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眸光一閃,一雙手微微環胸,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着,臉上的表情很是冷淡,不動聲色的問,“什麼把柄?”
他很謹慎,但是胡澤比他更加的謹慎,在說出自己手裡有蘇芸的把柄之後,他就止住了嘴,不願意再多說一句,甚至還生出了警惕。
蘇芸的那些照片,是胡澤錢財來源,現在更是成了他活下去的救命稻草,即使他的腦袋不夠聰明,好歹用這照片在蘇芸手裡拿到了不少的錢,有多重要他心知肚明,這時候也不會輕易說出來。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說出來自己手上是因爲握有蘇芸的把柄,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也會猜出來,僅僅是刀疤對他的態度,就足以讓他猜出來,這個男人自己一定玩不過,他還是很有眼色的。
“那把柄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放了我,我保準儘快從蘇芸那裡給你們弄來錢。”
說完了他就感覺自己脖子上的刀刃又進一點,刺痛的感覺直逼神經,在死亡的陰影下,胡澤完全沒有了細細思考的鎮定,慌亂的迅速改了口。
“不,不是很快,給我一天時間,一天,我就能從蘇芸那個娘們或她妹妹那裡弄來錢!”
張庭直覺這把柄就是他需要找的,語氣略有些急促,刀鋒還是沒放鬆半點兒,臉色陰沉沉的,語氣也同樣陰測測的。
“這個把柄現在還管不管用也不是你說了算,你要知道一點,能要來錢的把柄,還是握在自己手裡更妙!不是嗎?”
胡澤身體一顫,頭腦也漸漸的清晰,如果他這麼輕易的說出來,看他們這個架勢,自己照樣活不了,他要爲自己爭取最大限度的好處,於是嘴硬道。
“要是我不能安穩活着,我是不會告訴你!”
他這會兒已經想明白了,只有自己一個人掌握着蘇芸的把柄,才能活下來,並繼續以前的生活。
胡澤的想法張庭很清楚,他冷笑一聲,“你覺得你現在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麼?”
說着,張庭覺得糊弄胡澤已經不管用了,所以慢慢的移動着刀鋒,幾乎讓刀口下的胡澤雙腿發軟。
“你說不說?不說現在就讓你見閻王,說了我家老大心情好,不定還能留你口飯吃。”
張庭說着,掌控着分寸,把匕首往胡澤血肉上又壓了一點,霎時間彷彿動脈被割裂一般,兩股醒目的血液順着脖頸流下,浸溼了衣領。
刺痛升級爲劇痛,持續不斷的傳達至腦海,胡澤眼淚一下子飆飛出來,帶着哭腔道,“我說,我說,我手裡握有蘇芸的裸照,所以她纔會每個月都給我錢。”
聲線顫抖着,好不容易把一句話說完,橫在脖子上的利刃終於往外挪開,胡澤無力的蹲坐在地上。
“你若是騙我……”
可以拉長了聲音,其中威脅意味十足。
胡澤猛地搖頭,牽扯到傷口,驟然停下,因爲劇痛五官扭曲的猙獰。
張庭目光晦暗的盯着他半響,擡腳踢了他一下,“還愣着幹什麼?交出來!”
胡澤還想掙扎一番,爲自己爭取點利益,卻被那個總是動不動就把自己拎起來的壯漢抓小雞一樣提起來,再次被人控制生命時,趕緊屈服。
“我這就給你,我這就給你。”
張庭意外的縮了縮瞳孔,沒想到胡澤還真隨身攜帶着這種東西,站在一邊,冷眼看着他從內褲的口袋裡取出一個u盤,有些嫌棄的翻了下眼皮,劈手奪過。
“只有這一個U盤?其他地方還有儲存嗎?”
他要的是所有都帶走,不給胡澤留下一點。
胡澤一手按着傷口,齜牙咧嘴的說,“沒了,真沒了,蘇芸給我錢的一個前提,就是照片我只能保留在一個U盤裡,不能擴散出去。我也擔心不小心弄到網上了,就沒多留。”
張庭盯着他不吭聲,這種把柄,隨手一複製,多來幾張放在不同地方,更安全也更有威脅力。狡兔尚且三窟,胡澤說只有一個,可信度……呵呵。
既然不相信,自然是接着逼問。
反正,只要在警察查到他們前,處理好此事就行,而胡澤也不是硬漢,不差這一點功夫。
這邊胡澤被折磨的死去活來,醫院那邊,蘇芸也已經被推進急診室搶救。
車禍的後果可大可小,她滿身是血的樣子,目測就不會輕了,醫院也不能爲了沒交費就把人耽擱下。
況且,蘇芷染是本市名人,雖然有人懷疑許家總裁夫人怎麼會落魄成這樣,但和蘇芸一起,身份也就差不多確定了。自然沒人敢卡着不救。
主治醫生進手術室前,還讓護士給許家打了電話通知。
許略晨只聽說蘇芷染出了車禍,放下一切事務,以最快速度趕到醫院。
他焦急的闖進病房,握住了蘇芷染的手,才從緊隨而來的護士那裡弄清楚,出車禍的是蘇芸,蘇芷染因爲姐姐在她面前出事,情緒失控,被打了鎮定劑,很快就會醒來。
讓人給蘇芸用最好的手術和藥,許略晨就坐在病牀邊沿坐下,目光專注的凝望着蘇芷染,傾注着溫柔和愧疚,
是他的疏忽,沒有保護好她,不僅失去了兩人的孩子,還讓染染受到嚴重的精神打擊。
黝黑深邃的眸中驀然劃過一道狠戾,李晴和白雯,既然敢動手,就等着承擔他的報復,一個都別想躲過!
“唔,唔……姐,姐姐。”
“染染,你醒了?”許略晨驚喜的擡眸,握着蘇芷染的手指又緊了緊。
蘇芷染迷濛中恢復意識,就聽到許略晨柔和如水的聲音響在耳畔,她脣角下意識的一扯,爾後有關蘇芸被車撞倒,在自己面前血染衣衫的一幕就洶涌而來,佔據在腦海,“姐姐,你不會有事的!”
驚叫着睜開眼,蘇芷染猛地坐起身,舉目四望,沒看到蘇芸的身影,就一把抓住許略晨,“我姐姐呢,我姐姐怎麼樣了?”
她聲音是少有的尖銳,刺人耳膜,許略晨聽着,只有濃濃的心疼。
“染染,你冷靜點,蘇芸還在手術。”
“手術,也就是說我姐姐沒死?太好了,要給姐姐最好的治療,她現在在哪兒?我要過去……”
蘇芷染有些語無倫次的,掀了被子,赤腳踩在地上,就要往外跑,卻被許略晨反握住肩膀,給按了下來。
“染染,你冷靜一點,我知道你很關心你姐姐,我這就帶你去看蘇芸。”在蘇芷染髮火前,許略晨率先說,看她稍微安靜了點,轉而道,“但是你先穿好鞋,不然我是不會讓你見到她的,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他對蘇芸那個女人還算客氣,因爲她是蘇芷染的姐姐,所以該給她的尊重他都會給。
最重要的,還是爲了染染。
只有蘇芷染好了,許略晨的視線中才會有其他人。
這點從他待在病房裡半個多小時,卻對蘇芸的情況一點都不瞭解,就能看出一二。
蘇芷染在他的幫助下,略顯慌亂的穿好鞋,就一刻不停的往手術室趕去。
此時,手術室的燈還亮着,只是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誰也看不到,只能從手術的時間上來推測情況的好壞。
助理已經打聽好情況,在許略晨詢問後,如實回覆,“許總,醫生說,蘇小姐的情況並不樂觀,車禍太有些嚴重,臉部和雙腿都有損傷,具體還要看手術結果。”
蘇芷染聞言,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許略晨的胳膊,哀求道,“我姐姐不能有事,求求你了,不管花多大的代價一定要治好我姐姐,拜託你了!”
因爲鎮定劑的緣故,她思維還有些僵持,只從助理話中聽出蘇芸的情況不太好,卻沒分析出會怎麼樣。
所以他就只會向許略晨哭求,一來是遇到麻煩痛苦時下意識的行爲,二來則是從助理的語氣中聽出了些不好的感覺。
她不如蘇芸聰明,但在某些方面,卻很敏銳。
“姐姐是爲了救我纔會這樣的,要不是因爲姐姐把我推出去了,現在該躺在手術室裡的那個人就是我了,全都是我的錯。”
許略晨眸色一沉,在他的吩咐下,給蘇芸做手術的是醫院外科主任,水平頂尖,所謂的不樂觀,就真的是不樂觀。
臉部損傷,無異於毀容。
雙腿,最嚴重的無非是截肢或殘疾。
轉瞬間,許略晨就想清了後果。但這些,他卻並不能跟蘇芷染明說,還要用最好的情況來安慰蘇芷染的情緒。
她現在的精神狀況已經夠差,承受不起唯一姐姐出事的打擊,尤其蘇芸會出車禍,還是爲了救她。
“染染,你聽我說,蘇芸會好的,相信我,恩?”
直視着蘇芷染呆滯卻依然純粹的眼睛,從裡面清晰讀出了悲慟,許略晨心中一緊,許下承諾似的安慰。
“姐姐會好的?姐姐會沒事的,對吧?!”
蘇芷染眼睛一亮,一雙美目隱含淚光,直勾勾的看着他,語氣迫切的詢問。
這會兒,她已經想不起來自己被害流產的痛苦,想不起來要離開許略晨的決心,滿腦子只有蘇芸一個。
只是蘇芸是爲了救她纔會被車撞,這一點,在蘇芷染原本就脆弱的心裡印上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她心裡那些對沒能保護好孩子的愧疚一下子全都轉移到了蘇芸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