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請安之前,靈才人晉沒人的消息就先傳遍了後宮。【。!
穎充容算得上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收到消息的時候她正在梳妝,她從家裡帶來的婢女黃芩聽了這話,手下一個不穩,扯下來了一跟頭髮,痛得穎充容倒吸了一口冷氣。
“真是個有手段的。”她淡淡的開口,透過鏡子看着有些慌亂的黃芩,“行了,快梳吧,還要去請安呢!”
她是這回選進宮的人裡頭位分最高的,這些新人們便隱隱以她爲尊。這也是昨夜蘇婕妤想叫她出頭的原因之一。但如今靈才人卻打破了這個微妙的平衡。
雖然她只晉了一級,還是小小的美人,但卻是所有新人之中,唯一一個侍寢之後得到晉封的。
是起點高的人走得遠,還是晉升快的人走得遠?看看珍昭儀就知道了。
過了今日,靈才人在新人之中的地位,卻有不同了。穎充容非常清楚,也就是因爲清楚,所以她才憤怒。
皇上對她不是不好,卻將她擺到了這個尷尬的位置上。在穎充容看來,全都是因爲皇上受了靈美人那個賤人的迷惑,不然絕不會這樣的。她將一切都算到了靈美人頭上。
“原本還想着放一放她,不願生事,如今看來,卻是不成了。”她冷冷道。
嫉妒中的女人,總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靈美人可以報復蘇婕妤,可以半路劫人,她都不會說什麼,可是她卻不能搶走皇上的寵愛!那是她的,別人都不配得到!
“那起子眼皮子淺的人,主子何必在意?皇上心裡,總是主子最重。”黃芩在一旁道。
“你懂什麼?”穎充容對着鏡子照了照,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雖然一時半會兒,她對我沒什麼威脅,可是若是不趁着現在除掉,怕是將來成了氣候,就越發的難了。”
“可夫人不是說過,主子的對手,是高位分的嬪妃,尤其是珍昭儀嗎?”黃芩有些不解。
穎充容站起身,讓黃芩伺候她更衣,一邊道,“說你是個傻子你還不信。那高位分的嬪妃,我能現在就去招惹嗎?至少要在宮裡有了自己的勢力才成的。況且你也看到了,我上頭,就只有一個昭容是空着的。那是從二品,皇上未必會封給我。短時間內,怕是不能晉升了。”
在她前頭的,鄭充儀和慧修儀是因爲生產有功晉位,梅修容卻是因爲資歷最老,扳倒哪一個都不是易事。
既然不能晉位,何苦和高位分的嬪妃對上?不如還是先將新進宮的這一批人抓在手中,成爲自己的助力。
一山不容二虎,她既然有這個打算,就不容別人挑釁自己的威嚴。
所以就算是從這方面來說,靈美人,也必定是她要除去的人。不然人心不穩,還談什麼別的?
黃芩聞言皺了皺眉,“主子顧慮的是。”想要晉位,只有一個辦法,將上面的人拉下來。可是能夠升到那個位分上的,誰又是好相與的?主子不能貿然行動。
“放心吧,不過一個小小的靈美人,根本不必我自己動手。”穎充容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微微一笑。
出得門來,卻恰好在路上遇到了同樣盛裝打扮的蘇婕妤。穎充容一笑,“妹妹也去請安,咱們一塊兒吧!”
蘇婕妤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如果說昨晚她擔心自己成爲別人口中的笑柄,今早聽到靈才人晉美人的消息,就真的讓她咬牙切齒了。
本以爲自己當初侍寢時,也算是恩寵,誰知如今被一個自己不放在眼裡的人扇了一個耳光,還要忍耐。
最要緊的是,這個人是她從珍昭儀那裡劫過來的,偏偏被人搶走了。既得罪了珍昭儀,也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她現在要面對的,不僅是所有人的嘲笑,還有珍昭儀的怒氣。
所以面對穎充容的時候,她笑得很勉強,“姐姐如今還敢與妹妹走在一塊兒麼?”
“這是什麼話?我是知道妹妹你的,這又不是你的錯,怕別人說什麼呢?何況你不是還說,要讓皇后娘娘評理麼?既然如此,就更應該去了。”穎充容笑得溫柔婉約。
“姐姐說的是。”蘇婕妤也不反駁,跟着道。
穎充容往蘇婕妤來的地方看了一眼,隱晦的問道,“那一位可是早早就走了?也該等等妹妹纔是。”
蘇婕妤冷笑,“哪裡的事,人家昨兒伺候皇上累着了,怕是這會兒還沒起來呢!”
“怎麼?難道不是應該早些起來,先去給皇后娘娘謝恩麼?”穎充容驚訝的用帕子捂住嘴。
嬪妃第一次侍寢之後,是該去給皇后娘娘敬茶請安的。大多數低位嬪妃都會避開其他人請安的時候,免得成爲衆矢之的。但瞧着靈美人這樣子,倒像是不怕了。
蘇婕妤冷冷一笑,“誰知道呢!反正妹妹是管不住的了。交給皇后娘娘操心就是了。”
兩人一路說一路往外走,路上恰好碰到了姚美人和陳美人。便結了伴兒一同走。
穎充容走在這隊伍之間,總算是舒了一口氣。看來這兩位並沒有因爲靈美人升上來,就改變初衷。
不過想想也是,要她們去巴結原本出身和位分都比自己低的幸運兒,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出來的。
說到底,靈美人也不過是一夜恩寵,雖然瞧着勢頭還算大,卻也是沒準兒的事。
她卻不同,與皇上青梅竹馬,這份情誼,誰也比不上的。
相比之下,蘇婕妤卻顯得有些難受。雖然姚美人和陳美人都沒有問起靈美人的事兒,但她總覺得她們的目光飽含意味,讓她有些不安起來。
到了坤寧宮,皇后看到她們的時候,還問了一聲兒,“怎的不見靈美人?”
蘇婕妤的臉色一僵,但仍是柔聲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靈美人怕是昨夜累着了,是以起得晚了些。”
“怎麼你也不教導她一下,做皇上嬪妃的本分麼?恃寵生嬌,可不是什麼好事。”皇后淡淡道。
“嬪妾本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嬪妾位分低,說出來的話,也沒什麼威懾。便想着,還是要勞動皇后娘娘來說一說。畢竟靈美人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臣妾又只比她高了一級。”蘇婕妤說道。
皇后臉上的笑意淡了淡,雲妃嘻嘻一笑,下巴一擡,不屑的看着蘇婕妤,“聽說昨兒皇上本是要去你那裡的?你也是個沒出息的,竟由着她將皇上拉走了。這般自然沒法壓服對方了!”
她素來說話都這般直接,衆人都見怪不怪了,只是蘇婕妤卻仍是恨恨的咬了咬牙。
在太后面前,她還能和雲妃一爭高低,在這裡卻是根本沒有說話的地方。說到底,孃親說得對,位分纔是最根本的東西。有了位分,說話才能硬氣起來。
見她垂了頭不說話,皇后才道,“雲妃你也是,蘇婕妤不過是才進宮,還不習慣罷了。”
雲妃冷冷一笑,這宮裡說什麼習慣不習慣的?誰不是這樣過來,誰又比誰尊貴些?不過如此。
眼尾掃到端坐着不懂的林清,她便忍不住道,“說起來,也是蘇婕妤你運氣不好。皇上之前都是歇在珍昭儀那裡,好容易去一次別處,偏你把這個機會白白給了別人”
她說着脆聲一笑,“反倒是辜負了珍昭儀的一份心意。珍昭儀,是不是?”
林清擡頭看了她一眼,又轉向皇后,“皇上喜歡誰不喜歡誰,不是咱們做嬪妃的應當過問的。這話皇后娘娘說過許多次,臣妾都謹記在心。”
這就是說雲妃沒記住了。蘇婕妤細細的看了珍昭儀一眼,發現對方似乎根本看不出怪罪自己的意思,心頭卻更加警惕。她是不信珍昭儀沒有反應的,既然如此,只能說明她隱藏的夠深。
林清卻彷彿沒有察覺到她的視線,微笑着道,“至於皇上原本要去蘇婕妤那裡,結果去了靈美人屋裡,這也是皇上喜歡的緣故。既是如此,就不該過多追究。”
“話雖如此,但若是日後人人都效仿,宮裡豈不是亂了套?莫非敬事房傳的旨意,也做不得準了不成?”慧修儀彷彿挑釁一般的問道。因爲她知道,這纔是皇后最關心的。
宮裡的一切能夠井井有條,聽任皇后調度,就是因爲規矩在。若是規矩被打破了,皇后的處境便會很尷尬。是不是以後有個嬪妃很得寵,乾脆見到皇后都可以不拜?
林清看了慧修儀一眼,這種事要去問皇上,她怎會知道呢?不過她倒是明白皇后的顧慮,所以她根本不生氣,這宮裡有的是人等着收拾靈美人,她根本不必着急。
就在這時候,靈美人終於姍姍來遲。在衆人的視線之中,嫋嫋婷婷的給皇后行了禮。
她已經明白了,這宮裡皇上的恩寵纔是最要緊的。好比現在,皇上喜歡她,所以別人就算背地裡再罵她,面上也要笑盈盈的。就連皇后,也是面帶笑意,說話和氣。
反正她是沒什麼根基的人,得罪的人又太多,只有抓牢了皇上,才能在這宮裡立足。
林清看到靈美人這個樣子,倒是有些驚訝。這果然是個聰明人,甚至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聰明。
真是個意外的驚喜,不知道皇后見到這樣的靈美人,心頭又是什麼感受呢?
總之皇后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接了茶,將自己準備的見面禮拿了出來,是一套內造的擺設,看着貴重,其實沒什麼用。倒是林清送的東西,讓人驚訝。
那是是一對鑲藍寶石的足金鐲子,算得上既體面又實惠。一般人是不會送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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