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炮仗聲聲,到了晚上景色也更是絢爛。
雖是大冬天的,但趕上了年節,看着比春日裡還要熱鬧好看很多。
花錦程放了梨兒靈雪靈柳三個丫頭出去,又讓小六子與之同行,自個兒在屋子裡躲清靜。
林端月跟她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也就回了自己房間。
聞人跟石時兩個人看着她,怎麼看都不像是跟靈雪她們差不多大的丫頭。
花錦程被人瞅的渾身不自在,實在沒法子了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書,“石叔,大叔,要不你們也出去跟那些小姑娘熱鬧熱鬧?”
“老了,鬧不動了。”聞人呵呵一笑。
“主子應該跟出去看看的。”石時看着她的樣子也着實心疼,明明才十幾歲的丫頭,弄的跟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一樣。
“我去做什麼?她們擔着心,也玩兒的不自在,梨兒會給我帶好東西回來的,出不出去都一樣,街上人多,萬一被碰着了傷着了,你們又要着急。”花錦程笑了笑,自己表現的倒是十分大度。
“要是公子在就好了。”石時突然感嘆了一句。
聞人也贊同的連連點頭。
花錦程嘴角一抽,乾咳了一聲重新看書,裝作自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的樣子。
“也不知道這趟去還平不平安。”石時繼續感嘆。
“石兄知道公子去做什麼了?”聞人裝模作樣的問。
“不太清楚,不過公子早些年曾經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他這些年也一直在找,據說是有了一點眉目。”石時擰起了眉頭,“我倒是聽說那東西在一夥很彪悍的土匪手中,那土匪頭子曾經是一個將軍,行軍打仗很有一手,官府圍剿了很多次不僅沒有傷到他分好,反而還讓他強大了不少。”
“雲修寒帶那麼點人,怎麼可能夠!”一直都支着耳朵聽的花錦程突然開口,她一擡眸這纔看到了兩個人似笑非笑的模樣,當下就有些懊惱的皺起了眉頭,起身將書摔在了軟塌上,“我要睡了,二位大叔去別的地方秉燭夜談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的應了一聲是,吹熄了小書房的燭火,然後才退了出去。
花錦程脫掉衣服鑽進了暖和的被窩裡,滿腦子的都是雲修寒的身影。
“害相思病了?小丫頭,你們纔多久沒見,就想成了這種模樣?”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花錦程哼了一聲,“你說雲修寒丟的是什麼東西?”
“怎麼?你想給他找回來還是要跟他搶回來?”
花錦程默然,雙眸輕輕眨動着,不再多說什麼了。
“雲修寒……絕非善類。”
過了差不多有一盞茶的時間,那道聲音才繼續響起,“他若是在乎你,自然就會掏心掏肺的將所有的東西都給你,他若是不將你放在眼中,那麼就算是你被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他都不會動搖一分一毫,這個人做事除了憑喜好,就是對自己是否有利。”
“你倒是看的清楚。”花錦程嗤笑一聲。
“可我只能看清這一點罷了。”那人繼續道,“一些人的心思我能看透,但他的心思我卻一點都猜不到。”
“那你覺得林凝要我親手修的錦囊做什麼?”花錦程問道,東西她已經讓梨兒送過去了,林凝給了三十兩銀子,還有一包蜜餞,一罈子好酒。
“是爲了自己的陰謀鋪路,不過那是她剛剛跟你要的時候的想法,現在可能已經打消了。”那人道,“你難道猜不出嗎?”
“看的總比猜的要令人踏實很多。”花錦程仰面躺在了牀上,黑色的瞳子裡有些許的呆滯。
“不對,你是如何知道我能看透人心的?”那人的聲音突然警惕了起來,語氣中也滿是質問。
“冷靜一些,蘇小姐。”花錦程倏地笑了,眸子裡的呆滯瞬間散去,被笑意充滿。
“你……”那人就像是被突然掐住了脖子一樣,聲調都變了。
花錦程閉上了眼睛,就像是滿室的燈火倏地全部都暗了下去。
……
梨兒跟靈雪她們回來的時候,花錦程已經睡着了,靈柳輕手輕腳的進去看了一眼,然後只留了內室的兩盞燭火,就又輕輕的退了出來。
第二天早起的時候,她們都敏銳的感覺到了主子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唔,怎麼說呢?就是覺得比以前更有靈氣了,而且臉上也有了血色。
朝氣蓬勃!
靈柳說出這個詞的時候,立刻就得到了梨兒跟靈雪的一致贊同。
而用梨兒的話說就是:小姐現在的臉就跟桃一樣,粉嫩粉嫩的特想啃一口。
花錦程由着她們調侃,也不多說什麼,剛剛打完了雲修寒教給她的那套拳,就有人過來了。
梨兒端了熱水給她洗漱,花錦程也就晾着人,但在禮數上卻沒有絲毫的怠慢。
靈雪靈柳兩姐妹好茶好點心侍奉着,就是那暖爐燒的溫度有點高,而且離的人近了點。
“嫣兒姑娘。”
花錦程洗漱好了,就從內室走了出來,“怎麼?嫣兒姑娘很熱嗎?”她看着人額頭上的那層薄汗,故作疑惑的問道。
“不礙事。”嫣兒連忙起身,柔柔的一笑,“大小姐,這是我新做的點心,特意送來給大小姐嚐嚐。”
“有勞嫣兒姑娘了。”花錦程微微頷首,吩咐梨兒將東西收下,然後便跟嫣兒低聲說起了話。
從她家是哪裡的,家中還有什麼人,到在江城縣是如何生活的,靠着什麼謀生,又是如何認識花元的。
嫣兒也回答的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活脫脫的一個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姐的勵志謀生史,就連花錦程聽着都忍不住開始佩服起她來了,而梨兒更誇張,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我這一生也沒什麼可求的,就只想守着一個自己在乎也在乎自己的人,一輩子終老罷了。”
“說的比唱的好聽,你所謂的守着人,就是來破壞別人的感情嗎?”靈雪嗤笑一聲,一句話說的嫣兒臉色通紅。
“雪兒,不得無禮。”花錦程低聲訓斥了一句。
“哼,本來就是這樣,做了不要臉的事兒還不容許別人說了!”靈雪不服氣的反駁,“主子你不替二夫人不平,我靈雪還看不下去了!今天我就教訓教訓這個賤人……”
“放肆!”花錦程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上面的茶壺跟茶杯跳了幾跳,“滾出去!”
“滾就滾,賤人,別再讓我看見你!”靈雪惡狠狠的瞪了嫣兒一眼,然後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房間裡,下一瞬,嫣兒就聽到了從外面傳來的一道巨響。
“雪丫頭你吃炸藥了?這可小樹苗可是剛挪過來的,你怎麼就踹斷了?”
石時的吼聲緊接着響起。
嫣兒的小心肝兒一連跳了好幾跳。
“抱歉了,都是家裡人不懂事,被她原來的主子寵壞了。到我這兒又被我慣着……”花錦程揉了揉額角,一副頭疼的模樣,,“那丫頭以前是在天牢裡做事兒的,骨子裡的狠勁兒怕是一時半會兒的消不下去。”
“天,天牢……”嫣兒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片。
“看管一些罪大惡極的犯人,審訊什麼的,有的時候也出去抓人。”花錦程道,“後來怕嫁不出去,就不在那兒做了。”
“那,那挺厲害的。”嫣兒訕訕一笑,也不耽擱,連忙就告辭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外面的那棵斷掉的小樹苗,足有她的大腿一般粗細,當下她就覺得自己骨頭疼,雙腿一軟,若不是身邊的丫頭攙着,當場就跌倒在地上了。
“你這也太胡鬧了。”林端月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嗔怪的瞪了花錦程一眼。
“日後她想要過來給嬸孃膈應,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骨頭是不是比我院子裡的樹更結實。”花錦程眼中光芒一閃,“雪兒樂在其中,嬸孃可別爲她擔心。”
“你這鬼主意就是多!”
林端月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臉上也多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