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工作,還是照看花盆中的茶花,這些是要在時令到了的時候,賞賜到各宮擺設用的,絕不能出事。
不過她們畢竟不是專業的花匠,因此只要好好照看就是了,會有專門的花匠定期來檢查的。
更何況,如今並非是茶花的花期,這清茶園也少有主子會來逛,工作就更加清閒了。張管事將這些都交代清楚之後,又格外指着那幾盆已經開始打花苞的名種茶花道,“其餘的也就罷了,這幾盆是勿要照顧好的。這個季節茶花難得,主子們有大用的。”
林清鄭重的點頭,“奴婢知道了,定會盡心盡力的照顧好這幾盆花的。張管事放心就是。”
張管事走後,林清想了想,覺得還是應當與其他人打好關係,哪怕只是表面的和諧,也是非常必要的。因此便轉身往她們聊天的地方去。誰知走到門外,卻恰聽見幾人在裡面說起自己。
只聽其中一個問道,“玉衡姐,你說咱們要不要去和那個新來的林清打好關係的?她能夠一分來就做伺候花木的工作,應該是上頭有人吧?最好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嗤什麼上頭有人?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這個聲音林清認得,就是那個與自己一般是伺候花木的玉衡,她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屑,“你們不知道罷了,她不過是會奉承,這才得了禮教司儀秋姑姑的眼。可如今來了御花園,再沒人能庇護她了。”
“就是!”另一個宮女討好道,“我也聽說了,她本是要分去乾清宮的,結果給她自己最要好的一個姐妹搶去了,你們說好笑不好笑?這樣的人,不是傻子是什麼?切,一來就與咱們玉衡姐一般的位置,憑她也配?別讓人笑話了!”
林清聽到此處,已經完全打消要去和她們搞好關係的想法了。既然別人是這樣看自己的,想必怎麼也討好不來的。她林清又不是犯賤,何苦去委屈自己呢?
這麼想着,她便轉身朝清茶園外走去。反正如今也沒什麼工作,想來出去透透氣應是無妨。
其實宮中的宮女太監,是不能夠單獨一人出去的,通常都要兩人結伴,這是爲了避免有人傳遞消息或是私相授受,不然這後宮可就要亂套了。雖然這個辦法效果也未必有多好。
不過好在林清是御花園的宮女,在御花園中行走,只要不發生什麼事兒,基本上也不會有人來找茬。
清茶園旁邊,便是碧桃苑。不同於清茶園的冷清,碧桃苑如今卻是熱鬧的很。
無他,乃是因爲三月正是桃花的花期,這桃花素來又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這樣好的寓意。再加上皇上平素也喜歡到碧桃苑散心,因此嬪妃們多會“路過”此處。
林清就是這麼不巧的遇到了“路過”的鄭美人,鄭玉楓。
就在一天之前,兩人還是一樣的身份:小選進宮的宮女。雖然鄭玉楓家世好佔了上風,但終究都是一樣的人。但今日卻不同了,昨日太后替皇上納的三個人裡,皇上先召幸了她,今日便是名正言順的美人了。林清見了她,也要請安。
“喲,這不是林清嗎?怎麼,聽說你沒去成乾清宮,被髮配到御花園來了?”鄭美人見着林清便出口嘲諷。
林清暗暗好笑,難不成她在宮裡竟然已經這般有名氣了不成,隨便出來個人都要提起她沒去成乾清宮的事兒。只是……這鄭美人也太狂了,竟然就在御花園裡說什麼“發配到御花園”的話,這是拉仇恨呢吧?
既然對方已經這麼給力的找死了,她又何必計較,因此態度很好的請了安,規規矩矩讓鄭美人想找茬都沒辦法。何況她本也不是來閒逛的,還要趕着去碧桃苑呢,也就沒有再折騰林清了。
想着差不多應該是下朝的時候了,林清便轉身打算回清茶園裡。誰知她動作不夠快,纔要轉身便聽到前頭開路的聲音,連忙走到一邊,靠着牆根兒站着,垂着頭,等待皇帝鑾駕過去。
宮中雖然等級森嚴,但實際上對宮人卻並不算苛待。至少並不是她曾在電視上看過的,動不動就跪下請安。好比普通百姓見官要跪,但實際上官員家裡的下人卻只要行禮就好,跪來跪去活兒就不用幹了。
宮中像這樣在路上碰到了主子,避之不及的時候,只需找個不引人矚目的地方老實站着就是了。
這還是林清第一次見着皇上,對這個人,她心裡有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因爲她知道他最大的秘密,於是不論他有多高貴多能幹,在她心裡,卻還是一個有弱點的人。
林清偷偷的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只覺得李懷玉後宮佳麗三千人,也不是沒有資本的。
他本人生的非常好,也不知是誰的基因。面如敷粉,脣若塗朱,目如點漆,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看起來有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再配上一身華貴的明黃色龍袍,越發襯的面如冠玉。
至少站在林清不遠處的鄭美人,就一副芳心亂跳小臉緋紅的模樣,格外的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