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許世清難得休息在家,卻一直呆在書房裡沒有出來過,自從Wright推出之後,銷售部就不停有消息傳到他的耳裡,無外乎就是銷售情況一片大好,纔剛出就直接斷貨了,這纔過去一個星期,就已經讓銷售額衝到了預期三倍的高度,可以說幾乎是許氏近年來最火的一款產品了。
許氏的產品一貫的在消費者的心目中質量優良,所以可以說這一個季度的銷售額明顯是無需擔憂的,甚至許略晨還能因此讓公司那些對他不是很滿意的老傢伙們扭轉對他的看法,這絕對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更何況公司裡很多人漸漸的開始拿許略晨和他做比較,對方不過是一個才進公司的新人,甚至連繫統的金融管理學教育都沒有接受過,也能拿來和他比,可是偏偏還有人不停的讚揚他果真不愧是許福生的親兒子。
他本來就很不喜歡拿來和許略晨相比,從小到大,他付出了很多倍才努力得到的東西於許略晨來說確實輕輕巧巧就能到手的,只因爲他是許福生的兒子,而自己呢?充其量算一個被收養在許家的孤兒,所以他不甘心,他一定要比過許略晨,讓他們知道,他纔是那個比許略晨更好的人。
可事實上的情況卻是所有人都完全不把他這個集團副總裁放在眼裡,反而去巴結那個職位還只是一個特助的許略晨,所以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的想一想他下一步該怎麼走才能將局面逆轉過來,他也不喜歡許氏裡面那種每個人都那一副別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他的氣氛,所以一向勤勤懇懇的許世清難得的休假了。
白天基本上不待在家裡的許世清這才發現,空在家裡的時間他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他不是沒有年少輕狂過,許略晨從小就不在家,所以被接進許家大宅教養的他幾乎被所有人當成是許家的正牌少爺,以許家在C城的地位,圍繞在他身邊的富家公子不可謂不少,所以以前他也會跟着那些敗家子一起*不羈。
可是後來,他發現正牌就是正牌,他無論如何都越不過去許略晨,許略晨就像是一座橫在他和許福生面前的大山,只有翻過了一座山,他纔可以真正的得到許福生的喜愛。
之前他不懂,覺得一切都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所以他開始努力的改變,變成一個人人都讚不絕口的人,他舉止有度,談吐有禮,勤奮努力,完全沒有其他的富家子弟那些不好的習性,幾乎C城的上流社會都知道,許家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羨慕不已的有前途的男子漢。
即便是這樣又能怎麼樣呢?他仍然改變不了許福生永遠把他只當成一個客居甚至是收留的侄兒,他們之間也留着同樣的血脈,許略晨卻是他心中誰也越不過去的一座山,就連白雯也不可以。
他不是沒有被其他的人拿來和許略晨相比,從小到大他都習慣了別人只要一提起許略晨就會立馬蹦出叛逆、反骨之類的字眼,而他理所當然的享受着別人的讚譽,可是從許福生決定要把許略晨接過來開始,一切都變了,曾經那些加諸在他身上的讚揚卻被拿來擁在那個從小就被他當成對手的人身上,他覺得難以接受,更何況還有一個許福生,他的態度很明顯的就要更偏向他的親生兒子,所以他覺得自己難以接受。
握着鋼筆的手漸漸收緊,許世清發現自己竟一個字都寫不下去,手底下是即將接着Wright發佈的餘溫強推出來的vian的計劃表,上面寫下的幾個字,因爲他的用力過猛而被穿透,饒是他用的都是最好的筆和墨,可是黑色的墨漬還是融在了紙上,烏黑的一塊,看上去怪異極了,書房的氣氛陡然壓抑了起來,悶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索性將筆丟在一邊,許世清放任自己的思緒越飄越遠,手掌卻忍不住握成了拳,如果許略晨此刻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拳頭揮出去,然後狠狠的砸在他的斯文過頭的臉上。
可是這樣的事,許世清也只是在心裡想一想,他只要一天還生活在許家,並且靠着許福生名正言順的在許氏當着他的副總裁,就不得不對着那張令他咬牙切齒的臉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偏偏對方還非常不屑於和他維持這種表面狀態纔是最令人惱火的。
許世清對許福生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他靠着許福生才能光明正大的成爲許氏的副總裁,他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果沒有從小收養他的伯父,光靠自己許世清這個什麼也算不上的名字,他就足以在許氏的一個小部門待到死,他能迅速的從一個底層的小員工爬到副總裁的位置上,一大半都是因爲他是許福生的親侄兒,從小養在身邊堪比親生兒子。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喜歡許福生的存在,如果不是因爲他在,自己也不必回回在許略晨的面前卑微的如同一隻螻蟻,反而還不怎麼能得到許略晨的認同,沒一次兩人相觸,妥協的都是他,這樣的局面並不是他喜歡的,可是許福生卻以爲他們之間是其樂融融的,很是滿意,他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裡咽。
遲早有一天,他會將這種局面改變,他還年輕,許福生卻不,比時間他有的是,總歸有一天他要將屬於自己的全部都拿到手,沒有任何人能從他的手裡拿走。
“鈴鈴鈴——”
清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許世清的思緒,驟然的回神讓他的背脊都忍不住驚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待思緒清晰過來,他卻不敢再將自己想的事情回想一遍,他很矛盾,一方面要剋制自己的這些思緒,爲防有一天會將這些不該說出口的話全部說出來,那樣他多年以來的汲汲營營就會全部都毀於一旦。
他不敢冒這個險,有時他甚至會在心裡描繪出許福生在知道自己養出來的孩子,居然會是一個沒有良心的白眼狼時難掩失望錯愕的表情,才發現自己的心也會軟。
接起電話,依舊是銷售部打來的關於營業額又突然了多少多少的電話,他雖然厭煩了這些無異於是在他的心上捅刀子的電話,可是又不得不關注,畢竟他還要靠着vian的推出來將許略晨的Wright一舉打敗,不知己知彼又如何百戰百勝。
掛斷電話之後,他卻一個忍不住直接將手裡的手機砸在了書桌旁的牆上,然後後者委委屈屈的落在了地毯上,屏幕在微弱的閃了幾下之後就再也沒有亮起來過。
許世清突如其來的怒火不僅殃及了一個手機,就連門外的李晴端着咖啡的手都忍不住輕輕抖了抖,差點讓杯中的咖啡灑出來,好在她及時控制住了,可是身體卻頓在了許世清書房的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選在這個時候進去。
想到早上在飯桌上他突然提起要在家裡休息兩天,自己心裡涌起的那陣怪異感,她想了很久都沒能想出來,又考慮到許世清休息在家竟一直待在書房裡不出來,最終還是決定到他的面前探一探情況才能安心。
這麼想着,李晴便敲了敲門,書房裡面一片死寂,什麼迴應也沒有,李晴並不死心,心裡想着剛剛還聽到了裡面傳來的一陣巨響就安靜下來了,不可能許世清會不在裡面,反覆三次之後,還是沒有反應,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麼規矩,生怕是許世清出了什麼事,直接扭了門鎖進去。
看到許世清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李晴這才鬆了一口氣,可是隨後便皺起了眉頭,很明顯的不高興自己敲了這麼多遍門,可房裡的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正要開口唸叨他兩句,卻被書桌後剛回過神來,卻看到了一個李晴站到自己面前的許世清先聲奪人了。
“你怎麼來了?進門不知道要先敲門麼?”
他還有氣了?
眼見許世清的眉頭在見到自己之後沒有舒展反而又越皺越緊的趨勢,就知道他不樂意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再想到他之前的一些表情,頓時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氣血上涌,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很是難堪。
“許世清,且不論我剛剛敲了那麼久的門,你在裡面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擔心你才進來看看,更何況,我們是什麼關係?是夫妻,你有什麼事情要在我的面前隱瞞的,只是進個書房你就這麼火大,那你的辦公室我不知道進了多少回,你豈不是要氣得立馬死過去纔好。”
李晴尖銳的指責許世清恍若未聞,只抓住了她話裡的重點,想到自己走神,連她的敲門聲都沒有聽見,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尷尬之後,這才語氣緩和的問了一句。
“你來有什麼事麼?”
看着他臉上依舊不虞的表情,李晴冷哼一聲,然後重重的將手裡的咖啡擱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