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傾城本來就是憋着情緒的,剛剛看到孩子的一剎那,心裡被針扎一樣,痛得她無法自拔。
原本不想在路上就說起這件事,可秦雁追着問不放,她只好如實說:“行之不見了。”
秦雁當即就愣住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其實回來的路上她就預感到了,只是不願意去細想而已。又或者說,是不願意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現在逃避不了了,只能去面對了。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他去哪裡了?”秦雁顫着聲音問,雙手握得緊緊的。
許傾城搖頭,她也想知道陸行之去哪裡,她比任何人都還想要知道。
秦雁整個腦子都是懵的,低頭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許傾城,感覺天都塌下來了一樣。
前面的方行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麼,此刻所有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的。
除了找到陸行之之外,沒有什麼能安慰這兩個幾近崩潰的女人。
因爲車上還有孩子,秦雁和許傾城雖然崩潰至極,可還是忍住了。
到了家裡,劉彤把孩子接了過去,秦雁拉着許傾城坐下來,感覺自己的雙腿都是發軟的。
路上方行大概的有複述了一遍那天晚上的事情,秦雁聽得幾乎要暈過去。
“現在呢?還是沒找到行之嗎?”
“沒有。”
“那靳名呢?”
“也沒有。”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行之和靳名都沒有找到。”
“嗯。”許傾城點點頭,忽然覺得自己頭痛欲裂。
其實從回來到現在,她沒有一分鐘是整個人都清醒都好受的。
要麼心口悶得慌,要麼腦子裡亂得一塌糊塗。
基本靠強撐纔沒有思緒混亂,她真怕自己一鬆懈下來,會整個人都病倒。
秦雁張了張嘴,也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她緊緊握着許傾城的手,因爲心裡太過難受,以至於自己用了多大力道都沒有感覺。
後面,還是許傾城被捏得痛了,輕呼了一聲,她纔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立馬鬆開。
“弄痛你了嗎?”秦雁紅着眼眶,一臉的焦急。
許傾城忙安慰她,“沒事沒事,媽你不用擔心。”
這個時候,除了彼此,也沒有其他人了。
現在整個陸家就只剩下自己和秦雁了,還有個孩子需要她們照顧,所以自己一定、一定不能倒下。
——
好不容易兩個人都睡下了,方行和趙維時也累得癱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休息。
過了半晌,趙維時先睜開了眼睛,問方行:“接下來怎麼辦?”
方行也睜開了眼睛,睨了他一眼,忽然一臉的茫然,“我也不知道。”
有生之年,也算是經歷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風浪,可這一次,是真的很迷茫。
陸行之出了這種事,陸家忽然之間就陷入了一片混亂。
先不說本來陸家公司裡就有那麼多人蠢蠢欲動,就算之前沒有,那現在也肯定有動了別樣心思的。
秦雁先是失去了丈夫,現在兒子又下落不明,想要她站出來住主持大局,
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
就她那個狀態,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所以,眼下除了許傾城,沒有別人的。
但是許傾城真的可以嗎?她真的願意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挑大樑嗎?
——
許傾城睡了一覺起來好多了,時間也到了晚上八點多。
孩子一直劉彤在帶着,小靜好很乖,沒哭沒鬧,只是睜着大眼睛四處看看。
許傾城出現的那瞬間,小傢伙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客廳裡幾個人都被嚇了一大跳,尤其是許傾城,心口像是被一隻手揪住了似的。
她快步走過來,從劉彤手裡把孩子接過去,然後親了親,又開始哄。
可小傢伙就是一直哭一直哭,像是要把之前的委屈都哭出來給許傾城看。
她心裡本來就愧疚不已,現在看到孩子哭得這麼可憐,真恨不得打自己一頓纔好。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小靜好終於停止了哭泣。
可那雙溼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許傾城,就像是在控訴她之前的狠心。
許傾城低頭親了親她,對她認錯:“寶貝,對不起,媽媽錯了。”
不該把大人的感情發泄在你身上,你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啊。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不管日後媽媽一個人帶着你會多麼辛苦,媽媽都絕對不會丟下你。
也不知道是這麼小的孩子真的聽懂了許傾城的認錯,還是她哭累了不想哭了,竟然真的就消停了。
許傾城心裡滿足不已,抱着她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來,看了看方行和趙維時。
這兩人這個點了都還沒走,而且一看到自己下來就坐直了,說明他們是在等自己。
“說吧,還有什麼事。”
方行點點頭,轉身從旁邊的茶几上拿過一份東西遞給她,“這是行之早就簽好字的,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都已經轉給你和孩子。”
許傾城接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捏緊了那份東西。
陸行之,這算什麼?是你的遺書嗎?你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切,所以早早就做好了準備是麼?
翻開看了看裡面裡面的內容,許傾城接連冷笑了三聲。
“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準備回來了?就這麼把爛攤子丟給我了是嗎?我算什麼?我是給他收拾爛攤子的嗎?”
許傾城越說越氣,可心裡更多的卻是心酸和難過。
其實真正氣的,也不過是氣他丟下她和孩子而已。
許傾城講那份東西扔回了桌子上,冷着臉說道:“我什麼都不要,這裡的爛攤子也他自己回來收拾,我不來管!”
“傾城——”
看她起身要走,趙維時連忙拉住了她。
“我知道你心裡氣行之,可他也是不得已的,如果可以,他難道不想回來陪着你和孩子嗎?”
如果不愛,怎麼會在事前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呢?
如果不愛,怎麼會把所有財產都給她和孩子呢?
如果不愛,當初也就不會忍痛放她離開。
是因爲愛得太深,愛得不能自拔,所以纔有了今天這一切
啊。
許傾城當然知道這些,只是心裡太壓抑了,沒有地方發泄,也沒有方式發泄,所以才這樣。
方行也勸她,“眼下除了你,沒有別人了,整個陸家,都要靠你了。”
這麼重的擔子交到一個女人身上,是挺爲難她的。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已經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許傾城死死咬着自己的脣,幾乎都要將自己的嘴脣給咬破了。
低頭看了一眼孩子,滿心的酸楚也只能化作動力,她說:“好,我知道了。”
方行和趙維時這才鬆了口氣,提着一晚上的心,也總算可以放下了。
——
翌日一早,公司內部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那幾個蠢蠢欲動的人,誰都想要站出來主持大局,可誰都不服誰。
許傾城出現的時候大家都愣住了,一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回來,二是一個女人而已,能有多大本事。
許傾城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直接就走到了正中間的位置,隨後四周掃視了一圈,冷聲問道:“平常你們都是站着開會的嗎?”
也不知是她氣場太足了,還是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到了,竟然被她一句話問得都給坐下來了。
但很快,有人反映了過來,冷笑着問她:“這不是陸家的大少奶奶嗎?前些天不是失蹤了嗎?怎麼今天突然回來了?”
這話裡的意思太明顯了,分明是在暗指許傾城回來是想拿好處。
許傾城冷冷瞥了一眼說話的人,這人她之前見過一次,陸行之叫他三叔,是陸家的一個長輩。
按理說,對長輩應該尊敬有加纔是。
可三叔這個人,平日裡就不把他們這些小輩放在眼裡,說話做事都十分刁鑽。
許傾城沒和他接觸過,所有一切也都只是聽說。
但是她相信,到了這一步,不管是秦雁還是方行趙維時,都不會騙自己。
“三叔有話直說就是,不必對我拐彎抹角,我沒有行之聰明,萬一聽不出三叔的話外之音,那就尷尬了。”
許傾城淡淡地說着,氣場從容不迫。
可這話說得這麼明明白白,完全沒給三叔留面子,三叔就不高興了啊。
這個該死的女人,本事沒什麼本事,一上來就拆自己的臺,她想找死麼?
一直以來,自己對陸行之也是這個態度,連陸行之都不敢的事,她竟然敢?
許傾城看他不高興了,故意皺了皺眉,然後又說道:“三叔,我這人說話直,如果我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我計較纔是。”
先說自己是小人,其次她本身也是個女人,如果三叔真的和她計較,反倒顯得三叔小肚雞腸了。
三叔暗暗惱火,沒想到第一次交手,就被她連着壓了兩下。
許傾城這時也不再對着三叔了,微微一笑,而後問大家:“都沒什麼要說的嗎?沒話說的話就回去好好工作,不想幹的直接打辭職報告上來,一律批准!”
一席話,一氣呵成,沒有半點的停頓。
在場的人都懵了,完全猜不透她葫蘆裡到底賣着什麼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