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紫禁城
穿着明黃色衣裳的人坐在椅子上,翻閱着奏章。狹長的桃花眼裡滿是認真,時而眉頭緊蹙,時而舒展開來,長而微卷的睫毛如扇子一般在他俊逸的面龐上灑下些許陰影。
“陛下,今日收到揚州那邊紅鯉傳來的飛鴿傳書,有重大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不妙……”榮春神色裡有幾分古怪,恭敬的跪在地上,開口說道。
穿着明黃色衣袍的男人擡了擡眉眼,淡淡道:“怎麼回事,這麼慌慌張張的,難道是那個小丫頭出什麼麻煩事了……?”
榮春張了張嘴,看着眼前帝王的模樣,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倒不是這丫頭出事了,這丫頭就算個刺頭,哪能出什麼事啊,只是昨兒晚上,紅鯉看到二小姐的屋子裡似乎是有男人聲音,而紅鯉還聽到,這二小姐稱呼他爲容錦……”
莫君庭的拿在手上的筆頓了頓,眼裡又幾分意外,面容上的柔和淺笑完全消失了,面容嚴肅的看着榮春道:“確定是容錦嗎……?會不會是聽錯了,耶律錦怎麼會跟那丫頭在一起……”
榮春面上掛着幾分苦澀的笑容,看着面前那連笑容都維持不下去的帝王,張了張口,道:“臣也是這麼想,所以去跟紅鯉覈實了許多次,可紅鯉說她絕沒看錯,甚至她還說,這一段日子,她一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都睡得極爲沉,想來應該是二小姐在裡邊做了手腳……”
榮春頓了頓,小心翼翼的撇了莫君庭一眼,道:“紅鯉還說,這樣的時候應當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她還聽到說容錦過幾日便要離開了,說這是一個機會,畢竟耶律錦是耶律國名義上的嫡長子……”
莫君庭的心神一震,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漂亮如琉璃般的眼瞳裡有幾分猶豫神色,他定定的看着榮春,道:“可……,這樣的話,那丫頭會生氣吧……”
榮春面上有幾分尷尬和狠戾神色,他原本帶着幾分歉意的眼神也堅定了起來,猛的擡起頭,定定的看着眼前一襲白衣的帝王,道:“繁榮昌盛一直是先太后的希望,如今耶律國國運昌盛,已不弱於我們,也是因爲先太后的去世,對他們已無震懾,他們才如此,皇上應該讓他們知道,我們通寶國不是隻有一個先太后!”
莫君庭的眼神定定的看着窗外,看着那生前自己母親最愛的一片光禿禿的梅樹林,眼底的糾結神色盡去,神情裡的幾絲淡薄的溫情也盡然褪去,只剩下了些許狠戾神色,他的脣勾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道
“你這滑頭,如今倒是什麼話都敢說,就不怕朕怪罪……”
榮春,愣了愣,道:“臣不怕,臣知道,陛下一直希望能完成先太后的遺願,能證明自己!如今這耶律的嫡長子便在揚州二小姐的府內,若今日能抓住這耶律二皇子,定然能對耶律國造成些許威懾……”
莫君庭皺了皺眉,白色衣袍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些許光芒,面上的冷凝神色也襯得他如天外仙人一般冷漠且又疏離。他那一雙狹長的桃花眼裡此時卻滿是冷漠,面上的柔和笑容盡褪,整個人周身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彷彿之前那笑容讓人如沐春風,溫柔和煦的人從來都未曾存在一般。仙人,定然都是有着一顆冷硬的心腸,溫柔,不過只是表象罷了……
皇帝,又怎麼能有溫柔這種情緒存在呢!莫君庭的脣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眼中泛起幾絲暗芒,道
“派些暗衛去揚州,要保準萬無一失,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耶律錦……”
榮春恭敬的應承了下來,可在轉身的時候,腳步卻又生生的頓住了,看着如今帝王面上的冷漠神色,有些摸不準他心思的開口說道
“若……,若二小姐拼死相幫呢,可要顧慮二小姐……?”
莫君庭的眼眉動了動,素無波動的琉璃眼瞳中泛起了些許波瀾,他皺了皺眉頭,擯棄了心理的那些許不安,緩緩閉上了眼睛,如墨般長髮隨風飛舞,白色的上好絲綢衫上也被風吹得飄浮,過了片刻,他的薄脣才輕啓
“不必顧慮,不惜一切代價,吧耶律錦抓來……”
偌大金碧輝煌的宮殿中竟然是靜的毫無人聲,甚至連那忽然一滯的呼吸聲都能聽聞,榮春看着眼前如玉身姿般的少年帝王,恭敬的低下了頭顱,道
“臣知道了……,只是若不小心傷了二小姐……?”
榮春在這一刻似乎覺得越發的看不透眼前這個他相處了許多年的帝王,雖然早知眼前的少年皇帝並不如他表面上看的那麼的溫和恭謙,甚至這一派溫柔和煦的笑容也只是對外人的假象,可以往在先太后身旁的時候,他卻還是帶着些許真心的。
可如今……
榮春心理微微的嘆了口氣,想到後宮的衆人都被帝王這溫柔細緻般的表現安撫的服服帖帖的,他便是又驕傲又感嘆,又有着幾分擔心,他原本以爲,他對二小姐怕是不同的,可卻也想不到,即使是不同,卻也趕不上這帝王心裡的大好河山吧……
莫君庭的眉眼跳了跳,眉頭緊蹙了起來,他不知爲何,聽到榮春的這話,心理有些極爲不舒服,如琉璃般的眼瞳閃了閃,他淡淡的開口說道:“儘量保證她的安全,可若是二小姐執意相幫耶律錦,便不必在顧及……”
莫君庭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身子也有幾分的顫抖,只是片刻,他卻呼了口氣,緩緩的走向了那高臺上的寶座,繼續低着頭翻閱着奏章,不在理會這底下心思萬分複雜的榮春。
“臣知道了……”榮春的身子緩緩的退了出去。
莫君庭在聽到了大殿上那吱呀一聲的關門聲音時,手上的筆微微頓了頓,琉璃般的瞳孔深深的看着那榮春的模糊背影,眼中閃過幾分暗芒。
“江婉……,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