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釋清楚的,同樣,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相信你的滿口胡話。
花榮的神色有些緊張,也有些忐忑,更帶着些許的責備跟不滿,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何會如此的糾結。
“父親……”
花錦程打斷了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解釋,“修寒有一個莊子,風景很漂亮,您過去住段時間吧。”
如果說原本只是有些懷疑的話,那麼如今花錦程是真的確定花榮現在的狀態不太好了。
當然,一切也全賴她自己的冷靜跟自持,如果是以前的花錦程,肯定會對自己的父親失望透頂,然後再也不管跟他有關的一切的事情。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她也不再是以前的花錦程了,所以事情的結局也理所應當的會有所改變。
“你想趕我走?”花榮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也多了一抹怒氣。
那抹怒氣來的很快,甚至在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理智就已經全部被吞噬,“走就走,不過也不勞煩你安排了,我還不會沒用到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沒那個意思。”花錦程面色平淡,就連語氣都沒有太大的起伏,“濟安城要亂了,爲了父親的安全着想……”
“那錦藍呢?”花榮連忙問道,“你是想放着她不管嗎?”
“她是定安侯夫人,父親。”花錦程道,“定安侯是陛下的心腹,是肱骨之臣,您覺得我比她,到底誰更安全呢?”
“我……”花榮一時語塞。
“修寒雖是王爺,但若是陛下要動手,他首當其衝,肯定是第一批被清除的人,父親與其在這裡跟我說這種話,倒不如去求求我那位妹妹,讓她勸侯爺手下留情。”
“錦藍不會這樣做的。”花榮搖頭,“她絕對不會害你。”
“是嗎?”花錦程呵呵一笑,“父親好像還不知道吧,我曾經失蹤過……算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她垂下了雙眸,神色中含着些許的苦澀,“明日我會讓人送父親離開,還請父親配合。”
“我是不會走的。”花榮肅聲說道。
“這就由不得父親了。”花錦程道,“爲了父親的安全着想,父親還是聽話的好。”
“你想要對我用強?”花榮臉色微微一變。
花錦程微微欠身,“是女兒不孝,還請父親諒解。”
“你讓我如何諒解?”花榮逼近了幾分,語氣中也含着滔天的怒氣,“諒解你的忤逆不孝?”
“是不孝,但卻不是忤逆。”花錦程搖頭,“父親,您是不是見過我母親了?”
“我一直都被雲晉關在王府裡,從什麼地方去見她……”
“我說的不是葉麗棠,而是白柔。”花錦程道。
“簡直就是胡言亂語,你母親她分明已經……”
“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所以父親不用說謊了。”花錦程輕聲說道,“她沒有死,我已經見過她了,親眼所見,所以絕對不會搞錯。”
花榮的臉色變了變,怒氣也在這個時候全然消散了,“你……”
“母親到底是什麼身份,她到底有什麼本事,怕是連您都不完全清楚吧。”花錦程道。
花榮沉默,一言不發。
是的,他不清楚,哪怕是同牀共枕那麼多年,他依然不清楚白柔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白柔就像是一團霧,明明近在咫尺,但卻就是讓人看不透,等你看透的時候,也便是她離開的時候。
但即便她離開了,花榮也依然看不透。
那個自己第一眼就喜歡的女子,那個自己曾經想着至死不渝的愛人,如今看起來,就像是一場笑話一般。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跟葉麗棠發生關係,又如何將葉麗棠迎娶進門的。
“母親會醫術,會占卜,也會御獸之術。”花錦程道,“甚至在機關術方面她都是大家。催眠術也同樣是她的拿手好戲。”
“催眠術?”花榮心中咯噔了一下。
“是啊,催眠術,難道花老爺不知道嗎?”
不知道何時出現的雲修寒冷聲說道。
花榮感覺脊背莫名的一冷,他側眸對上了雲修寒似笑非笑的模樣,下意識的別過了目光。
“我不知道什麼催眠術,也未曾見過白柔,她已經死了,早就已經死了!”花榮矢口否認,“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居心,總之,我是不會離開濟安城的。”
“那就由不得您了。”雲修寒一揮手,幾道人影倏地閃現,一襲黑衣,盡皆肅殺。
“你們想做什麼?”花榮厲聲喝道,心中也有掩飾不住的慌亂。
雲修寒可不是花錦程,會顧忌着他這個人。
“送花老爺回去休息。”雲修寒淡聲吩咐。
“雲晉你敢!”花榮呵斥着,“花錦程,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如此欺辱我嗎?”
“修寒,你別管了。”花錦程擡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可是錦兒……”雲修寒蹙起了眉頭。
花錦程搖搖頭,目光堅定。
雲修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好吧,你願意怎樣就怎樣吧。”他擡手蹭了蹭人的臉頰,“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你身後的,明白嗎?”
“嗯,我知道。”花錦程嫣然一笑。
“我去藥房,你過來找我。”雲修寒說了一聲,然後便離開了,同時那幾個黑衣人也退了下去。
“你以爲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嗎?”花榮握緊了拳頭,他看着花錦程,突然覺得自己也看不懂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女兒了。
“不會。”花錦程搖搖頭,“我只是不想讓修寒承受太多而已。父親,女兒其實是一個很軟弱也很懦弱的人,我所沒有的,不過就是花錦藍的僞裝而已。”
“我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了,而就在那段時間了,您的好女兒花錦藍佔據了我的錦雲坊,堂而皇之的成爲了皇商。”
“你也說了是你失蹤了,那錦藍幫你……”
“幫我嗎?”花錦程呵呵一笑,“大概如果問她,她也是這個理由吧,但爲什麼我錦雲坊下屬的分店會全部關閉,我曾經的掌櫃會不認她這個東家呢?”
花榮一滯,有些說不出話來,是啊,爲什麼呢?
“不是你指使的嗎?”
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
花榮重新恢復了平靜,“你若要雲錦閣,我給你便是,爲何要對錦藍說那麼過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