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李懷玉下朝回來,竟沒有同平日裡一般急着去關雎宮,而是一直催促着魏忠。【、“快快快,那玩意兒可準備好了?拿上來朕瞧瞧。”
林清在一旁看着,也有些好奇。這些日子,李懷玉時常便要挑些好東西送到關雎宮去,但還從來沒有見他這般興奮過,想來此番準備的東西,應該是十分特別的吧?
魏忠聞言連忙讓林清過去伺候,自己出去了,沒一會兒便提着一個蒙着黑布的籠子回來。林清這下是真的驚訝了,沒想到李懷玉送給蓮妃的東西,竟是一隻鳥兒!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珍品,這般鄭重之極。
“快,打開來給朕瞧瞧,聽你吹得天花亂墜,朕還不知到底什麼樣兒呢!”李懷玉催促道。
就在此時,卻聽得那籠子裡傳出一個聲音,“皇上萬歲,皇上萬歲!”那聲音跟魏忠的徒弟小印子十分相似。
三人都不由有些愣怔,林清心裡想,這竟會是一隻鸚鵡麼?倒也算是難得了,難怪皇上這般重視。
李懷玉也反應過來了,笑罵了一句,“這扁毛畜生倒是精明!那簾子打開朕瞧瞧。”
魏忠連忙伸手將簾子拉開,林清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通體全黑的鳥兒,只在眼睛周圍有一圈兒白色,看起來威風凜凜,黑寶石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輝,增添了幾分靈性。她忍不住開口問道,“是鸚鵡嗎?”
“不是,是鷯哥。”魏忠笑着道,“好容易才弄來的呢!聽說這鷯哥好養活,皇上才特意弄來給蓮妃娘娘解悶兒的。”說着又去逗那鷯哥說話,“說話,給娘娘請安!”
那鷯哥卻是小眼睛一轉,瞧出了李懷玉纔是做主的人,立刻對着他叫道,“皇上萬歲!皇上萬歲!”
“這鳥兒是在討好皇上?”林清不由好笑的問道,“還真是夠機靈的!”
魏忠擦了一把汗,解釋道,“想是下頭的人聽說皇上要,所以特意教了這句話的。奴才教它的卻是沒記住。”
“那有什麼,在這裡多教教再送過去給蓮妃娘娘就是了。況且皇上自己去教,豈不是更有趣?”林清笑道。
李懷玉聽得直點頭,“你說的是。那朕就來教教這小東西!”
魏忠連忙將那籠子放在桌上,問道,“皇上,可要將它放出來?這鷯哥倒是喜歡自在些的。”見李懷玉點頭,連忙將門打開,那鷯哥立刻飛出來,繞着李懷玉轉圈兒,一邊轉一邊叫,“皇上萬歲!皇上萬歲!”
真是個小馬屁精!林清看的有些好笑,連忙拉着魏忠退了出去。
也不知李懷玉在裡頭教了什麼,時不時傳出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倒是讓陳姑姑十分欣慰,“皇上多年沒有這般開心的笑過了,日日都忙着朝事,連個歇息的時候都沒有。”
李懷玉做皇子的時候,比現在還要忙,每天除了上學,還要跟着先帝聽政,日日都是五更起牀,深夜才能睡下。反倒是登基之後,不必去上課,比之前鬆快了好些。只不過責任一下子加重,他也沒什麼心思想着玩兒了。
郝總管笑眯眯看着魏總管,“正是,這鷯哥倒是不錯,弄一隻回來給皇上逗逗趣兒也不錯。”
魏忠愁眉苦臉的看着他倆,“你們就見不得我有些兒好是不是?這一隻弄了來都是費了好大力氣了,再弄一隻來哪裡就有那麼容易?”
“魏總管的能耐大家都是知道的。俗話說萬事開頭難,這第一隻都能弄來,第二隻肯定不在話下的。”林清在一旁恭維着,話裡的意思卻是將這事兒都說定了,“魏總管多多出力,咱們餘下的人便出點財,等弄來了,就算是咱們孝敬皇上的,如何?”
“說的不錯,咱們還真沒孝敬過皇上呢!”陳姑姑點頭道,順便還給林清拋去一個讚許的笑容。
郝總管更是拍着魏總管的肩膀笑道,“到時候給你記個頭功,咱們湊份子請你吃席!”
碧波在一旁抿着脣跟着笑,此時纔開口道,“如此奴婢也出一份吧,雖然沒多少東西,也是一點心意。”
魏忠聽說有席面吃,立刻換了一張笑吟吟的臉,“說好了,不是張大廚掌勺的席面可不成!”
宮女太監要請人吃席面,也可以自己出錢,讓御膳房的人給做,然後用食盒拎回來。這張大廚是御膳房首屈一指的大師傅,論理他們這些人可沒福氣吃到他做的席面。不過郝總管從前與他有舊,兩人交情很好,所以才能夠請動他出手。
林清聽了也是極爲意動,正要說話,卻聽見裡頭李懷玉叫人,衆人慌忙的進去伺候。
或許是方纔大笑的緣故,李懷玉臉上還帶着些紅潤的顏色,顯得朝氣蓬勃。劍眉星目,瓊鼻朱脣,真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少年。只是平日裡他極有主意,纔會讓人忽略他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難怪後世有人說,這世上有三種人:男人,女人和皇帝。做了皇帝的,就算是另一物種了。
李懷玉正興致勃勃的向衆人展示他的訓練成果。那鷯哥果真十分聰明,已經背會了好幾句詩,還會說,“愛妃今日可好?”衆人聽了都忍不住抿脣而笑。
聽到衆人的讚揚,李懷玉得意洋洋的站起身,準備親自將這鷯哥送去給蓮妃,順便炫耀一番自己的成果。誰知轉身便瞧見幾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臉色立刻垮了下來。
“朕這麼多臣子,怎的什麼事都做不了,事事都要來請朕裁決?!”他不悅的道。
“國家大事,想必諸位大人也是不敢自專。”郝佳德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勸說道。
可李懷玉的興致已經全都沒了,一邊走過去開始看奏摺,一邊吩咐林清道,“你將這鷯哥送去給蓮妃,順便將朕教過的東西讓它學一遍。再有蓮妃的身子又有些反覆,你伺候她用過晚膳,盯着她吃了藥再回來。”
林清答應着,連忙走過去,將那隻鷯哥小心翼翼的請進籠子裡,遮上簾子,這才往關雎宮走去。
林清到的時候,李懷玉叫去關雎宮安裝鳥架的人也纔到,硯兒見了她,忙叫了一聲,“林清姐,你來了。這是怎麼回事?皇上突然要人來這裡裝上個架子,問是做什麼用的,他們也不知道。”
林清揚了揚手中的籠子,“做這個用的呀!這是皇上給娘娘弄來的新玩意兒,搭個架子好掛籠子的。”
“是隻鳥兒?”硯兒好奇的走過來,看了看包的嚴嚴實實的籠子,不由撇了撇嘴,“那快進去吧!還想着今兒皇上怎麼沒來呢!午膳也沒用多少。”說着便有些發愁。
其實這人是越養越嬌氣的,不過這話林清可不敢說,便拉着硯兒往內室走去。
蓮妃早聽到她們說話的聲音,正等着呢!見了林清,先就去看她手中提着的籠子,連行禮都顧不得了,道,“快拿過來本宮瞧瞧。”
林清將籠子小心放好,拉開簾子,一邊道,“這是個鷯哥,皇上讓奴婢給娘娘送來。今兒政事着實繁忙,只怕是沒空過來了。就逗逗它解悶兒吧!”
那鷯哥倒是十分知機,見蓮妃看着它,便叫了起來,“給娘娘請安,給娘娘請安!”
“喲!真機靈!”蓮妃聽了也忍不住露出一個笑,“這是學魏總管的聲音吧?”
“正是,皇上還教了些詩詞,等會兒讓它背給娘娘聽。這小東西可聰明的很,就那麼一會兒,學會了好幾句呢!如今天氣涼,娘娘不能出門,跟它說說話,也有個伴兒。”林清道。
“可有名字了?”蓮妃又問。
林清搖頭,蓮妃便細細打量着那個鷯哥,忽然驚訝的叫了出來,“哎呀,我還以爲這鳥兒是黑色的呢!你們瞧瞧,這尾巴上是不是有點兒藍?”
林清聞言忙仔細看了看,果然那尾羽之上,竟是泛着深藍色的光芒,顯得十分高貴華麗。她不由笑道,“不止是尾羽,這全身的毛都有點兒藍色呢!想必在陽光下會更明顯些。”
“那就叫做靛藍吧!”蓮妃十分高興的定下了這個名字。
又逗着靛藍說了一會兒話,蓮妃又教了它幾句詩,只是似乎是一下子教的太多了,它記不全,總是將上下兩句拆開來隨意搭配,倒是讓蓮妃有些哭笑不得。
林清又將她們準備孝敬李懷玉另一隻鷯哥的事兒說了,“是魏總管弄來的,咱們脫了他再去弄一隻,到時候就是一對兒了!皇上來關雎宮時,還能帶着過來一塊兒玩。”
“倒是你們有心了。”蓮妃笑着道,又讓硯兒去拿了一隻荷包出來,“這是給魏總管的,難爲他費了好大心思給本宮弄來,下回他來了,本宮再親自謝他。”
林清卻不同意,“替主子辦事,主子的賞賜,是咱們應拿的。可要說謝,那可當不起。這荷包奴婢替魏總管收下,道謝的話,娘娘可不要提了。要謝也是應該謝皇上纔是。”
“你說得有理,那就多謝皇上。”蓮妃只看着林清笑,林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是出言教訓了主子了,立刻不好意思起來,偏偏蓮妃拉着她不許請罪。
“我知道你的心思,是爲我好的。這份情我記住了。”她笑眯眯的道,“昨兒聽說御花園有一株早梅開了,硯兒淘氣,就去摘了一枝回來。小廚房的人瞧見了,摘了花瓣做了些梅粥,你待會兒給皇上帶一碗回去,就是我的謝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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