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外傳來清晰的說話聲,聽起來有點耳熟。
馬東和馬保民走出大門,發現還是昨天圍堵在唐映秋家門口的那夥人,只是人數上,明顯比昨天少了很多。
於此同時,在這夥人的外圍,還有幾小撮手裡提着禮物的‘熟人’。
顯然也是專程找過來找馬東,給孩子安排工作的,卻被另外一夥人硬生生擋在了門外。
“你還敢出來?唐映秋他們那一家人呢?怎麼才一夜的時間,就全家人都不見了?”人羣中一個帶頭的男人突然吆喝道。
“說,你是不是他們的同夥?”
“對,你是不是他們的同夥?”
“你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不然你別想離開你家的大門。”
圍觀的衆人羣情激憤,更有甚者已經摩拳擦掌,擺出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
似乎是因爲唐映秋一家的失蹤,讓他們地皮的賠償金,失去了最後的一絲盼頭,正應了那句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而馬東現在就是他們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
看着面前已經急紅了眼的衆人,馬保民已經有些害怕了,拉着馬東就想要後撤,結果馬東連動都沒動,反而神情坦然地看向那個領頭的人。
正是昨天叫得最歡的油膩男,難怪剛剛聽聲音就感覺有點熟悉。
“你是什麼人?”
馬東對着油膩男反問,完全無視了周遭的喧鬧狀態,因爲表現得過於冷靜,反而給別人一種有恃無恐的壓迫感和異樣感。
油膩男沒有直接答話,反而是旁邊的一個男子代替他回答道,“這位是興陽的胡老闆,寶鈦公司的老總,咱們鎮西頭的那口油井就是他公司的產業。”
“哦。”馬東隨口地答應了一聲,隨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所以,像胡老闆這樣的精英,這次也買了地了?你買的是哪塊地啊?”
馬東這話一問,衆人明顯是一愣。
他們還真就沒有一個人知道胡老闆買的是哪塊地,只是剛好在維權不理想的時候,遇到了對方說願意帶大家出頭。
“呵呵,我沒有買地。”胡新榮從容地回覆到,“不過,我沒有買地,就不允許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嗎?”
“當然不會。”馬東回答,只是心裡已經有了一番猜測。
本來昨天沒怎麼在意,但是今天又看到他在一旁蓄意煽動,三番兩次地鼓動大家用非常規的手段維權,顯然是別有用心。
“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像胡總這麼仗義的人,還真是少見。”馬東用略帶讚賞地語氣恭維道。”
胡新榮聽了頗爲自得,“還行吧。”
“只是,不知道胡總手下那羣現在已經失了業的工人,胡總這邊您又是怎麼安排的,拔刀相助了沒?”
“這……”胡新榮一時語塞。
他的那羣追隨者,也紛紛將目光投向當事人,十分好奇胡老闆是如何對待他手下的那羣打工仔的。
“我相信組織,會給他們所有人一個滿意的交待。”
“那就是說,您根本沒有去管您手下那羣工人的生死嘍?”馬東直視着對方的雙眼,露出玩味的笑意,“那您還真有覺悟,就是不知道怎麼到了這件事上,反而又不相信組織,聚衆搞起非法集會來了?”
“非法集會?”
衆人聽到這個詞語後一臉懵逼,“我們這怎麼能算非法集會?我們只是合理維權。”
“合理個屁!”馬**然大喝一聲,整個人瞬間翻臉,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根據刑法第二百九十六條,舉行集會、遊行、示威,未依照法律規定申請或者申請未獲許可,或者未按照主管機關許可的起止時間、地點、路線進行,又拒不服從解散命令,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對集會、遊行、示威的負責人和直接責任人員,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
“嘶~”
此言一出,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不知道刑法裡到底有沒有這麼一條,但是聽到馬東說得有板有眼的,連條數都指明瞭,不敢不信。
而馬東所言也的確非虛。
前世的他,功成名就之後熟讀刑法,把各種擦邊球項目摸得滾瓜爛熟,是以才能在商路上越行越遠,只是那些早年間的黑歷史,卻是怎麼也無法抹去的,這才被翻舊賬抓了典型。
“你們還問我唐映秋一家去哪了?”
“因爲你們昨天的非法集會,唐映秋被逼到服農藥自殺,現在還沒脫離危險的狀態,連夜被送往了延平市醫院搶救,你們知道,刑法裡,因非法聚會而造成人員傷亡的,會怎麼判嗎?”
衆人大驚。
有人小心翼翼地問,“會,會怎麼判?”
“自己去管教所裡學去吧。”馬東十分不屑地說道,“你們現在最好祈禱唐映秋平安無事,不然,你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跑不了,居然被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當了槍使,還不自知,我真是替你們可悲。”
馬東的話句句誅心,衆人又怎麼會聽不出那個居心叵測的人,指得是誰。
“胡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啊胡總,昨天可是你帶着我們去唐映秋家的,不然,我都已經準備回家等組織的通知了……”
三言兩語之間,場面的局勢瞬間發生逆轉,馬東怎麼也沒有想到,前世肆意踐踏法律底線的自己,今天居然被法律武器給救了。
“有驚無險,有驚無險。”
趁着這個間隙,馬東鎖好大門,帶着馬保民穿過人羣,一溜煙把車子開上了國道,直奔延平市的方向行駛。
經歷過前世這一時期的馬東十分清楚,像今天這樣的小型集會,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更多像胡新榮這樣的利慾薰心的商人,現在仍躲藏在陰影的背後,伺機爲自己謀求着更多的利益,爲此,他們將不惜一切手段。
馬東不想趟這淌渾水,否則很可能死無葬身之地,但他又十分覬覦這些商人們手上的現金流。
國內現在除了銀行,還沒有什麼正規的融資或貸款渠道,馬東想要快速發展,就必須要有穩定而強大的後續資金支持。
“想毫髮無傷地全身而退?太難了。”
馬東開着車暗自感慨,車後座的馬保民突然發話了。
“東子,關於家鄉里,那些託你辦工作的熟人,你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