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老師看了都發急, 說了她兩句,認真比賽,不許這樣畏首縮腳的。
許多咬咬牙,讓龔曉把外套給她。穿上戰袍,寬寬大大的校服給了她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她總算有勇氣站在踏板上繼續往前跳了。她盯着最遠的那條線, 想象它是自己練習時參照線, 奮力跳了過去。快要落腳的時候, 她腳往前面又蹬了蹬。大家都以爲她會摔倒的時候, 她竟然穩穩地站住了。
許多囧囧有神地想到了一部很久以前看過的港片,黎明主演的,在一艘豪華遊輪上發生的槍戰片。黎明演的好像是位賭術高手。電影裡面有個頗爲讓女性不快的惡搞角色,那位姑娘因爲胸部太大, 總是重心不穩, 朝前面摔倒。
許多心道, 難道是這個緣故,她才能在身體往後傾倒的情況下又穩住了?
呃,這個問題略複雜。她晚上得畫一幅力學圖分析一下力的作用方向。
許多浪費了第一跳, 好在有三次機會,最終成績取了後面兩跳中最好的一次發揮。她最終成績是第三名。
體育老師因爲蕭瀟的緣故,跟她們幾個都非常熟悉。他略有些遺憾的咂嘴:“就是摔倒了也沒有多疼, 非得穿一件厚外套增加重量幹什麼。你要是輕裝上陣,保不準名次還能再進一進。”
許多看了眼成績,抿嘴一笑:“不會了,這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我之前練習時, 就跳過一回這樣的成績。”
龔曉跟裴爽也是滿意的不得了。上次多多跳出這成績時,還差點兒摔了一跤呢。
幾人說說笑笑的,往室內籃球場走去。現在幾乎整個運動場只要是沒有比賽的同學都朝那個方向涌去。嘿嘿,雖然是友誼賽,但校與校之間的比賽總是那麼的富有天生的集體榮譽感之類的魔力。往常都是教職工代表隊跟校隊進行比賽,不過今年教職工隊的幾名主力隊員不是帶着學生出去進行各種各樣的競賽了,就是學校委派去進修了,愣是湊不齊一支完整的隊伍。
學生會表示,每年都我們自己搞有什麼意思,應該把小夥伴們拉來一起玩啊。然後校領導點頭了,他們就給師大附中方面發了邀請函。師大附中一貫以本地教育界的中流砥柱自居,欣然應下了這封包裝精美的挑戰書。
許多他們到的時候,籃球館已經沸反盈天,幾乎是座無空席。龔曉跟裴爽喊了人幫她們留位子,直接壞笑着推許多去前排。那邊是默認的家屬區,籃球隊成員的女友們基本都坐在一起,佔據地利優勢給各自男友加油。
陳曦正在聽教練做戰術指導,他見了許多,偷偷給她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去邊上坐下來。許多輕輕點了點頭,往其他人幫她預留的位子走去。高三年級的丹丹姐拍拍空位子,喊她坐下來。她是籃球隊隊長彭宇的女朋友。
許多坐下來以後,還沒來得及跟她打招呼,就聽見她感慨:“時間真快啊,看着一撥撥人來,又看着一撥撥人走,轉眼高中都要結束了。”
外國語學校因爲學生畢業後去向的特殊性,等到了高三,或者說高二一結束,就有很多準備出國的學生不再到學校來。而是專心在家預備出國需要的各項前期工作。加上走競賽保送路線的再分流走一部分,真正坐在教室裡決心參加高考的人寥寥無幾,到最後一個班上的老師人數比學生還多。
大概因爲這種別樣的風格,他們的高中生涯似乎都要格外短暫一些。
許多笑了笑,她經歷過兩世,聚散真容易感受要深刻的多。每逢畢業季總要四處寫通訊錄約定將來也要好好聯繫,可惜到後面真正有聯繫的卻少的可憐。人是社會性動物,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大部分時候還要依靠社會關係這個紐帶。一旦紐帶斷裂了,分居兩頭的個人就自然而然不再聯繫。
旁邊有人安慰丹丹姐:“這個副本你打通關了,開啓下一個啊。”
許多提醒:“他們過來了。”
隊員們聽完了戰術佈置,開始過來做個人準備。脫外套的脫外套,喝水的喝水,陳曦則是跑到許多身邊叮囑她小心點。萬一球飛過來,她又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躲的時候,就縮起腦袋抱着頭,減少被正面砸到的傷害。
許多生氣地對他翻白眼。黑歷史,不許提!
陳曦笑了,摸了摸她的腦袋,禮貌地跟丹丹姐打招呼,麻煩對方幫忙照顧一下她。
丹丹姐樂了:“喲,敢情你家多多一直都長不大啊。放心放心,我天天幫我表姐帶寶寶,這個我最有經驗。”
許多趕緊推他走:“快去快去,小心別受傷。”
丹丹姐看了眼許多,好心提醒到:“把校服脫了吧,人這麼多這麼熱,看你一腦門子的汗。”
許多有點兒尷尬。她的確是比較容易出汗的體質,假裝冰肌玉骨都沒說服力。丹丹姐這麼看着,她實在不好意思當沒聽見,只好磨磨蹭蹭地脫了校服外套。
丹丹姐還上手摸了下她裡面的粉色T恤,笑道:“早上看你們表演啦啦操時我還感慨來着,長江後浪推前浪啊。跟你們一比,總覺得我已經老了。”
許多心道,泥垢了,少女!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說老,這跟二十歲時蹦躂着說自己奔三一樣容易拉仇恨。
開場哨吹響,雙方爭搶開球。許多對籃球的瞭解幾乎全部來自《灌籃高手》跟陳曦的言傳身教。她注意力比較奇怪,很難兼顧全場,索性從頭到尾就光盯着陳曦看。反正她對籃球的興趣平平,只對打球的人有興趣。
陳曦因爲個子最高,毫無懸念地充當着隊裡中鋒的角色。因爲高中生身體素質的侷限性,他們的比賽得分點,主要集中在投籃上,真正能扣籃的球員並不多。許多眼睛一直盯着陳曦,他跑到哪兒,她的視線就追到哪兒。場上得分情況,她反而不怎麼關注。
丹丹姐看她毫不掩飾的專注眼神,忍俊不禁,感慨道:“難怪你家陳曦跟你感情這麼好。哪個人被你這樣專心致志的盯着,都很難不動心啊。”
許多有點兒不好意思。她不好跟丹丹姐解釋她只是單純地不太會看籃球比賽,或者說那顆橙黃色的球的吸引力對她而言,並不大。她一開始也是盯着球,看球的走向,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注意力純粹投注到球上面了,連誰跟這顆球發生了接觸,它又是如何在各方力量的角逐下完成的運動軌跡,她都搞不清楚。既然如此,何必捨本逐末呢,索性將注意力全放到人身上好了。
比賽開始五分鐘,師大附中打出了一個小□□,一連得了三分。還有個綁着髮箍的男生來了個引發全場第一波喧囂的大灌籃。這下子,整個籃球館都沸騰了,大家都站起來發出驚呼,雖然是外國語學校的主場,這人依然得到了熱烈的掌聲。
男生風騷地繞場,衝場外觀衆飛吻。大家哈哈大笑,重新坐下來觀看比賽。
外校的教練有點兒坐不住了,喊了個暫停,將球員們拉到邊上重新進行戰術佈置。對方的大灌籃給他們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陰影。後面幾分鐘,他們明顯打的有點兒亂了。
籃球比賽體力損耗極大,不到十分鐘的比賽,衆人額上都開始冒汗。許多趁着拿毛巾給陳曦擦汗的機會,只叮囑他千萬注意別受傷,他在她心中永遠是最棒的。
陳曦喝着運動飲料,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道:“還說我慣着你,你不是更慣我,一點兒要求都不知道有。”
比賽重新開始,這回他們校隊這邊也卯足了勁兒爭取來個花式灌籃。不然氣勢始終被對方壓着,場上打不開。許多沒看明白他們之間是怎樣配合的,球就到了陳曦手上。只見他高高的彈起,許多懷疑他都要跳到一人高了,一隻手抓着球,將整個前臂塞入籃筐中。
她當時的第一想法是,原來陳曦的手這麼大,居然一隻手都能穩穩控住籃球。她下意識地比了比自己的手,平常沒覺得差別有這麼大啊。
籃球應聲入筐,進球得分了。
許多跟着全場發出驚呼的同時,也一樣注意到了陳曦並沒有從籃球架上下來。他的胳膊肘部掛在籃筐上,整個人懸在半空中,身體前後晃動,那強烈的視覺衝擊感,引得所有人都發出了尖叫!
掛臂扣籃!
許多先是尖叫,旋即火冒三丈。這人怎麼能這樣不分輕重?!這樣子有多危險他又不是不知道。先不說整個人靠手臂內側支撐重量,內側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有人爲了練習這種花式炫技,把胳膊都給搞廢了的例子,又不是沒有。
第一節結束,有兩分鐘的休息時間。教練只簡單喊他們保持住氣勢,就放他們擦汗喝水活動腿腳了。許多想過去質問他爲什麼這樣胡鬧。他要是受傷了,後面怎麼辦?結果裁判這回管的嚴了,不讓她們再從觀衆席上下來。
陳曦注意到了她又急又怒的樣子,笑着朝她擺擺手,指指自己剛纔懸掛的胳膊,又擺了擺手,表示沒事。
許多急的跺腳。這人,真是的。虧她平時還以爲他多成熟穩重呢。
丹丹姐笑着安慰她:“別急別急,陳曦不是沒數的人。你沒見他現在還好好的嚒。”
許多當着外人的面,從不肯塌陳曦的面子,只好笑道:“我就怕他蹭破了胳膊肘,出汗了醃着疼。”
第二節比賽,她也沒看別的了,光盯着陳曦的胳膊瞅個不停。要你炫技,扣籃又不止這一種方式,你換個戰斧式的,不也非常具有殺傷力嚒。痛死你活該,姐纔不會心疼呢。
纔怪!整顆心都揪在一起,她就怕陳曦其實現在胳膊非常疼,但硬熬着。
一直到中場一刻鐘休息時,她才找到機會跟陳曦抱怨。她輕輕地碰他右臂胳膊肘,本來還想輕聲細語委婉的地說,結果一開口就是忍不住的埋怨:“你也真是的,傷到了怎麼辦。”
陳曦笑嘻嘻的,拍了拍胳膊:“沒事兒,你看不還好好的嚒。”
許多急了,小聲反駁:“天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個道理還要我說嚒。”
她知道這個時候潑男友冷水是種極其愚蠢的做法,好多情侶吵架都是因爲互相塌臺子,讓對方覺得掃興沒面子。可她現在真是忍不住。
陳曦看她眼眶都泛紅的樣子,心中一片柔軟。也就是他家多多,纔會這樣細緻入微,擔心他會受到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傷害。她只要他人好好的,而不是關注他站在多高的位置,形象多閃亮。
“沒事兒。”陳曦也不顧上身上汗味熏天,悄悄湊近她耳邊,“我剛纔玩的是障眼法,其實我壓根不是正宗的掛壁扣籃。我故意給他們造成心理壓力呢。”
作者有話要說: 掛臂扣籃很難很難的,哈哈,小陳陳他,其實做不到。嗯,過大概兩個小時,我會把正文再貼到作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