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過後,藺洛衡再度詢問夕和他的寵妾到底得的是什麼病,爲何久治不愈。
“我剛剛提的幾個問題殿下應該也都聽到了吧?夫人的下體已經潰爛化膿,甚至惡化病變成了腐肉,不剔除光喝藥當然好不了。而且剛剛醫女按壓了夫人的小腹,夫人連連呼痛,我懷疑夫人體內也已經開始病變。”
簡單來說,藺洛衡的這位寵妾得的應該是**炎和宮頸糜爛,甚至可能已經誘發了宮頸癌和子宮肌瘤,並且到了晚期,情況已經極爲嚴重,就算在現代做手術都未必能痊癒了。
夕和並不是專業的婦科大夫,手邊也沒有精密的手術儀器和合適的手術環境,看來這一次她是真的愛莫能助了。
“你直說,要怎樣才能治好?”藺洛衡皺着眉頭看了眼紗帳後痛苦哀號的人,又問。
夕和將手上的手套取下來,放回藥箱裡,直言:“夫人已經病入膏肓,請恕草民才疏學淺,無力醫治。”
藺洛衡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去,“你再說一遍?要多少錢才能把夫人治好?”
夕和合上藥箱,重複了一遍:“請殿下恕草民才疏學淺,無力醫治。”
“放肆!你如此推託就不怕本王殺了你?”
“怕,草民當然怕死。但是並非草民能醫不醫,而是實在別無他法。夫人的病到了這份上,就算是華佗在世也難救了。草民若說能治,到頭來治不好,只會叫殿下白忙一場,草民的性命也一樣留不住,不是嗎?”
夕和身爲大夫,她當然也想救人了。但是這位夫人的病情基本等於一隻腳跨進棺材裡了,她是真的沒辦法。
藺洛衡沉默了,沉默了許久。就在夕和打算趁此告辭離開的時候,他又突然開了口,再問了一遍:“真的毫無辦法?”
“不如殿下請宮中的御醫過來替夫人瞧一瞧吧,也許其他大夫會有辦法。”這是夕和唯一能想到的了,畢竟她不專攻醫術,比她高明的大夫大有人在,興許是還能有別的辦法的。但她是真的沒轍了。
接着又是一陣沉默,牀榻上的人不知是不是聽見了夕和同藺洛衡的話,開始小聲嗚咽地對藺洛衡求救,叫着“殿下救救妾身”之類的話。
夕和暗自嘆了口氣後再一次意欲開口告辭,然而又一次被藺洛衡給打斷了,這一次卻不是對夕和說的,而是對着外面的人喊了聲“來人”。
跟着就有幾個候在外頭的小廝匆匆忙忙進來了。
藺洛衡最後看了眼牀榻上的人,對進門來的小廝下令道:“你們幾個,把夫人擡出去埋了。”
一句話讓夕和猛然一驚。埋了?!雖然牀上這個人幾乎是必死無疑了,但是她至少現在還沒死啊,藺洛衡竟然要把一個和他同牀共枕過的女人給活埋了?!
牀榻上的人也聽到了,一直很虛弱的嗚咽聲都響了起來,整個人也在牀榻上掙扎起來,傳到夕和耳朵裡的求救聲越發清晰的同時也帶上了濃濃的恐懼。
那些個小廝聽到這話卻並沒有太多的驚訝,手腳麻利的一擁到了牀榻跟前就要把牀榻上的人給拽下來。
夕和看到這一幕,更加驚悚了幾分,脊背竄起了一股寒意。難道說藺洛衡經常做這種慘無人道的事嗎?所以府裡的小廝們都習慣了?她一直以爲藺洛衡就是狂妄跋扈,卻沒想到他還如此殘忍嗜殺!
“殿下,夫人她還活着。”夕和看牀榻上的人掙扎的厲害,哭叫聲連連,於心不忍,開口提醒了一下藺洛衡那可是個活生生的人。
藺洛衡卻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冷漠道:“本王已經遍尋名醫爲她診治,皆說無藥可醫。既然如此,與其讓她痛苦的死去,不如本王送她一程,也算全了一番情意。怎麼,杏林公子覺得不對?”
夕和一時語塞。感情藺洛衡還認爲他這麼做是爲她好,是安樂死?且先不論安樂死到底對不對,符合不符合人權,但就算是安樂死總也要對方同意吧?不然就是謀殺!而現在這個女人顯然並不想死啊!
“殿下,一夜夫妻百日恩,夫人的病拖不了多久了,你又何必急於一時。”夕和始終看不過眼,又說了一句,但她也注意了一下措辭,免得激怒了藺洛衡。
然而她一說完,藺洛衡還是陡然將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並朝着她走近了兩步。
夕和下意識微微挪動腳步往後退,心裡提高了警惕的同時再微低下頭避免與藺洛衡有眼神接觸,“殿下恕罪,是草民失言了。”
藺洛衡因爲夕和補的這一句又停下了腳步,反反覆覆打量了一圈眼前的人後,移開了目光,不屑地說道:“你剛剛說話時的語氣和態度讓本王想起了一個人,你的身形和她也有點像。不過那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囂張、反骨的女人,她可不會在本王面前說出恕罪這種討饒的話來。你滾吧。”
藺洛衡發了話,若是放在正常情況下夕和一刻都不會多留,必定拔腿就走,但是眼下她若是就這麼走了,牀上的那個女子也就必死無疑了。那畢竟是條人命啊,怎麼辦,救還是不救,事不關己的離開,還是冒險保下女子的性命?
夕和心中暗自掙扎了一會兒,最後她想到了一個辦法,便咬咬牙打算跟藺洛衡提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外頭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匆匆進門來報,稱:“殿下,璧月公子求見。”
藺洛衡錯愕地反問:“誰?人呢?”
“回殿下,蘇家的璧月公子已經候在前廳了,他說他是來找杏林公子的。”管家如實回覆。
藺洛衡一聽,眼風又唰的一下掃到了夕和身上,危險的眯起了雙眼,再度審視了她一番後,問:“你一個區區平民大夫居然還認識蘇敘言?”
夕和有點無語,蘇敘言怎麼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了,真是平白惹了藺洛衡的懷疑。但好在這一點很好解釋,她沒怎麼想就脫口回答:“回殿下,草民和周家的周翎公子合辦了一味閣,這幾日周公子有事不在京城便託了蘇公子過來幫忙,這便得緣結識了。”
藺洛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斷她所說的話,而後又道:“既然如此,走吧,去前廳。”
說罷,他轉身欲走,但夕和此時又開了口:“殿下,請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