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雪自小便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從小到大,走到哪裡南宮雪都是萬人矚目的對象,別人奉承巴結還來不及,何時有人敢對她無禮,更別說像是玉如煙現在一般生生地打她的臉面了。
若說南宮雪方纔只是暗惱,現下卻是叫玉如煙一句話挑得火冒三丈。
而旁邊站着的人也是沒想到這位厲王妃膽子竟然大到了如此地步,墨羽音震驚過後倒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隨即脣邊不由得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她這位新皇嫂還真是有點意思,依照現在的情況,南宮雪拿她確實是沒有什麼辦法,不過……
忽然想起了南宮雪此行的目的,還有皇祖母和父皇對此事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態度,墨羽音看了眼玉如煙,眼底劃過一絲擔憂。
希望,她能保得住自己的名位纔好,否則,若讓南宮雪得了機會,必定不會輕易放過今日之辱。
墨羽音想得不錯,南宮雪咬緊牙關忍住心頭蹭蹭竄起來的怒氣,心裡邊打得正是這個主意,所以才生生壓下了心頭的怒氣。
見南宮雪一張俏臉兒上,陰沉之色漸漸褪去,衆人這才鬆了口氣。
不論如何,倘若真叫厲王妃與夜闌公主鬧了起來,她們這些朝廷命婦怕是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畢竟今日之事起因便是玉家二小姐陷害厲王妃,她們這些人都是眼睜睜地看着的。方纔音公主問話時又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稟明實情,可以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與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脫不了干係。
“既然厲王妃這麼說,本宮也不好再阻攔,只望厲王妃有朝一日不要後悔纔好。”南宮雪留下一句話,與玉如煙擦肩而過,徑直地朝暢春園外頭走去。
“本王妃也有一句話要送給南宮公主,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已經行出數十步的南宮雪聞言,腳下步伐猛地一頓,而後面上露出憤恨之色,提步繼續朝暢春園外走去。
“這……”
見南宮雪頭也不回地撇下自己走了,白蓮蓉心裡一慌,求饒似的看向墨羽音。
墨羽音見狀,眸子裡閃過一道不加掩飾的嫌惡之色,沉聲道:“此事本宮不再過問,交予厲王妃處理。”
語畢,也是提步離去,臨走時意味深長地望了玉如煙一眼,低聲道:“小心南宮雪。”
玉如煙一怔,隨即淡淡一笑算是領了墨羽音這一道人情。
見南宮雪與墨羽音相繼離去,方纔還死一般沉寂的衆人夫人小姐們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心道可算是把這兩尊大佛給送走了,這可真是,一句話不對就會
要了人的命啊。
再望向手足無措的白蓮蓉和玉如潔,衆夫人眼裡皆是閃過厭惡之色。
感受到衆人的敵意,白蓮蓉身子一顫,小心翼翼地去瞧玉如煙,只見她冷冷地朝自己瞥了一眼,寒聲道:“白側妃回頭回府裡便搬去繡孃的屋子裡同住吧,我看你身嬌肉貴的怕也受不得什麼苦,也就你重罰你了,女兒家的針線活兒總還做得好吧。”
白蓮蓉聞言一雙眸子瞪得滾圓,跟繡娘同住?!
玉如煙竟然叫自己搬去跟一羣下人住!那種地方還能睡人麼!府裡頭的繡娘攏共有十幾人,都擠擠巴巴地住在北邊兒偏遠的院落裡頭,那地方兒冬天冷得或能凍死個人,夏天溼氣又重蚊蟲是府裡頭最多的地方,她如何能住到那個鬼地方去!
況且王府裡的繡娘可不是什麼好餬口的活計,做不得上等的事情,都是給府裡頭的下人們縫縫補補,做兩件兒粗衣布衫的,王府裡頭正經主子穿的衣裳都是由宮裡的人統一縫製。要她去給一羣低賤的下人縫補衣裳,虧玉如煙想得出來。
“白側妃這是不情願了?”玉如煙見白蓮蓉滿臉的不樂意,不由得挑了挑眉,含笑道:“如若白側妃不願,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我今兒個就給你兩條路,第一,乖乖地聽我的話,去北院兒做好你該做的,說不定哪天王爺想起你來了,能把你接回來,第二,不如我直接派人把你送到南宮公主那兒去,我看你與她倒是投緣,不如去伺候南宮公主吧。”
聞言,白蓮蓉直接一個激靈,把她送到南宮雪那兒去?!
眼下南宮雪一肚子氣正愁沒處可撒,自己又沒有完成好她交代的事情,不僅玉如煙沒有陷害成,反倒自己這邊賠了夫人又折兵,還讓南宮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丟了顏面,這個時候把自己丟到南宮雪面前,還不讓她把自己給扒皮抽筋了?
別人不知道,白蓮蓉可是知道的,這位傳聞中溫柔賢惠的夜闌公主,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主兒。
想到這兒,白蓮蓉的後背都是汗涔涔的,若是去北院兒受罰總還有條活路,就像玉如煙說的那樣,說不得哪一天王爺想起自己,就會把自己接回去,或者,她自己找機會接近王爺也無不可,反正,總比去南宮雪那裡送死要好得多。
“妾身願意聽憑王妃處置。”儘管心裡對玉如煙怨恨之極,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可此刻,白蓮蓉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來,只得強壓住內心的嫉恨,恭恭敬敬地說道。
見狀,衆人對玉如煙的評價更是又高了一層,都道是厲王爺新娶的這位厲王妃果然不是個省油
的燈,敢與夜闌公主正面抗衡不說,眼下僅憑三言兩語就又將這位心思活絡的白側妃給治得服服帖帖,不敢有絲毫怨言,這份兒心機,這份兒手段,可不像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
有人讚賞敬畏玉如煙的心機手段,也有一部分人忍不住瞥了眼神情頹靡的玉如潔,嘆道:“同樣是玉將軍生的女兒,大小姐和二小姐真可謂是一個天,一個地啊。”
“誰說不是?玉二小姐倘若能有厲王妃一半的能耐,今兒個也不會落得這步田地。”
“快別說了,還不都是她自己活該,想害自己的姐姐沒有害成,反倒害了自己,怪得了誰呢?”
聽着人羣當中夫人小姐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對着自己評頭論足,玉如潔恨得紅了眼。
玉如煙眸光冷冷地掃過玉如潔扭曲的臉,眼底閃過一道不屑。在她眼裡,碾死玉如潔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她只不過是懶得動手而已。
旁人見了,只道是厲王妃心善,對自己這個妹妹到底還是下不去手,網開一面,只是方纔打了幾個巴掌,與玉如潔後來的所作所爲相比,實在不算什麼。
御花園中。
經歷過方纔一場風波,各位親貴大臣府上的夫人小姐們顯然沒了什麼心思再去彼此熱絡,眼看着時間不早了,紛紛到了晚上宴請夜闌國使臣的地方——御花園。
御花園裡頭一水兒的年紀不大的俏麗宮女正三五成羣地忙活着,有的給一字擺好的桌子上添置酒盅茶盞,有的正在按照每位官員的不同品級,按照不同規制給每一桌布席,園子門口的幾個宮婢見玉如煙一行人忙滿面笑意地迎了上來,先是恭敬地施了一禮,然後依次引着各位大臣府裡的家眷落座。
墨無痕身份尊貴,厲王府的席位被排在了龍椅下右首位置,玉如煙撇了撇嘴,有些無奈地在一干人敬畏豔羨的目光中坐了下來。
直到這一刻,她忽然能明白爲何墨無痕那日會身中蠱毒,爲何會有人不惜花費巨大代價請出養蠱人,想方設法地要置他於死地。
實在是,墨無痕他……
在整個天燼國來說,太過耀眼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便是這個道理,一國之君的右下首位,即便玉如煙當年對古代史這種東西懵懵懂懂,她也清楚地明白,右下爲武,左下爲文,左右本無異,但一旦多了個“首”字,便大不相同。
左下第一人,歷來皆是一朝之肱骨,任宰輔之臣。對等地,右下第一人手握兵權,開疆闢土!
顯然,墨無痕就是那手握重兵之人,如何能不被人忌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