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清的心脈終於被封鎖住,確定了毒素並沒有再繼續擴散,李懷玉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無可否認,林清帶給他的震撼是巨大的。
要爲一個人拋棄自己的性命,他自認做不到。但有一個人願意爲了他這樣做,就由不得他不感動。所以在林清毫不猶豫的撲上來的那一瞬間,他的確是受到震動的。
看着林清毫無知覺的靠在自己懷裡,聽到太醫說她中了根本解不開的毒,意識到她將要離開自己,李懷玉不由有些慌亂。這種慌亂,他未曾深想,卻知道,不能失去她。
從房裡出來,郝佳德已經恭敬的站在了外面,“皇上,侍衛統領在外面求見。”
李懷玉點點頭,舉步往外走去。侍衛統領被他留在原處去查兇手,想來是來彙報的吧!
不管背後的人到底是誰,敢在他李懷玉的身上打主意,他就必定要給對方一個終生難忘的回敬!
侍衛統領這時候卻正在發愁。皇上將此事交給他去查,然而當時茶樓裡亂七八糟的,等到侍衛們將現場控制住,已經過了一會兒了。如果對方早有準備,自然能夠趁着這一會兒的功夫逃走。
可是皇上可不會管這些,只會認爲是他辦事不利。若是平常,也就罷了,皇上許還能體諒一番。但如今珍修儀受了傷,聽說傷勢很嚴重,皇上必定不會姑息了。
見李懷玉冷着臉走進屋,他有些忐忑的請安,然後開始彙報自己調查的結果,“當時在場的人有二十幾個,都已經查明瞭身份,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那時候場面混亂,臣以爲,對方大概已經趁亂逃走了。”
“那就是說,你什麼結果都沒有查出來?”李懷玉面無表情的發問。
看不出他的神色到底如何,侍衛統領越發忐忑,“是。臣詢問過那些人,他們也沒有注意到有什麼可疑的人。想必對方隱藏的非常好,特意抓住了一個衆人注意力都放在別處的機會,一擊即走。”
“哼!說來說去,還不就是你們這羣人太過廢物!竟讓朕的珍修儀在那麼多人的保護下還受了傷!你查了那麼久,難道就沒找到一點兒有價值的東西麼?”李懷玉冷冷的問。
見他似有發怒的徵兆,侍衛統領連忙道,“臣已經讓茶樓的老闆和夥計都已經辨認過當時在場的人了。據夥計說,的確是有幾個看着眼生的客人不見了。想來應該是咱們要找的人,趁亂逃了。”
“至於前面撞了郝總管的人,卻是誰都沒注意到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還有抓住的那個拔刀的刺客,十分眼生,但是這幾日都去了茶樓,要了二樓的位置,只點了一壺茶,坐上一日。因此他印象深刻。”
“嗯,那個抓住的,你審問的結果呢?”李懷玉又問。
侍衛統領更加不安起來,“回皇上,那人趁着下面的人不注意,已經咬舌自盡了。”
說着就羞愧的低下頭,皇上將這般重要的犯人交予他,他卻讓犯人自殺了,簡直沒臉見皇上了。
李懷玉卻並沒有斥責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郝佳德在門口通報道,“皇上,傅巡撫在外面求見。說是來給皇上請罪。”
在他治下發生了刺駕這樣的大事,若是處理不好,只怕他這巡撫也就當到頭了。所以傅巡撫被宣進來的時候,頭上還在冒冷汗。他是在外面收到消息,匆忙趕回來的。
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下請罪,“臣有罪,讓皇上置於危險之中,是臣的失誤,請皇上責罰!”
李懷玉不耐的擺手,“閉嘴!此事朕自然會追究你的責任!”
見傅巡撫老老實實的低着頭跪着,他才放緩了聲音,“此次這些的人明顯是衝着朕來的。這事發生在雲州,想來傅大人也該知道其中的厲害。朕便將此事交予你,務必查清兇手,明白麼?”
“是是是,事發之後,臣已經戒嚴全城,讓下頭的人挨家挨戶的搜索,必定能夠找到下手之人。”他答。
李懷玉這纔出了一口氣,雖然明知道就算是這樣,也未必會有多少結果,畢竟只有一個人,他們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當時沒有抓住,再想要找出來,就更難了。
對方只要往人羣中一藏,沒有證據,誰能說他是那個動手的人呢?
打發了傅大人,李懷玉這纔回去看林清。她安靜的躺在牀上,身上重要的穴位幾乎都插滿了金針。
看起來十分嚇人的模樣。李懷玉摸過她的脈搏,斷斷續續時有時無,想到林清之所以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爲自己,他心中不由涌起了一絲柔情。
在林清身邊坐下,拉着她的手,感覺到那冰涼的溫度,李懷玉忍不住開口,“清兒,你放心,朕必不會放過害了你的人。你也一定會沒事的。”
“皇上。”春凝挑開簾子,站在門外,輕聲道,“大皇子不肯睡,哭着要找主子。”
李懷玉愣了愣,回頭看了看,林清現在的模樣,自然是不好讓大皇子看見的。想了想,起身道,“朕去看看。”
春凝在前面引路,大皇子的房間就在林清隔壁,在院子裡便能聽見他的聲音,“我要姨母!姨母!”
“天賜,別鬧。”李懷玉走進屋裡,看大皇子站在牀上,一副撒潑的模樣,不由有些不悅,開口訓斥奶孃和嬤嬤,“你們是怎麼照看大皇子的?怎麼能讓他這般瞎折騰?皇家的臉面尊嚴何在?”
大皇子看到李懷玉走進來,猛地撲進他懷裡,“父皇,她們壞,不帶我去看姨母。”
李懷玉還從來沒有過哄孩子的經歷,和大皇子相處的時候,林清也總是在一旁。是以不太知道怎麼哄孩子,只能略微有些僵硬的道,“天賜乖,姨母已經睡了,你也乖乖睡覺好不好?”
“騙人!”大皇子瞪大了眼睛,“姨母今天還沒給天賜講故事,纔不會去睡!我要姨母!”
李懷玉向其他人投去疑問的目光,“什麼講故事?”
“回皇上,主子每晚都會給大皇子講一個睡前故事的。今日沒有講,大皇子便不願意睡覺。”春凝道。
李懷玉微微皺眉,什麼睡前故事,他小時候可沒有這種待遇。轉過頭來,看着天賜不依不饒的小臉,頗爲無奈的道,“天賜,姨母已經睡了,父皇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好!”大皇子的目的本來就在於聽故事,姨母講和父皇講並無不同,所以沒有異議。
他乖乖的躺下來,拉好自己的小被子,一雙眼睛看着李懷玉,“父皇,天賜躺好了,開始吧!”
李懷玉張了張嘴,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想,便開始說起史書中記載的故事。
然而天賜才兩歲多,哪裡聽得懂這個,不依的開口,“不要聽這個,天賜要聽小動物的故事。”
“什麼小動物的故事?”李懷玉僅有的耐心已經差不多消耗光了,忍了忍,纔開口問道。
“就是小兔子撞在了樹樁上,被人撿走了。還有……還有烏鴉喝瓶子裡的水,還有羊被狼吃了的故事。”天賜掰着手指一一數道,“天賜要聽這個!”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李懷玉只覺得額角的青筋在跳動。他可從不知道,原來教育小孩子,是那麼麻煩的事情。真是難爲林清了,還能編出那麼多的故事來哄孩子。
天賜用一種“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李懷玉,“父皇不知道嗎?姨母還說父皇很厲害,什麼都知道的。”
“那你說說,你那個又是小兔子又是烏鴉的故事,到底是什麼?”李懷玉問道。
天賜沒想到還能給父皇講故事,興致勃勃的開始講起了“守株待兔”“烏鴉喝水”和“亡羊補牢”的故事。
李懷玉聽了之後,真是哭笑不得,這些故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還能講得這麼……童趣。
這倒是讓他想起平日裡林清和天賜的交流來了。天賜還小,難爲林清還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給他啓蒙。看來她照顧天賜,的確是盡心盡力。所說的“視如己出”,也不是一句空話。
春凝站在門邊,看着父子兩人湊在一起說話的畫面,只覺得眼眶一熱。
林清對大皇子的安排,她隱約也能察覺到一點,但是也聰明的從不去過問。
她知道,自己的主子經常會製造機會,讓皇上和大皇子更親近。想必經過這樣的相處,父子感情會更好吧?
不知道等主子醒過來,會不會誇獎自己,春凝想。她從未懷疑過,主子會好好的。
林清的情況一直都是那樣,不算好,也並沒有變壞,還算是穩定。
抓捕嫌犯的行動並沒有什麼結果。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雲州城的大牢都差不多已經關滿了人了。只不過這些嫌疑人,全都是抓來湊數的,細細查問,沒一個像是動手的人。
隨着時間漸漸過去,李懷玉大約也知道,人怕是找不到了。
不過,倒是在追查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件讓他很感興趣的事,那就是越王府採買的船隊,這幾日也正好經過雲州城。只不過這些人很低調,何況雲州根本沒有采買的東西,只是停下來補給了一些東西就離開了。
“李懷恩……”收到這個消息,李懷玉有些玩味的唸叨着越王的名字。
說起來,自從越王出宮分府之後,他就很少見到自己這個弟弟了。不過他倒是知道,越王和越王妃進宮給太后請安的頻率是很高的。只不過他沒有碰見過罷了。
就在這時候,郝佳德帶着氣喘吁吁的春凝來見駕,開口就說了一個他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皇上,主子的情況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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