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到了一切,按照所有這個時代的人該有的想法,卻唯獨算漏了權非逸的心。
五日後,他確實是放棄了。可他放棄的理由卻不是什麼世人的眼光,也並非因爲畫惜只是個青樓女子,而是因爲他不能繼續這樣喜歡她。
在祁玉出現的那一刻,他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心,也更加清楚的發現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他只能讓她離開。
“畫惜。”
夜晚,他來到風荷園,看到她坐在院子裡,站在原地看了她許久,才緩緩的走到她的跟前,黝黑深邃的眸中光芒晦明難辨。
“四爺?”
畫惜又是五日沒見他,這會兒看到他,心潮起伏,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權非逸是帶着酒過來的,在她面前的石桌上放下來,畫惜微愣,“這是……”
“許久沒跟你喝酒了。”男人淡淡的道。
“……恩,是啊。”她苦笑。
“那就喝吧。”
權非逸不再多說那些沒用的,直接給她倒滿了酒盞,放到她的面前給她。
畫惜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他難得對她這麼好脾氣的樣子,她當然不可能拒絕。
“這是桃花酒,還是梅花釀?”
“你覺得呢?”權非逸眸中蓄着瀲灩的笑意。
“梅花釀?”她猜測道。
這個季節,其實喝梅花釀是極佳的,除了芬芳的香味,還可以暖身體。
“不是。”
那就是桃花釀了。
畫惜瞭然的點點頭,“桃花酒清爽可口,不過如今這個季節,你怎麼會想到要喝桃花酒?”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你爲了給本王賠禮道歉喝的酒,忘了麼?”
當時玉宇瓊樓有人不識相的得罪了他,是她出來調停,還獻上她自己釀的桃花酒。
雖然後來想想,只怕連那次的相交,都是她故意爲之。
不過,即便過程是假的,酒卻是真的。
權非逸儘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些,“那時候,本王就很喜歡桃花酒了。”
畫惜怔了一下,思緒也遠遠的回到那個時候,悠久卻又醇厚的歷史在鬧鐘走馬燈般閃現。
她喉嚨有些乾澀,“承蒙四爺喜歡,是我的榮幸。”
兩人平淡無奇的談話,就好像又回到了過去,好像他們之間的隔閡從來沒有存在過。畫惜心中欣喜的同時,又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警惕,生怕他突然之間變了臉,讓她難以承受。
她不解,可也不願打破這短暫的平靜。
畫惜喝下了男人給她的酒,一杯接一杯。
酒過三巡,她漂亮的臉蛋上已經染了醉酒後的酡紅,兩片霞彩似的顏色讓她看起來少了幾分清冷的難以接近的錯覺,多了幾分嬌憨的媚態,美麗不可方物。
“今天的月亮好像特別的圓……”
她迷迷糊糊的擡頭,手指着天上那輪膠結的白月光,搖搖晃晃。
權非逸看着她純潔無暇的笑意,眼中也閃過一絲動盪,他甚至想着,如果能一輩子這樣看着她的笑,該有多好,他可以放棄一切去換她這樣一個笑容。
“你眼睛出問題了?”他笑意盎然,好笑的諷刺,“今兒這是上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