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在他懷裡依偎了片刻, 將心裡頭那點兒小矯情小感傷消耗的差不多了,才催促他趕緊回去。
陳曦一想到客廳裡頭的江冠南就要磨牙。這廝居然賴着不走,還抱着他家寶貝小黑黑。陳曦臉比自家小閨女的毛還黑,趕緊把小寶貝抱過來親親小腦袋:“黑黑,今天在家乖不乖, 有沒有惹媽媽生氣?”
他一進門的時候, 怕身上帶着的寒氣激到了小奶狗, 愣是沒敢抱小黑黑。
小黑黑乖乖被他親着, 還蹭了蹭他的手掌,很是親暱的樣子。
陳曦摟着許多,懷裡抱着小黑黑,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不用說任何話, 單這麼坐着, 他心裡頭就無比熨帖。
江冠南鄙夷這對不要臉的傢伙無恥秀恩愛的行爲。哼!他纔不稀罕, 膚淺的人類。他家小姐姐待他肯定比這更好。
鬱悶的江小爺決定不能再被辣眼睛,直接翻身,給這對沒有下限的男女一個弧度優美的後腦勺, 跟頭頂的一撮呆毛。
許多看着江冠南的呆毛就想笑。爲了防止被自家小男友鄙視躺在他懷裡居然還爲另一個男人笑,她一直努力憋着。
小黑黑在陳曦的腿上,伸出小爪子探探許多的膝蓋。
許多笑着推陳曦:“快點兒走吧, 小黑黑都擔心你休息時間不夠。”
她抱着小奶狗將人送到玄關處。陳曦捧着她的臉,親了口,笑道:“我家閨女心疼我,我閨女的娘更心疼我。”
許多不好意思起來, 錘了他一下:“趕緊走吧你,就你話多。”
陳曦還是擔憂客廳裡頭的江冠南。他家多多顧及她姐姐的心情,不好趕江冠南這小子走,否則他直接拎着這不要臉的傢伙丟出門去。
“你睡覺前把門反鎖好,千萬小心。手機別關,有任何事立刻打我電話。今晚我不回家,就在公寓住着,你電話一打,我就馬上過來。”
許多哭笑不得,連忙推他快走:“行了你,別想這麼多。回去早點兒休息,別太晚睡覺。”
陳曦戀戀不捨地走了。他回去以後還得繼續工作。許多這邊的電腦在她跟她姐的房間裡頭,有許婧在,哪裡能做事。
他心裡頭琢磨着,應該在多多這邊放個筆記本了。這樣再碰上江冠南這種不要臉的流氓,他也好在客廳裡頭看着他。
嫌棄打字聲音影響休息啊。那太好了,請您趕緊回家去待着,別在這邊委屈了你。
陳曦一面心裡頭嘀咕着,一面下了樓。明天,明天一定得擠出時間來跟江冠南好好談談。瓜田李下,再是思無邪,一個大小夥子住在兩姑娘家,影響多不好啊。
要不是考慮到這一點,那張行軍牀還輪得到江冠南去蹭嗎?他可是內心掙扎了好久,才從他家多多的小屋搬出來的。他有多寂寞空虛冷,他心裡苦啊。
許多送走人,看看時間,也該到睡覺的時候了。本來她應該把小黑黑放回狗屋裡頭,可是考慮到客廳裡頭還有這麼個不安定因素,她遲疑了。這萬一,江冠南獸性大發,對她家可憐的小閨女做出了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她家小閨女的清白還要不要。
爲了小黑黑能夠沒有陰霾地健康茁壯成長,許多把它抱回了自己房間。
江冠南在後面喊,放下小黑黑,他還指望着等許多人一走,他就把小黑黑抱進被窩裡頭相親相愛啊。小狗的體溫比人高,大冬天的,簡直是堪比暖爐的存在。
許多大怒,你的良心不會痛麼?小黑黑這麼小,你居然還想讓它給你暖牀?人家是個清清白白的小閨女!
江冠南嚇得縮回被窩裡頭,在被窩裡頭罵許多齷蹉,侮辱了他對小黑黑的純潔感情。許多直接拿小黑黑的爪子去撓他的臉。
過道的壁燈開了,穿着米妮連體棉睡衣的許婧疑惑地看了眼牆上的鐘,問他倆:“你們還不睡覺嗎?”
許多憤恨地抱着小黑黑到她姐身邊,又瞪了眼江冠南,轉頭道:“姐,我先帶黑黑到房間裡頭,你一會兒幫我抱會兒它。”
許婧用完衛生間以後,許多進去洗漱。爲了不嚇到小黑黑,她今天連補水黑膜都沒敢用,而是直接在臉上抹了層厚厚的蘆薈膠。
小黑黑聞到蘆薈的味道,大約是想起了自己吃過的蘆薈,試圖伸出小舌頭舔一舔。
許多哭笑不得地將活動狗屋也搬進了房間。當初爲了方便打掃衛生,她特意挑選了活動狗屋。
許婧看她安置好小奶狗,又安撫了它幾句以後,才關燈上牀。等人一躺下,她就憋不住了,悄悄戳戳妹妹:“哎,多多,我說你得注意點兒。江冠南雖然愛胡鬧,跟個小孩兒一樣,但畢竟是個大小夥子。你這麼大晚上的,跟人家打打鬧鬧,不合適。”
許多幾乎要淚流滿面。姐,我的親姐,你終於意識到江冠南是個快要成年的大小夥子啦。她趕緊強調,她也覺得不妥。
“江冠南都這麼大了,又不是像小孩子。怎麼能老住在咱們家呢。這進進出出的,到時候別人會怎麼想我們。”
許婧嘆了口氣:“明天吧,今晚太晚了,就讓他睡一晚上。這孩子可能是太聰明瞭,反而容易孤單,老想着有人能陪他。”
許多磨牙,他哪裡是想人陪他,他就是單純地貪圖美食與美色。這兩點,她家姐姐剛好又都佔全了。他能不賴着不走了麼。
兩人說了幾句話以後,反而都不是那麼的困了。
許婧摸了摸妹妹的腦袋,微微吁了口氣,勸她:“早點兒睡吧。”
許多遲疑了一下,伸手摟住姐姐,將腦袋窩在姐姐的肩膀上。
許婧哭笑不得,揉着她的腦袋道:“這麼大的人還要撒嬌啊。”
許多悶悶地不肯將腦袋擡起來,甕聲甕氣道:“怕你被人拐走了。”
許婧啞然失笑,她又不是小孩子,哪裡會被人拐走。
許多伸出腦袋,正色道:“姐,你答應我,你以後只找最好的人。不要被所謂的對你好給矇蔽了。有些人的對你的好是非常廉價的。”
她不曾看到過任何一對相差懸殊的伴侶攜手幸福地走下去。
女人的母性氾濫,被男權社會拼命標榜的犧牲奉獻精神,往往導致有些女性存在同情弱者心理。可事實偏偏諷刺,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常常是應驗的。先不說那些一直抑鬱不得志,不僅不感恩妻子爲他爲家庭的奉獻反而諸多抱怨,報復性出軌的男人。那些苦盡甘來逆襲成功的人生贏家,到了後面有幾個不是升官發財換老婆的。
有一位專欄作家曾經寫過:成功的男人爲什麼會青睞年輕無知的少女。因爲她們不曾見識他過往的狼狽不堪,可以享受她們全然的崇拜與愛慕,充分滿足他們的征服欲與虛榮心。
一味地哭泣,咒罵爲他奉獻了全部青春年華的男人,又有什麼意義呢。逝去的時光不會流轉回頭,指望單純的社會道德約束簡直就是笑話。
世界這樣殘酷,女人除了聰明冷靜獨立自制外,又有什麼好辦法。
許婧微微地笑了,她摸摸妹妹的臉,聲音輕柔:“你呀,跟寧寧一樣,總是想這麼多有的沒的。以後的事情,我只交給時間。我有幾斤幾兩重,我掂量的清楚。不要想那麼多。真是最好的人,我也撐不住啊。在這樣的人面前,我永遠有壓力,永遠不敢放鬆。因爲我們之間相差太遠,我不敢在他面前做真正的自己。
多多,我知道你跟寧寧在擔憂什麼。可是這沒什麼好憂心的。走一步看一步,誰知道明天究竟是什麼模樣。誰又知道什麼是合適,什麼是不適合呢?今天我看雜誌還看有人寫,說趙四小姐跟了張學良,一年是風流韻事,三年是笑話,可一輩子就成了愛情佳話。事情怎麼樣,關鍵是看你堅持多久。”
許多冷笑:“那于鳳至呢,她做錯了什麼,要爲別人的愛情背書。說句不好聽的話,張學良那是軟禁了,折騰不起來。要是還風光,按照他的個性,趙四小姐也就是場笑話。小三不要看不起小四,你曾經的真愛,也是這個男人同別人的真愛。”
許婧無奈道:“我就是隨便舉個例子。我想告訴你,任何人任何事都沒辦法篤定未來的。你記不記得我們上次看亦舒的《朝花夕拾》,科技發達到可以按照個人的生活成長背景職業條件愛好等等因素,直接由電腦幫助人類選擇伴侶,可是女主角跟丈夫如此符合所有匹配條件的人卻依然沒有感情,婚姻破裂。所以說,愛情最玄妙的地方在於它的不可確定性。沒有人能夠控制愛情。”
許多悶悶道:“那也不該被愛情控制,或者說被衝動控制。你得分辨清楚那究竟是愛情還是崇拜亦或者是同情甚至補償心理。”
許婧笑着擰了下妹妹的耳朵,嗔道:“說的你好像很有道理一樣。你這麼早就談戀愛,我說過你沒有?你倒是分得清楚啊!”
許多有苦難言,她的情況,哪裡能跟她姐說啊。按照她上輩子的年紀,許婧喊她一聲阿姨妥妥無壓力。她如果不是這麼早,趁着想當小孩子時作天作地地談戀愛,她恐怕這一輩子依然沒有辦法愛上任何人。
許婧嘆了口氣:“行了,在你跟寧寧眼裡,我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妙。可是多多,現實點兒,我不是仙女。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護士,家境平常,學歷一般,最最非得說有什麼好的,也就是臉長的比別人稍微好上那麼一點兒。人都是現實的,真要是□□齊全的人爲什麼不去找有錢人家的漂亮姑娘,非得來挑我呢。”
許多嘟起嘴巴,不滿道:“陳曦就不找有錢人家的漂亮姑娘。”
許婧微微笑了:“那也是你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學業,你能夠獨立地站出來,別人還會豎起個大拇指。多多,我在婦產科實習,見多了。有個大學教授的婆婆,兒媳婦在我們科裡生孩子。又漂亮又斯文溫柔的準媽媽,她婆婆卻嫌棄她學歷低,怕孫子的基因被帶歪了。”
許多“撲哧”笑出聲,調侃道:“這婆婆肯定長得不怎樣,還酸溜溜的。有些人,知識跟教養不成正比。她但凡有點兒教養,就算心裡頭不滿,也不會在人前顯露出來。拆自己人的臺,除了暴露她情商低的令人髮指且極度沒有教養外,真不能讓她臉上光芒耀眼一點兒。”
許婧也被她的話逗樂了,偷偷跟妹妹咬耳朵:“她臉上油光倒是滿面,我老想送她一張吸油紙。”
兩姐妹在牀上笑成一團。
許多抱着姐姐,正色道:“姐,真心話,找一個優秀的人。因爲優秀的人起碼能證明他有一顆向上,想把日子過好的心。學歷不學歷的,倒不是決定性因素。劉青雲是中專,郭藹明是碩士,夫妻倆照樣感情好。可是這一前提是,劉青雲也有自己的事業。事業是男人的膽,這是真理。”
上輩子,許婧的前夫倒是國內著名高校的高材生呢。又怎樣,混的不如意滿腹牢騷的高材生他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從來不自我反省,任何挫折責任都在社會跟別人身上。這樣的高材生,也是夠了。
許婧摸了摸她的臉,安慰道:“行了行了,我不着急。你別想這麼多。先睡吧,我還想好好享受幾年青春時光呢。對了,上次沈教授還問我有沒有興趣考專升本。”
許多這回真是睡不着了,驚訝道:“姐,以前沒聽你說啊。”
許婧笑了:“沈教授也就是這麼一說。就前兩天的事兒。醫院裡頭在傳,沈教授大概年後就要去醫科大當副校長兼臨牀醫學院的院長了。他說醫科大招護理專業專轉本的學生。我要是有興趣,可以準備着。”
許多伸手推她姐,慫恿道:“姐,你去考吧。別擔心,護理專業本科階段就修一門最簡單的經濟學類的高數,一點兒也不難。”
許婧猶豫道:“可是我要是錯過畢業後留在省人醫的機會,說不定本科讀完了,省人醫也留不下了。”
許多安慰她:“別怕,沈教授這麼說肯定有他的考量。省人醫是省醫科大的附屬醫院,他就是離開臨牀崗位,按照他副校長兼臨牀醫學院院長的身份,安排你一個護士進省人醫還是不成問題的。他這麼說,恐怕還想給你再找找別的出路。”
她記得,大概是從今年起,醫科大也開始設立本三學院了。好像是再過四五年,她開始實習的時候,本三學院又設立了護理專業。搞不好,沈教授的想法是讓許婧留校當老師。
但這事兒,現在估計什麼都不好說,所以沈教授才就光問了許婧一句許婧有沒有興趣專轉本。這也得他幫忙安排門路,因爲許婧讀的是五年制大專,按照常規,即使想繼續升學,能上的也是本三院校。省醫大現在的護理專業可是本一。
許婧還在猶豫。
許多勸她:“姐,你就先準備着。反正技多不壓身,你學到的東西肯定屬於你自己。這是別人怎麼也拿不走的東西。到時候,你先考試,考過了,去上學還是先工作,都可以另外再考慮。能多個機會就是多條門路。”
留校當老師跟去醫院當護士,許多肯定願意她姐選擇前者。當初幫她姐拿主意報考衛校也是矮子裡頭拔將軍,不得已而爲之。她上輩子深受夜班痛苦,哪裡真的希望她姐被夜班折磨。就這實習的一學期功夫,她就老覺得她姐臉色不好看,肯定是倒夜班給累的。
許婧點點頭,催促妹妹:“睡吧睡吧,真的不早了。”
小黑黑不知道睡夢中夢到了什麼,發出了“嗚嗚”的聲音。許婧笑道:“你看,小黑黑都嫌我們吵了,快點兒睡吧。”
許多應了一聲,翻了個身,閉上眼睛開始培養睡意。
日子總是人過出來的,以後他們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唯一的不和諧因素就是躺在客廳裡頭的江冠南,她一定得想辦法把這不要臉的臭小子給趕走。
第二天一早,陳曦就過來報道了。許婧因爲要上班,起牀早。結果剛出房門就察覺廚房有動靜,她還以爲江冠南餓醒了,想到廚房找吃的呢。等到她進衛生間洗漱完畢,聽到廚房裡頭有鍋鏟的聲音,再看客廳裡頭,江冠南睡得鼻掀口歪,打着幸福的小呼嚕;她才意識到可能是陳曦。
果不其然,她推開廚房門一看,陳曦正在小心翼翼地做胡蘿蔔雞蛋餅。另一個竈頭也沒閒着,砂鍋裡頭瀰漫着米粥的甜香,應該是黑米里頭加了紅棗跟花生。
陳曦回頭見是她,禮貌地點了點頭,輕聲道:“姐,你先回去再睡會兒。等半個小時,就能出來吃早飯了。你別催多多,讓她好好睡會兒,我給她溫在鍋裡,什麼時候起來吃都行。”
作者有話要說: 嗯,晚飯吃得飽,於是我不饞黑米紅棗花生粥,不饞胡蘿蔔雞蛋餅。請看我正直的臉,真的不饞。
大家看完早點兒睡吧。明天應該中午加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