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謂貶入冷宮,和禁足不同,並不限制嬪妃們走動。【。!
只是當真入了冷宮的人,誰還會有心思出門看花賞景?何況冷宮裡的人,多是沒有品級的,走出去遇到人,便要請安,人人都能欺壓責罵,何必出去自取其辱?
不過這情形在林清身上,卻又不同。一來她並不以進了冷宮爲苦,二來,她仍是昭儀的位分。
所以香凝聽她說要出去走走,雖然驚異,但也並不是不能接受。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過……“主子爲何要去邀那阮玉芝?她對主子可沒什麼好臉色。”香凝不高興的道。
也不知阮玉芝是個什麼心思,自從林清到了冷宮,她三不五時便會過來一趟,也沒什麼好話,總要激得林清出言嘲諷,纔會退卻。香凝自然對她沒什麼好臉色。
林清微微一笑,“香凝,你幾時見過你家主子做那沒譜的事兒?我自然有我的用意。”
兩人出了院子,便朝着阮玉芝所住的地方走去。
阮玉芝遠遠的便瞧見了,忍不住開口譏諷道,“喲,這不是珍昭儀麼?怎的今日要出門?”
“我要去御花園走走,不知道阮姑娘要不要同去?”林清含笑問道。彷彿沒聽到阮玉芝的嘲諷。
阮玉芝聞言眼睛一亮。她不是沒想過用這種方法除去,但御花園那麼大,能不能遇到皇上且不說,便是真的遇上了,皇上也未必記得她是誰。但珍昭儀卻不同。
她面色仍舊不好看,卻沒有拒絕,轉身進屋,不一時出來,卻是換了一身鮮亮的衣裳。
香凝忍不住道,“阮姑娘這又是何苦?這身衣裳換不換沒什麼差別。如今宮裡早不流行這樣的顏色款式了!”
阮玉芝面上一陣白一陣紅,瞪着眼睛看着香凝,說不出話來。
林清心頭悶笑,這幾日阮玉芝口中不停,不光是自己深受其擾,瞧着香凝倒是更加不耐了。
阮玉芝下意識的看向林清,她的宮女出言不遜,她總該教訓幾句纔是?
誰知林清卻是笑吟吟的看着她,香凝是她的宮女不錯,可阮玉芝自己也不是什麼主子,說起來身份並沒有貴重到哪裡去。所以林清也沒打算委屈香凝道歉。
阮玉芝咬着牙思量了半晌,終是忍了這口氣。
若不是想要藉着珍昭儀的勢離開這冷宮,她當真是一刻都忍不得了!
倒是林清,微有些詫異。這阮玉芝從前爆炭一般的脾氣,一點就着,不料如今也學會了收斂。
三人走了一會兒,卻是連個人影兒都沒有遇到。阮玉芝不免抱怨了幾句,“珍昭儀娘娘,咱們這是要去哪裡?怎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你莫不是誆我的吧?”
林清只是一笑,繼續往前走。她雖然存了幫着阮玉芝的心,可是也不是非她不可,如果她受不了,大可以轉身離開就是。反正這宮裡,一向不缺女人,缺的是得寵的。
又走了一會兒,林清看着旁邊的涼亭,裡頭隱約閃過一抹影子,便道,“咱們過去坐坐。”
香凝和阮玉芝一頭霧水,只得跟進去坐了。倒是阮玉芝,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終是沒有開口。
其實這大冬天的,在這個地方坐着,着實很是受罪。但林清有自己的安排,自然完全當做沒感覺。坐了一會兒,便對香凝道,“你去內務府要一套茶具過來,我要在這裡泡茶喝。”
阮玉芝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林清,“珍昭儀娘娘……”
“不必說了。若是內務府不給,你就別回來!”林清淡淡道。
阮玉芝閉了嘴。以爲林清此舉是爲了試探內務府對她的態度。不過也的確是夠奇怪的,皇上明明將她貶入冷宮,偏偏位分封號都還在,這該怎麼對待,內務府怕是也不明白。
不得不說,在冷宮裡這段時日,阮玉芝成長的非常快,早已經學會了思考了。
香凝答應着下去了,林清彷彿才注意到阮玉芝穿着單薄一般,笑着道,“倒是我的不是。這裡太冷了,我陪阮姑娘出去走走吧!總比就這麼坐着強。”
阮玉芝穿成這模樣,爲的是能夠遇到皇上。誰知現在珍昭儀卻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只是她已經出來了,也不願意就這麼回去。索性也就順着林清的話點頭,“也好。”
其實冬天的御花園也並不蕭條,是因爲種着的,大部分都是常綠的喬木和灌木。雖然沒有花可賞,也算是有些景色了。兩人走了一會兒,阮玉芝便道,“香凝姑娘該回來了罷?”
林清轉眼看了看周圍,笑着道,“也該回來了。如此,咱們就回去吧!”
兩個人才轉身,便見一個小宮女低着頭,急匆匆的從對面走過來,見到她二人,也不請安,仍舊埋頭急行。
阮玉芝正要抱怨,張了張脣,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終是訕訕的閉了嘴。
誰知那宮女走到近前,卻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林清便刺了過來。
“珍昭儀,小心!”林清此時正在回頭,打算和阮玉芝說話。自然是沒看到那個小宮女的動作的。阮玉芝只覺得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兒,連忙使勁兒推了林清一把,躲過那個小宮女,抓住她的手快步往前跑。
林清被她拉着跑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心頭倒是有些感慨。
她本以爲,遇到這樣的事兒,阮玉芝想必會扔下自己奪路而逃的,誰知她竟是救了自己。
其實阮玉芝也是心頭叫苦。那宮女一看就是衝着珍昭儀來的,自己當時若是逃掉,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了。可如今已經插了進來,怕是再也脫不掉了。
她卻不想想,既然已經看到了刺殺的宮女,對方怎會容她活着?
這些念頭也不過是一瞬,情勢危急,兩人也顧不上別的,連回頭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只顧着往前跑。
轉過一個彎道,卻見前面突然走出一個人來,林清見機得快,腳步一錯,便繞過了那個人。
只是手下卻將阮玉芝一推,推進了那人的懷裡。然後那宮女的匕首便刺進了阮玉芝的後背。
下一刻,等林清回過神來,轉頭去看,那突然出現的人,卻是李懷玉,而那宮女,卻是已經被跟着李懷玉的侍衛在心口刺了個透明窟窿,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怪這些侍衛下手狠,着實是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幸好對方用的是匕首,萬一是長劍,豈不是要將阮玉芝和皇上兩人串在一起?那他們也都可以去死了。
她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對着李懷玉道,“臣妾見過皇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懷玉懷中還抱着已經暈迷過去的阮玉芝,見林清回過神來,便問道。
“臣妾也不知道。原本臣妾和阮姑娘正在那邊說話,誰知她拉着臣妾就跑,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許是……許是阮姑娘瞧見了皇上有危險,便跑過來救駕?”林清道。
李懷玉嘴角抽動,這樣的解釋,說出去誰會相信?不過林清說不知情,他自然是相信的。看着阮玉芝的目光,不免就有些幽深起來。林清見了,暗暗舒了一口氣。
“珍昭儀無事吧?”這時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林清纔看見,原來是梅修容跟在李懷玉身邊。
她朝梅修容勉強一笑,“無事,不過是被嚇了一跳罷了。不過阮姑娘怕是不大好呢!”
李懷玉被她說得回過神來,忙道,“快去請太醫!”
林清道,“皇上,這附近沒有宮殿,不若還是將阮姑娘送回冷宮去罷?這邊近些。”
李懷玉沉吟片刻,便點頭道,“也好,那便將人送去冷宮。太醫也請去那裡。”
林清方纔一番跑動,如今已是累及。跟着衆人回了冷宮之後,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不肯動彈。
梅修容以爲她是方纔嚇壞了。說實話,那刺客的死狀,她自己瞧了也害怕的很。不過卻還是強撐着打點事物,免得這冷宮就要亂吃一鍋粥了。
香凝這時候才匆匆的跑回來,紅着眼圈兒抓着林清的手,“主子沒事就好。嚇壞奴婢了!以後主子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再不會將主子一個人丟下了!”
林清聽得有些感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問道,“要你借的東西呢?你主子口渴,快倒杯水來!還有這些跟着皇上的人,累了半天,也要請他們喝口水纔是。”
“主子放心吧,奴婢知道了。主子稍微歇會兒。”這冷宮裡沒有軟榻,只好讓林清坐在椅子上了。
梅修容聽見林清的話,也勸道,“珍昭儀的面色不大好,歇着就是了。這些事,我還尚可支應一二。你也不必跟我客氣。今日幸而是洪福齊天,不然只怕難以收場……”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梅修容才轉身出去了。
給衆人喝的水倒是很好打發。反正沒有茶葉,香凝便直接上了涼水。
誰知纔剛剛給阮玉芝包紮完畢的太醫只喝了一口,便面色大變,“這水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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