一吊,便向身邊的一嗔法師問道,“一嗔師父,這是哪家的姑娘,長了這樣的一張臉竟然也這般從容的出門?”
一嗔法師將雙手合十,沒有向他們隱瞞什麼,“兩位施主,剛纔過去的那位小姐乃是青侍郎家的大姑娘。青大姑娘被大長公主喜愛,已經被封賜爲清河郡主了。”
隨從又將三角眼往下一垂,“原來她就是你們盛京城的第一醜女。”
他這話說的很顯然青晨的醜名已經遠揚到其他國家了。一嗔大師有心要幫青晨說話,奈何她頂着一塊大丑斑的確有些不堪入眼。他怎麼解釋也改變不了她在衆人心目中的形象,索性既不多說,直接引着他們往禪房的方向走。
百里燁華只看到青晨的一個側臉,他腳下步子微微一頓,如墨的闃眸目送着青晨她們一羣人離去。
不知爲什麼,雖然只是一個側臉。
但還是讓他想起當年名動天下的那個她……
“主子。”三角眼男人在前頭輕輕催促了他一聲。百里燁華一回神,繼而抿脣苦笑。看來一到雲龍國,他就處處觸景傷情了。
一個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的小姑娘都能讓他回想起她來。
百里燁華輕輕一搖頭,起步又追上一嗔法師。
禪房裡,星雲大師剛給珺寧大長公主講完課。一嗔法師便將百里燁華主僕兩帶進了禪房。
“星雲大師,一別多年未見了,不知你可還曾想起孤這個故人來?”
星雲
大師手指輕捻着佛珠,一聲“哦米拖佛”後就把一嗔法師屏退了。待屋裡只有他們三人之時,星雲大師眼皮一垂,如枯井似深幽的眸瞳裡有微微的波瀾輕輕盪漾。
“攝政王,好久不見!”
當年百里燁華曾經來過雲龍國,和星雲大師見過幾次面,兩人也能勉強算是故交。
百里燁華也不拘小節,索性將袍角一撩,直接盤腿坐於蒲團上,開門見山,“大師,孤這次千里迢迢從秦國來雲龍國,是爲了尋回孤的親生女兒。孤已經查清楚了,當年她懷有身孕時,曾在你們金山寺借住過。孤希望大師可以幫忙,讓孤查下當年她要臨盆時是誰接她離開金山寺的。”
星雲大師知道他口裡的那個“她”是指他離世的妻子蘇綰。
當年懷有身孕的蘇綰也的確來金山寺借住過。
後來她腹中孩子八九個月份時,有天來了個婦人,把她接走了。
這十多年裡他就再也沒有見過蘇綰。不過聽說當年蘇綰生下的孩子被百里燁華認回,帶去秦國親自撫養了。
可聽百里燁華這麼一說,難道當年他認錯孩子,把別人的孩子帶回秦國撫養了?
星雲大師慈悲心腸,心裡已經同情起那個流落在外的孩子了。
他雙手合十,“攝政王先在金山寺住下吧。當年負責照顧蘇綰的老婦人是山下的一個農婦。農婦前幾天隨着家人遷移走了,若是想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裡,容貧僧派人先去打聽一番。”
星雲大師肯幫他,百里燁華也已經心存感激。十多年都沒有父女團聚,他倒是不差這幾天。
“星雲大師,孤在秦國就聽人說過大師您算卦算的很準。孤厚着臉皮再請大師幫孤算一卦,孤想知道孤的女兒現在是不是在盛京城?”
星雲大師的理念講究是一個“隨緣”,他已經多年不爲人算卦了。
今天想到死去的蘇綰,倒也沒有拒絕百里燁華的請求,爲百里燁華佔了一卦。
可卦一佔完,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百里燁華看他這模樣,聲音都忍不住帶着些許緊張起來了,“怎的?大師,卦象是怎麼說的?”
星雲大師捻了幾顆佛珠後,方幽幽的吐字道,“這卦象上說……攝政王您的女兒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時應該就在金山寺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