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起21世紀的第一個10年,除了名聲在外的互聯網和房地產,一直都存在着一個悶聲發大財的行業,很容易被大衆所忽略。
那就是通訊。
作爲撐起整個信息化時代的基礎設施,無論是商用還是民用,軟件還是硬件。
通訊行業的技術、生產、銷售和服務生態,都在這個時間階段開始,悄無聲息地野蠻滋生。
前世裡,等到馬東積累夠原始資本,想要進軍這個行業領域的時候,市場早已被巨頭們瓜分的只剩下湯喝,可即便如此,仍舊是有大把的人,擠破了腦袋似的慷慨地往這個領域裡涌入。
不爲別的,因爲哪怕就是個湯,通訊行業也比泡沫嚴重的互聯網和房地產,好喝了許多。
春意網吧裡,大鵬一邊和別人聯機玩着CS,一邊斜瞟着馬東瀏覽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網頁。
在他看來,今天的馬東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樣,但他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
“東哥,你在那研究什麼呢?趕緊來給兄弟支援一下啊,我都快被別人爆頭爆慘了。”
馬東對此充耳不聞,過了好半天才冷冷地回覆了一句:
“只是個遊戲而已,再不努力,十幾年後那可就是現實版的爆頭了。”
大鵬聽得一臉懵逼。
他又不是重生者,他哪知道自己還有過一段和馬東在同年同月同日,被一起爆頭的傳奇經歷。
不過馬東也懶得糾結這些。
大鵬和自己的情誼,那是在前世時經過生死驗證的,就算是這一世,直接讓他躺贏了又如何。
哥兩個各自忙着手裡的事情,誰知這時,網吧裡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馬東,你特麼還敢來這?你今天到底跟我爸說了什麼?”
網吧門口,茅宏博剛一進門,就看到了頭上裹着紗布的馬東,舒適地倚靠在座椅上瀏覽網頁,火氣瞬間就來了。
他今天有點鬱悶,本來在網吧打着遊戲打得好好的,突然被老爸一個電話叫回家,上來就是兩個大耳刮子,哐哐哐哐一頓猛踹,讓他以後少惹事。
他老爸在外面要維持正面形象,可回家後,下手那是真的沒輕沒重。
手腳打完了還不解氣,直接抽出了皮帶和擀麪杖,讓他選一樣。
茅宏博一看,這特麼能選?
趁着老媽阻攔,撒丫子似的從家裡跑了出來,準備今晚來網吧湊合一夜,結果還真是冤家路窄了。
“哎呦,這不是茅大少爺麼?怎麼,今天心情好,準備過來跟我們打2V1啊?”
大鵬本來被人爆頭爆得就有股子火氣,一看來人是仇家,直接沒給好臉。
網吧老闆老六一看情況不對,連忙跳出來勸架,“諸位,諸位,稍安勿躁,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的事之前就發生在我網吧裡,今天大家就賣給我個面子,你們今天的網費都算我請。”
茅宏博今天身邊沒帶人手,也擔心吃虧,順坡下驢地就溜了。
臨走了,狠狠地瞪了馬東和大鵬一眼,“你們等着。”
馬東坐在原地一動未動,本來像茅宏博這種小屁崽子,他也沒放在眼裡,就是老六這一手對茅宏博拉偏架似的有意保護,讓馬東感覺到很不舒服。
說來說去,還是因爲自己沒錢沒勢,別人就算表面上尊重,實際也是打從心底裡瞧不起你。
“得,咱們也走吧,六哥會做人,咱們也別心安理得的承了人家的人情。”
說着,馬東就像在打發要飯的一樣,隨手向老六面前丟去了10塊錢,然後直接拉着大鵬出門。
“我替茅宏博他爸謝謝你啊,六哥。”
老六被馬東的這句話,揶揄的面色鐵青。
在場有不少人都知道馬東和茅宏博的事,再經馬東這麼一說,瞬間明白了個大概,原來老六是個拉偏架的。
誰知這時,原本已經離開了有一會的茅宏博,竟然又跑了回來,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七八個染着幾撮小黃毛的社會不良青年。
“哈哈......來啊馬東,你不是人多麼?還2V1,現在我讓你們2V7,爽不爽?”
人多勢衆的茅宏博一臉得意,幾個黃毛混混更是嘴臭到了極點。
“小毛,這就是你之前提過那個小子啊,不怎麼樣麼?”
“腦袋都被打開了瓢了,咋還不老實在醫院躺着,想屁呢?”
“你知道什麼,人家這叫頭上開花,喜事到家。”
“來,叫聲爹,老子今天不打你頭。”
大鵬緊握着拳頭,聽着對方的污言穢語,氣得睚眥欲裂,但卻沒有一點辦法,只好將視線轉向了網吧老闆老六。
老六三十多歲,年輕時也是個混子,只要他開口,這幾個混混應該不至於直接在網吧裡動手。
可這時的老六,卻好像沒看見一樣,故意將頭扭回了屏幕前,默默打起遊戲。
大鵬絕望了,只剩下大幹一場。
“呦,這是還真準備動手是嗎?我這些兄弟下手可沒輕沒重,一會要是真鬧出人命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不過......”茅宏博的聲音頓了頓。
“不過我看你們兄弟倆,似乎還都挺講義氣的,這樣吧,只要你們兩個現在都跪下,我就可以放過你們其中的一個,你們可以自己決定,到底放過誰?”
大鵬看看馬東頭上的傷,的確是不能再捱揍了,不然真可能會出人命。
“放了東哥。”
大鵬暴喝一聲,剛準備跪下,側後方一隻溫暖的大手,突然伸了過來。
“別擔心,一羣廢物而已,再借他們10個膽兒。”
伴隨着一聲低沉有力的回覆,大鵬剛剛下墜的重心,頃刻間又被那隻大手提了回來。
大鵬驚訝地轉過身,看到的是一張之前從未見過的陰冷至極的臉,和錐子般銳利而鋒芒的眼神。
“這還是東哥嗎?”
大鵬的心裡,突然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與此同時,站在他對面的茅宏博,也產生了與其相類似的想法。
因爲馬東現在的眼神太嚇人了,就好像一隻嗜血的野獸一樣,攝人心神。
“愛叫的狗不咬人,大鵬,你記住了,這個世界上真正的狠人,是不會用誇張的外表去武裝自己的。”馬東緩慢、清冷、肅穆地論述着,像是在給大鵬傳授着什麼。
“小子,你特麼罵誰呢?”
“我看你是活夠了是吧?”
幾個小黃毛嚷嚷鬧鬧地嘰歪到,結果被馬東用窮兇極惡的眼神一瞪,瞬間又憋回去了後面的話。
“你們一個個剛纔都叫的挺歡是吧?那我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死過嗎?”
全場鴉雀無聲。
這特麼算什麼問題,死過的人怎麼可能還站到這?
馬東緩慢地將視線環顧了一週,見到無人應答後繼續道,“那你們知道,死,是什麼滋味嗎?”
此時,一個小黃毛終於忍不住吐槽到,“你這算什麼問題,沒死過的人,怎麼可能會知道?”
“可是我知道,因爲,我死過。”
馬東的話一字一頓,聲音雖然不大,可聽起來卻極爲的有力,配合上其清冷的語調和銳氣的眼神,聽得人脊背發涼。
現場的空氣,冷得都能結出冰來。
緊接着,馬東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鋒利的小水果刀,亮出刀鋒,衆混混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把刀是馬東下午出門前拿的,大鵬在他家門口見過馬東拿過。
只是最開始時,大鵬以爲馬東拿它出來是尋仇時嚇唬人的,可是現在,用法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馬東眼睛不看刀鋒,直接用力從耳後向上一插。
整塊紗布瞬間被割斷,然後又被馬東一層一層揭開,露出裡面鮮紅的血漬,直接丟到地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衆人這才恍然地意識到,馬東之前住進醫院的時候,可不就是相當於在鬼門關前走過了一回,他和茅宏博之間的恩怨,那可是正兒八經的血債啊。
像他這樣的人,面對仇家,還能有什麼東西,能讓他畏懼的嗎?
聯想至此,別說是那些早已看呆的小混混,和網吧的顧客,就連老六,都忘記了操作他電腦屏幕上的小人。
整個網吧靜得瘮人,連一絲鼠標敲擊的聲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