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子琛兩個人的關係,其實到底應該怎麼來說,我也不是很清楚,說是朋友,但也不只是朋友,但說要比朋友更多,其實也算不上,我七年前確實挺喜歡子琛的,安然小姐,這一點我並不想在你面前否認什麼,如你所見,你的先生確實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那個時候又是單身,我會喜歡他,應該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對嗎?”
儘管安然並不想應和章沐白說的話,可是在事實面前,安然也確實無話可說,只能點了點頭。
章沐白又接着說道。
“不過,我大概那個時候還不夠優秀吧,也或者是,雷子琛不喜歡我這個類型七年前的時候,他並沒有愛上我,即便我們同居了,接近一年多的時間,但當時,我一直沒能打動他,反倒是沈絨蕭那小子,不小心看上我,不過安小姐,你在他們那個圈裡,應該也知道,小眠一直都很喜歡沈絨蕭的,幾乎是從小喜歡到大,我們四個人當時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氣氛就變得很是尷尬了……”
“你們……四個人?”
安然忍不住微蹙起眉頭,出聲打斷了章沐白的話。
章沐白衝着她點了點頭,“對呀,當時我們做了一個很大的公寓,四個人住在一起,他們三個其實剛剛畢業沒多長時間,倒是我,那些年一直在國外,也沒有什麼機會讀書,因爲一直在輾轉各個國家,每個國家呆久了,我姐和媽媽她們就害怕我認識了新的朋友,結交了新的人際關係,就會給我轉個地方,這些其實也沒什麼,對我來說還挺新奇的,過不了幾年就要換個新鮮地方,就是讀書不太方便,所以我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基本上都是請的私人家教,我和他們有些不一樣。”
章沐白雲淡風輕的說着這些話,可安然聽在心裡卻十分的不是滋味,這些年安然一直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足夠悽慘了,娘不疼,爹不要的,她和安齊兩個人相依爲命。
可是如今看到章沐白這幅樣子,安然卻覺得,章沐白一定過的比自己辛苦得多,孤身一個人在國外,所有的人生都是身不由己,就連交朋友,也要有所顧忌,這樣的人生,應該是比自己的還要悽慘吧!
安然並不知道,章沐白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她事先計劃好的,所有的內容都是針對安然的軟肋,就是爲了讓她對自己報以同情,從而接受自己。
那天安然跟s問起章沐白的事情,對於章沐白來說是個例外,但同時也是驚喜,那天的回答雖然是s回答的,但是內容基本上都是章沐白引導的,那天,章沐白就在安然的心裡打下了一個基礎,今天所說的這些話,算是徹底的加深了印象,眼看着安然的眼中流露出憐憫的光芒,章沐白的心,也漸漸的落回了實處。
“安小姐,其實我一直沒聽說我和雷子琛他們的事情,並不是因爲我們之間有什麼不能講的,只是當年分開,其實弄得挺糾結的,確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所以我們四個人,這次基本上都閉口不提,你也知道,一個屋裡的四個人一旦出現了三角關係,場面就會變得很尷尬,而且那時候我在美國呆的時間有些久了,還和別人同居,這對我姐姐來說是無法忍受的事情,她一直在逼迫着我離開,儘管我一拖再拖,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離開的腳步,當所有的簽證都給辦好了,我不得不走,可道別的話說不出口,最後只能想個辦法,假裝和他們鬧僵,離家出走,從此一去不回……”
“對不起,我並不是故意要提起你不開心的往事。”
章沐白朝着安然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沒關係的,安小姐,這麼多年,說這種話我早就習慣了,根本都不覺得心裡難受啊,只是事到如今,這些話我還從來沒有告訴過子琛他們,他們其實挺恨我的,你應該也留意到了,這次回來見面,子琛看我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樣,其實當年我們四個人的關係很好的,幾乎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除了子琛,性格比較冷漠,常常一個人坐在別處,我和楊眠,總是時時膩在一起,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不過想想最後的離開我也不後悔,因爲假如我不走的話,他們就會知道我是誰,知道我只是一個沒有人要的私生女,一個被放逐在國外的囚犯罷了……”
章沐白說這番話的時候,眼中一直帶着笑容,可是安然卻清晰地看到了她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在那微笑的嘴角微微停頓,又落了下去……
安然低頭從包裡拿了一張紙,輕輕地遞給她。
“章小姐,真的很抱歉,我剛剛語氣可能有些生硬,看到方文熙給我發的那些東西的時候,我確實懷疑過你和四哥,因爲方文熙發給我的東西很片面,他只是告訴我,你和子琛兩個人同居過,並沒有說你們當時是四個人,而且,那天晚上子琛約你一起吃飯,回來之後,他就告訴我,他是和另一個人吃的飯……”
安然抿了抿脣,自己可能說的有些多了,便連忙收了嘴,可這些話章沐白還是聽見了,章沐白擦乾了眼淚之後,便擡頭看着她。
“安小姐,你說吃飯,是不是指的週五那天?”
安然點了點頭,本來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畢竟雷子琛騙自己的事情是自己的家事,沒有必要和章沐白說的。
可是章沐白卻繼續下去了。
“那天晚上,其實是我主動約的子琛,因爲之前我的私人醫生害你那樣,我其實心裡挺內疚的,所以就想跟子琛道個歉,順便問一下你哥哥的情況,那天晚上,子琛和我吃飯吃的很快就回去了,大概不到九點鐘,我們倆就是吃了個飯而已,我想他不告訴你,可能是因爲害怕你誤會什麼吧。”
安然微微蹙眉,“你說你們兩個人吃飯吃到八點多就結束了?可是爲什麼說哥那天晚上11點多才回來呢?而且還帶着滿身的酒氣……”
說到這裡的時候,安然忽然間就想通了。
那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雷子琛告訴安然,是鷹喊他去喝酒,並且一直不讓他回來,安然一直覺得雷子琛那天晚上是撒謊了,可原來不是。
直到此刻,安然突然間明白過來,有些事情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但是因爲猜忌在心裡一點一點的擴大,慢慢的就從一棵小芽長成了參天大樹,最後變成了解都解不開的心結。
章沐白將安然送到了易安大樓的樓下,安然道謝之後,章沐白便微笑着離開了,轉身走進身後的易安大樓,安然的心情和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了。
困擾了自己許久的事情,突然之間豁然開朗,好像心頭的一口濁氣突然消失了,整個人都覺得通體透暢。
而此時,在易安大樓的總裁辦公室裡,雷子琛正皺着眉頭問面前的小溫。
“你說一個女人突然之間變得心情不好,並且持續低落許多天,最可能的原因是什麼?”
正忙着整理手頭文件的小溫聽見雷子琛這麼問,後背忽地一僵,半晌纔回過頭來,看着面前的總裁,小心翼翼的問道。
“雷總,你和夫人兩個人吵架了嗎?”
雷子琛的黑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多餘的事情不要關心、不要多問。”
小溫的身體不自覺的抖了抖,縮了縮脖子說道,“女人生氣,這種事情原因可能有很多,真的要列舉的話,肯定是列舉不完的,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一定是因爲男人做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情。”
雷子琛皺着眉頭好好的思考了一陣,確定自己最近確實沒有做任何讓安然不高興的事兒。
不是自己做了惹她生氣的事情,那會不會是別的男人呢?
想到有這種可能性,雷子琛的心裡便變得越發的心煩了,擡頭衝着面前的小溫揮了揮手,示意她先出去,小溫見總裁的面色不太好,自然也不敢多停留,只是當她打開辦公室的門要出去的時候,迎面便和安然撞上了。
想着剛剛雷子琛問的話,又看着面前的安然,小溫很想提醒安然,總裁的情緒現在不太好,可是一擡頭,便撞見安然心情不錯的笑臉,她又不由得愣了愣。
難道是自己想錯了?總裁剛剛那麼問根本不是因爲高峰吵架的事情……
算了算了,老闆和老闆娘之間的事,和自己這個小 mì書爲什麼有太大的關係?管得太多,還不如好好做事!
小溫跟安然打了聲招呼,便走出了總裁辦公室,安然緊接着走進去,她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座位上,而是長沙雷子琛的辦公桌走去。
易安大樓的三樓外租給其他人,別人開了一家咖啡廳,安然去過兩回,裡面的甜點很不錯,她早上本來就沒吃東西,剛剛去方文熙那邊那麼一鬧,心情也不太好,之後又被章沐白直接送了回來,所以剛剛上樓的時候,他便去那邊買了點甜點,順便給雷子琛捎了一份,雷子琛不愛吃甜的,她就帶了一份其他的。
此時的雷子琛還因爲剛剛自己的想法而有些鬱悶,擡眼瞧見安然微笑着朝自己走過來,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這幾天,雖然安然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但是雷子琛就清楚的知道,安然的心情並不太好,對自己也沒有那麼熱情,反正和平時很不一樣,可是此時此刻,她的模樣看起來確實不錯的。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一時間心情不好,持續這麼幾天,一時間心情又突然間好了起來了?
雷子琛真的不想把安然的情緒跟蔣俊恩這個男人聯繫到一起,可是事實證明,安然每一次大的情緒變化,都和蔣俊恩脫不了關係,上次的時候,是蔣俊恩突然離開的那個下午,安然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這次她去做完產檢回來也是見了蔣俊恩之後,整個人看起來又變得雀躍起來……
安然並沒有意識到雷子琛的這些想法,她仍舊開心地將手中那份點心放在了雷子琛的面前。
“四哥,這是三樓的,你不愛吃甜的,我便給你點一份鹽酥的,你嚐嚐看味道怎麼樣。”
說完之後,安然便轉身準備往回走,畢竟現在是上班時間,她並不想耽誤雷子琛工作時間。
可安然剛剛轉身,雷子琛便叫住她。
“然然。”
安然回過頭來,有些疑惑的看着雷子琛,“還有什麼事情嗎?”
雷子琛低沉的臉色兀自想了一會兒,半分鐘之後,才衝着她搖了搖頭。
安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並沒有多想什麼,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那邊去了。
雷子琛看着安然的背影,在他坐到辦公桌之後又將目光收了回來,放在桌上的那份點心上面,他想還是算了吧,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挽回不了了。
安然既然曾經對他說過,自己和蔣俊恩之間絕對沒有別的關係,那他就該相信她!
不過心裡這樣勸服着自己,在動作上面,雷子琛還是讓鷹格外注意一下那個蔣俊恩的行動,鷹手底下的人多,雷子琛並不害怕給他吩咐太多的事情。
……
關於方文熙那場手術的後續,安然是在第二天的報紙上纔看見的,當時她坐在辦公室裡,小溫把今天最新的報紙放在了她的桌上。
看着頭條上用巨大的標題寫着,“方文熙流產”幾個字的時候,安然的內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儘管安然心裡明白,這件事情是方文熙咎由自取,和自己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可是她總是忍不住去想,昨天如果不是自己去了醫院,刺激到了方文熙,方文熙的那個孩子或許不會掉,雖然方文熙做了太多傷害她的事情,可孩子到底是無辜的……
這條新聞雷子琛自然也看見了,他看完之後便擡頭看着那邊的安然,見她臉上露出難過而內疚的表情,雷子琛便走過來,靠在她的辦公桌邊上,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