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馬東開始默默地整理自己的思路。
根據這些天的所見所聞,整個油田回購的事件,當中其實主要牽扯到了四股勢力的利益。
第一股,一線的工人羣體。
實力最弱且人員數量卻最大,是三股勢力中動機和目的最純粹的一支,但卻因爲其本身文化程度較低的關係,成爲了其他兩股勢力利用的對象,盲從性很高。
第二股,那些抱着投機心理過度購買土地,最終導致血本無歸的中產階級。
這是三方勢力中最沒有道理的一方,因爲自己理虧,所以事發後,甘願做牆頭草兩邊倒的態度也十分明顯。
第三股,類似胡新榮那樣的私人油田老闆。
這是一夥貪念極強的商人,數量雖然不多,相互間實力也相差巨大,但是勝在財力雄厚,做事情也沒有任何底線,是整起事件中危機的根源所在。
第四股,像小混混兒大軍這種的延平市地下勢力。
雖然他們只是第三股勢力,利用鈔能力臨時組建起來的烏合之衆,但卻是第三股勢力下三濫手段最直接的執行者,殺之無用,放之任之,又絕對會是毒瘤。
這樣有明有暗,明暗交織的四股勢力交織在一起,處理起來十分棘手,組織上如果選擇一刀切,很容易誤傷。
而那些商人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把工人們推上了前臺,想要藉此形成輿論壓力倒逼組織,實現他們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加之第四股勢力不顧法律風險的推波助瀾,根本就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事情。
馬東分析了一波,感覺在他們兩虎相爭未分勝負的時候,去套這些商人們手上的錢有些不太現實。
自己的後續的門店複製和商業擴充,需要的資金量最少也要以百萬計,給金利手機壓貨的第一筆貨款,也不能給的太少了,現在家鄉出了這一檔子事,用投資公司套現的想法,只能暫時打消。
反而是順勢而爲的協助組織,解決羣衆就業問題,然後再從中牟利,纔是現在的大勢所趨。
於是只好重新將目標放回到了段永志身上。
坐在車子上足足等了有一個鐘,也沒看到對方的身影,直到馬東都決定打道回府了,馬保民的電話打了過來。
“東子,段書記來醫院看唐老師家的閨女來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啊?”
“我靠。”馬東暗道一聲。
估計是剛剛去領那15塊錢的時候,剛好和對方錯過了,“他到了多久了?我現在就趕過去,你儘可能幫我穩住他。”
雷厲風行地驅車趕到延平市醫院,期間馬保民一直沒有把電話打回來,估計段永志這會兒人還在這。
馬東趕緊給馬保民又打了個電話過去,“爸,我到醫院了,你這會人在哪呢?”
“我在507。”
對面的馬保民簡潔地回覆到,似乎不願意再多說一個字。
馬東一聽果然有戲,便也沒再多嘴,直接奔着唐映秋的病房趕了去,準備跟段永志來個無意識的巧遇。
誰知剛一推開病房的門,唐映秋一家,連帶着馬保民和段永志,全都整整齊齊地看向自己。
段永志更是露出和藹的笑容,“小馬同志,聽說你要找我?”
馬東斜瞟了馬保民一眼,發現對方還挺得意,估計是覺得自己讓他穩住段永志,他穩得還挺成功。
哪知馬東根本就不想讓段永志知道,他是故意帶着目的過來找他的。
現在只能順水推舟地接下對方的話,“段書記,您可讓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當初可是您答應的我,要幫我爸找一個好老伴,怎麼現在事情還沒辦完呢,您就已經高升調走了?”
此言一出,房間裡所有的人都尷尬了。
唐父和唐母鬱悶得老臉通紅,剛剛恢復意識沒多久的唐映秋,也連忙閉上了雙眼,假裝成熟睡的樣子,想起了一些不快的往事。
段永志的笑容有點僵,沒想到馬東這貨竟然當面揭短,“你放心,我這不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麼,總不能真按你的意思,去委屈我們小唐同志吧?”
馬保民連忙在一旁打圓場,“段書記,您別聽東子這小子瞎說,我就沒想過找老伴,那事根本就不作數,不作數。”
段永志暢然一笑,本來也就沒當真,算是把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唐老師一家這才暗暗鬆了口氣,讓和唐老師同歲的馬保民做他們家的女婿,他們根本就不敢想象。
隨後,段永志就着馬東的到來,誇獎了他見義勇爲的行爲,說了些漂亮的場面話,並表示一定會嚴懲胡新榮這種奸商,還唐映秋一個公道。
一行人把段永志送出住院部,馬東主動獻起了殷勤,“段書記,不對,是段秘書,我開車送您吧。”
段永志知道馬東絕對是有話要說,剛好他也有點事情想要問對方,便隨口答應下來,坐進了馬東的車裡。
“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給我直說了吧。”
“嘿嘿,您誤會我了段秘書,我能有什麼話啊。”馬東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頗有耐心地發動起車子來,“您家住哪啊?”
段永志隨口說了個地址,然後就閉目養神起來。
反正馬東對延平市不熟,也沒打算真送對方回家,駛出醫院後就開始胡亂地遛彎,沒多久就開到了市機關大樓那。
“哎呀,怎麼開到這來了,感覺好像是送您上班來的似的。”馬東沒勁地打着哈哈,“我白天路過這的時候,還看到不少過來上訪維權的呢,你說說他們這羣人有沒有意思......”
“你先停這吧。”段永志睜開眼,彷彿已經耗光了所有的興致。
隨後掏出手機給司機打了個電話,“小王,你10分鐘後來單位門口接我吧,對,控制下時間。”
嘟~
電話掛斷,段永志的表情有些嚴肅。
現在周圍已經沒有了別人,他那些久居官場的上位者氣勢,終於被毫無保留地展露了出來。
“你剛剛也聽到了吧,你現在就還剩下不到10分鐘的時間。”
馬東一看,這特麼是直接逼自己攤牌啊。
他其實也不想墨跡,關鍵是手上沒什麼和對方談判的籌碼,但是現在被逼到這個份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段秘書,我其實是有一個想法,說不定能幫您解決機關大樓門口的這個問題,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哦?你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