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拎着水果往醫院裡頭走, 到了科裡以後,她把水蜜桃都分給了同事。這東西不禁放,昨天下午送過來的,今天不吃了也容易壞。
趙醫生拿起一個桃子笑:“喲, 這水蜜桃可是當天採當天送到的吧。這可不便宜, 我去當地吃過,現場吃, 一個桃子劃下來還要十幾塊錢。這再送出來, 得更貴了。”
韓醫生沒作聲, 拿着病歷就去找病人談話。趙醫生在他後面喊:“你不用這麼拼吧,好歹先吃個桃子墊墊肚子吧。”
遠遠的, 就傳回來一句話:“上火, 不敢吃。”
許婧正在跟舍友解釋:“我妹妹她要吃桃子啊,又不敢讓她多吃, 桃子熱毒大,只能一天吃一個。”
舍友感慨:“天啦!我真心覺得你妹夫是拉高了男朋友的平均檔次。要是按照你妹夫的標準,我們都得打一輩子的光棍。這都得上哪兒找這種人去啊。”
趙醫生到護士站來推病歷車, 聽到這話就衝着許婧擠眉弄眼, 笑小護士天真:“你算了吧,咱們許婧的追求者也不賴啊。我就看了個側臉,那叫一個有精神。關鍵是人家的車, 一個車軲轆就夠我不吃不喝乾上一年了。”
許婧滿臉茫然,她哪兒來的什麼追求者了啊。
趙醫生眼睛瞪得溜圓,嘖嘖感嘆:“喲, 姑娘,你這就不厚道了吧。今兒早上我可是以我這雙神經外科大夫的銳利雙眼清楚地看到了你從一輛豪車上下來啊。”
許婧哭笑不得:“什麼跟什麼啊。那是我妹妹的男朋友。今天我怕遲到,所以他纔開車送我到醫院的。”
趙醫生滿臉尷尬,旋即又跟着感慨:“這都是姐妹花啊。你妹妹的男朋友這麼有錢,你的到時候肯定也不差。”
上午進手術間開刀,兩臺手術連着。中間接病人,麻醉師跟病人交代麻醉注意事項的空檔裡,要上第二臺手術的趙醫生就在那邊感慨:“哎,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你們看,像我們路美女——”他看了眼巡迴護士,笑道不懷好意,“這樣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還單着,小許婧的妹妹都有對象了。”
當時許多的帖子事件鬧得還挺大,加上某位實習護士別有用心的大力宣傳,醫院裡大部分醫護人員都知道這事兒。那位路護士一邊準備手術包,一邊好奇地問趙醫生:“還是那個小男生嚒?到現在也沒分?”
另外一個手術室的醫生恰好進來借筆開術後醫囑,聞言就笑:“分個什麼呀,今年過年前好像兩家還打算訂婚來着,消息都放出去了。結果找了個師傅給算日子,卻說這兩人得往後面推兩年,不然有礙運數。所以婚就沒訂成。”
跟着進手術室的實習護士恰好就是那位曾經被許婧“口腔護理”過的小護士,聽了抿嘴一樂,譏誚道:“我倒是聽我媽說。算黃道吉日這種事情,你想那八字般配就般配,你要是想它不般配,多的是不般配的法子。什麼叫要往後面推,根本是男方看不上,找個推辭往後面拖拖,不了了之了吧。”
手術室裡瞬時間就沉寂了下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策略,的確好用。
主任去休息室抽完了煙回來,聞言就說那個小護士:“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這樣呢。這事兒啊,我知道。是真的因爲算命先生咬得很死,才往後推的。他們家老人跟我家老爺子有交情,那一回是準備把我們家也都請過去的,架勢擺得很大。後來還是男方的父親親自打電話到各家去道歉解釋。
有人也以爲是推辭。今年五月節的時候,還有人在飯桌上試探着說要給男孩子介紹對象,被他媽一口回絕了,說是她已經有兒媳婦了。一個兒子,能有幾個兒媳婦啊。”
旁邊人都感慨起來,路護士搖頭笑:“這才真是長江前浪推後浪呢。這小姑娘不簡單啊,這麼早就把婆婆先給吃得死死的了。”
捱了一頓說的實習護士不服氣起來,冷笑道:“婆婆看中頂什麼用。謝玲玲那麼受她婆婆的喜歡,婆婆都罵王祖賢是雞了,林建嶽還是不是跟謝玲玲離婚了。”
路護士有些尷尬,實習生算是她帶的。她趕緊催促小護士快點兒再去那幾瓶生理鹽水過來,免得到時候不夠用。
主任搖搖頭:“這小姑娘怎麼跟吃了火藥一樣。人家過不好,她就能過好了?這心態噢,實在成問題。”
路護士怕實習生後面又口沒遮攔的,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等她送來了生理鹽水後,趕緊又將她打發去另外一個手術室,好好看器械護士是怎麼做胸腔鏡的臺上工作的。
韓醫生去走廊的刷手臺刷手消毒準備上第二臺手術,聽見那小護士還在跟人說許婧姐妹的事情。
她言之灼灼,許婧一看就是那種鑽進錢眼裡的人。農村人,窮怕了,爲了錢什麼做不出來。關之琳爲什麼被人下面塞高爾夫球啊,還不是從小窮瘋了。
旁邊的人發出一陣嬉笑聲,有人說她,別胡說八道了,這種小道消息拿到明面上說,缺不缺德啊。
小護士冷笑:“做了就別怕人說啊。有種就別做。最煩那種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的甲醇。”
路護士剛好到這邊手術室拿空護理單,聞言眉頭皺得死緊,呵斥道:“行了,你別整天胡咧咧這些有的沒的。許婧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啊,一個單位的同事,你還死盯着人家不放了。我告訴你,別胡說八道。今早送許婧過來的人是她妹妹的男朋友。男孩子討好女朋友的家人,天經地義。”
小護士梗着脖子,一點兒也沒有收斂的意思:“妹妹的男朋友又怎麼了。《半生緣》還在放着呢,把妹妹送上姐夫牀的,就是親姐姐。”
旁邊人乾脆連着把話題轉移到正在本地電視臺熱播的《半生緣》上頭了。蔣勤勤可比林心如更加標緻,卻還得靠着後者來籠絡丈夫。
路護士頭痛不已,恨聲道:“你也知道那是電視劇啊。沒事讓你好好看專業書,你不聽,光知道看電視劇。電視是電視,生活是生活。你怎麼能拿這種齷齪事往自己同事頭上安呢。”
旁邊人打着圓場,勸小護士不要頂撞老師,有人訕笑道:“別胡說八道了,就是古代滕妾,也得找個年紀小的妹妹啊。許婧長得這麼漂亮,她妹妹肯定也不差吧,哪裡需要這些彎彎繞。”
小護士今天不知道是吃錯了藥還是藏着什麼邪火,一點兒也不肯退讓:“算了吧,她妹妹一張大餅臉,還是單眼皮小眼睛,好看個什麼啊。許婧年紀雖然大兩歲,看着可比她妹妹顯小。一個大洋馬配個小桃紅,說不定人家還覺得是情趣呢。”
路護士氣得渾身顫抖起來,指着小護士怒斥:“你給我出去,出去好好反省自己。你這樣也不用實習了,我帶的是實習護士,不是長舌婦。”
小護士立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捂住臉就衝出了手術室,出來時差點兒撞到了韓醫生。
其實各個手術室之間的隔音效果相當不錯,要不是韓醫生刷手的位置緊挨着這間手術室,手術室裡的人又因爲還在等接臺手術,說話聲音沒有控制,他還真的聽不真切。
小護士一見自己的醜態被韓醫生看了個正着,哭得更加厲害了,一溜煙地跑出了門外。
路護士氣得都笑了:“這孩子是瘋了啊,怎麼逮誰咬誰啊。許婧是殺了她爹媽還是燒了他們家的房子,一起實習的小姑娘,她怎麼能開得了這個口啊。”
旁邊人嘻嘻哈哈,有人笑着答疑解惑:“愛情的魔力唄。誰讓我們韓大帥哥魅力太大了呢。多少小姑娘盯着看啊。韓大帥哥可是要跟小婧婧情歌對唱了啊。金童玉女哦!”
路護士搖頭:“媽呀,誰要是被這種人愛上,才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吧。這麼能惹是非,這實習一年下來,她差不多把咱們醫院的科室都給得罪了一遍吧。”
她拿了東西出去的時候,恰好韓醫生也終於刷完了手抹好了消毒凝膠。她一見人,就揶揄道:“回頭要是許婧聽到了風聲,你可得請人家姑娘吃飯壓驚。這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管人家小姑娘什麼事兒啊。”
韓醫生立刻點頭應下,戴着口罩也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光聲音聽着挺無奈的:“小孩子知道什麼啊,今天喜歡元彬,明天喜歡宋承憲的。這殊榮,我可承擔不起。”
路護士嘆氣:“可不是嘛。不是我說你啊,別挑花了眼,趕緊定下來吧,省得小姑娘爲你搶破了頭。現在的孩子不好帶,你要體諒體諒我們的難處。”
韓醫生手懸在胸前,只能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無辜:“不關我的事兒啊,我冤枉。你們就會嘴上忽悠我,我怎麼也沒見誰真對我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二更奉上。
來,說一下啊,術前刷手其實持續時間不短,要刷好幾分鐘的。足夠韓醫生聽牆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