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的聲音有一絲絲淡淡的惆悵,語氣裡的失落聽的紫菊鼻頭一酸,這段時間主子小姐有多辛苦她是看在眼裡的,每天晚上都在查探着有沒有漏了的地方,每日子時就睡,丑時才起,每天甚至要用胭脂來掩蓋那眼底的烏青之色。
紫菊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不論是吃食,還是布匹,甚至連賓客名單,細緻到菜品新鮮度小姐都有查探過,並未曾有什麼問題呀,而這個戲班子的服飾問題翠屏那天晚上也告訴我們了,我們也及時的解決了,怎麼還會有問題呢!!”
江婉的神色淡淡,一雙黝黑色的淡然瞳孔此時卻有了些許的波動,負着手站立在那顆枯樹旁,白淨如玉般的面龐在太陽的照射下籠罩下了一層薄薄的金邊,她微微嘆了口氣,道
“李氏和江氏可不能小覷啊,這次是我大意了,滿以爲她們好對付,放低了警惕,吃食,布匹,賓客名單,這些一切都不會有問題,唯一有問題的卻恰好是戲班子的人!……”
她鬆開的手復又握緊,一雙眼裡滿是燃燒着的烈焰,亮的讓紫菊晃不開眼,江婉眯着眼說道:“這個李氏,故意讓放出消息,讓翠屏來支會我們這個戲班子的服裝出了問題,而我們解決後,滿以爲這個戲班子便不會在出問題,便放鬆了這一塊的警惕,江氏,李氏,這一手倒是配合的好啊……”
紫菊不是笨人,她聽到這裡身子簡直站立不住,她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出了問題?戲班子出了問題?可是大夫人跟三夫人如此不和,如今居然聯手對付小姐?”
江婉面色有了一絲自嘲,呵呵的笑了幾聲,冷冷的開口道:“估摸不是聯手把,只是那兩人太瞭解對方了罷了,倒是十分有默契的給我布了這麼一個局,倒是看得起我!!!”
紫菊也有些慌亂了起來,她聯想到剛纔的場面,瞬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要害,果真是她們疏忽了,被李氏這一手給麻痹了啊!紫菊的眼睛紅了起來,漂亮的眉眼裡滿是淚光,身子有些顫抖的問道
“小姐,那我們如今該如何……?都怪我,沒有仔細去調查一下這個戲班子的人……”
江婉沉默了半晌,只是靜靜的看着遠方,不曾說話,如今這個坑她已經是跳定了,即使她已經預見到了,卻並沒有什麼解決的方法,如今離賓客到來時候只有不足兩個時辰,在請戲班子是來不及了的,不過這樣的靜靜看着事情發生卻無能爲力的感覺還真是不好。
江婉聽到了那邊的響動,內心一沉,終於還是來了,如今她早已冷靜了下來,腦海裡一直不斷的想着解決如今這個場面的方法。她勾了勾脣,看了遠方那怒氣衝衝的女人一眼,淡笑道
“紫菊,走把,我們過去看看,管他什麼牛鬼蛇神……”
江婉面色不變,淡淡的笑容,和那一雙漆黑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瞳孔,莫名的也讓紫菊冷靜了下來。
托盤上的東西雜亂的撒了一地,一片狼藉的地板上滿是各種各樣的胭脂,原本的琉璃杯也碎裂了一地,原本紛擾的院子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只聽到了坐在椅子上女人的冷冷言語
“江府如此看輕我們這一行的,我也不願來江府唱這個戲,我柳如煙的名兒就連長安都是有人知曉的,高官大院也不是沒進過,倒是沒見過讓一個庶女來安排我的,甚至還給了這麼破舊的屋子,這點錢我也不樂意掙!貴府另請高明!”
座椅上的柳如煙的確有一張有幾分顏色的臉蛋,看上去倒是嬌若春花恰似幽蘭含羞,身着的服裝也極其華貴,眉眼間甚至有着大家閨秀的溫婉,只是那眼眉間與氣質不符的戾氣卻生生破壞了這份美感。
府內管事奴婢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但是卻又不好得罪,這個柳如煙有幾分顏色,而且聽說似乎還與高官有幾分聯繫,如今就算她不唱了,江府倒還真不能拿她怎麼樣,只是怕是二小姐要倒黴了。
府內奴婢都萬分同情面前這帶着淡淡笑容的二小姐,她們自然都看到了二小姐對這個壽宴付出了多大的心思,可如今怕是功虧一簣了。府內管事奴婢都沉默着,甚至無一人敢上去言說。
柳如煙冷哼了一聲,似乎是感受到旁邊江婉那銳利的視線,她轉了過去,在對上江婉眼神時候,她微微怔了怔,微微愣了愣,半晌卻又有些惱羞成怒的諷刺道:“喲,這就是二小姐,在揚州名兒可是傳遍了呢……”
柳如煙面色譏諷,一雙看上去溫婉的眼裡卻滿是尖酸與刻薄,聲音也有些尖利,她用帕子捂着嘴譏諷的笑了笑,上下打量了江婉一番,說道:“呵,原本以爲傳言不可信,不過看到二小姐真人,倒是我錯了,二小姐就如傳言一模一樣嘛……”
紫菊聽了這話,面色都有些慍怒了起來,本算是好脾氣的紫菊此時的眼神裡也滿是隱忍的怒氣,她死死的盯着她,開口說道:“流言的確是有些道理的,比如那世人都傳戲子無情,婊子無意,一看到你,便坐實了……”
柳如煙本就高傲,以着自己那漂亮的面孔攀上了幾個高官便自認爲高人一等,若是江婉開口就罷了,如今她卻被一個她看不起的賤婢辱罵了,她氣得眼神裡的怒火幾乎噴發而出,眼神滿含怒火的看着紫菊,說道
“你這個賤婢!你說誰呢!你們江府的禮數便是如此?一個賤婢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旁邊的管事婢女面容都有了一絲古怪,看着她的眼神裡都開始有了一絲嫌惡,但是礙於她那背後撐腰的高官,卻又不敢開口。都紛紛低着頭沉默不語。而王德里此時卻低着頭開口勸道
“柳如煙姑娘!你收了我們江府的定金可不能在這樣的關頭不演,我們外邊的賓客可都等着呢,這要是傳出去了對你的名聲也不好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