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揹着顧南溪,不斷閃躲從頭頂砸落下來的火球樹幹。
四處濃煙滾滾,像極了烽火連天的戰場。
不斷升高的溫度讓整個環境變得壓抑、氣悶,顧南溪被燻烤得有些眩暈,滿臉通紅呼吸急促。
雙手有些無力的搭在盛世的肩上,纏着繃帶的右手晃晃悠悠,血漬與泥土交融混雜,深深灼痛盛世的雙眼。
長久的高溫憋悶讓顧南溪嚴重脫水,方纔還鬥志昂揚的她,現在已軟綿綿的趴在盛世的肩膀。
盛世抖了抖背上的人,企圖喚醒她的意識,“顧南溪,別睡!再堅持一下。”
“顧南溪!……”
“顧南溪!顧南溪!……”
長長短短,抑揚頓挫的急速呼喚,魔音入耳,鬼魅般穿透耳膜。顧南溪頓時驚醒,咬着盛世的肩膀,悶聲低咒,“吵死了!……”
盛世聽到她有些虛弱的聲音,咬着牙狠狠地說:“顧南溪!你要是敢睡着,我就把你扔下去!永遠不準比參加“月光半島”的設計!我說到做到……”
再次被威脅的顧南溪,伏在他的背上,張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以發泄內心的不滿。
尖銳的疼痛從肩膀傳來,隱隱的痛楚撩撥着盛世的神經。
不錯,還有力氣咬人!
盛世的心頓時安定了許多,揹着顧南溪快步往前走去。
斜面山體坡度較高,盛世面向着山坡,單手護住顧南溪,另一隻手抓住山坡上的岩石與樹幹,以最穩定的方式緩步下山。
顧南溪伏在他的肩上,隔着濃濃的煙與火星,他堅毅的側臉上爬滿豆大的汗珠。
顧南溪沒想到向來養尊處優的盛世,竟然會是個絕世高手,還能負重獨手攀巖。
眼前,他的周圍彷彿籠罩了一層化不開的迷霧,讓她有些看不明白。
似乎是自己太年輕,纔會覺得他不過是位簡簡單單的商人。
黑曜的腿傷,是因爲商業對手的從中作梗。
但是,到底是什麼樣的對手,才能下此毒手。
上次手部受傷,將皇家醫院包得水泄不通的黑衣人,一聲令下,又快速撤離銷聲匿跡。
隱藏在他背後的勢力,於無形中擴大着壓力。
也對,當年他能將一切罪惡的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既解決了絆腳石的問題,又能滴水不沾的全身而退。
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無意還是刻意?
那麼,目的是什麼呢?
爲什麼感覺方纔他的眼神裡,有濃濃的擔憂!?
擔憂!?
他擔憂什麼?對他而言,自己不過是協議上個的暖牀工具,兩人你來我往,不過是換取對方想要的東西。
他的前來,不過是確定自己的暖牀工具是否有損罷了!
虧自己剛纔那麼幾分感動,真是傻!
盛世的速度相當快,不多時便成功着了陸。
流通的空氣從四面八方貫過來,從鼻腔裡滑入心肺,原本壓抑難抒的心頓時得到緩解。
精神上的放鬆,卻還是勉不了身體上的難受。
她掙扎着從盛世的悲傷跳下來,蹲在地上,狠狠地喘氣。
首先被黑曜安全下來的陸西顧也因爲空氣的充足,整個人變得好了許多,呼吸稍微平緩起來。
也許,是知道自己的護住不周,黑曜看到盛世的那一刻,頓時站起來,低頭噤聲沉默不語。
盛世冷冷的看着他,滿臉的戾色,卻並未理他。反倒是快速摸出懷裡的衛星定位儀,將所在的具體方位發送至言氏內部,通知緊急救援。
五分鐘不到的時間,直升機和快艇從四面八方而來。
螺旋槳扇動得“呼呼”作響,風生四起,空氣流動着捲起地面上的塵土,整個世界飄滿漫天的樹葉。
一衆武裝黑衣人攀着粗壯的繩子,快速連續地降落、站定。
爲首的黑衣人快步跑向盛世,立刻鞠躬示意,“盛少!”
盛世點了點頭,語氣冷冷地說道:“立刻準備擔架,儘快安排人員救治。”
“是!”爲首的黑衣人收到命令,轉身對着身後的人員命令道:“快,準備擔架,護送傷員進行救治。”
剛安排完,那位黑衣人又轉身看着盛世,猶豫的叫了聲:“盛少!”
盛世正密切的關注着顧南溪的手,看着她浸滿血漬的手背,轉過頭,冷冷地吼道:“說!”
爲首的黑衣人嚥了咽口水,立刻回答道:“報告盛少!前來的路上收到言少通知,顧少也衝入火災現場,我們目前無法確定他的方位以及人身安全!”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盛世頓時有些慌亂,大聲地吼道:“那你們還不立刻安排專業人員潛入尋找!還不快去!”
原本前來救助的一隊人員,立刻一分爲二,部分人員負責護送受傷人員,另一部分人員負責進入火災現場尋找顧律川。
此刻,盛世與顧南溪等人同乘一架飛機。飛機上的醫護人員打開醫藥箱,準備對顧南溪的傷口進行檢查時,受到她強烈的抵制,堅決拒絕對方的檢查。
盛世見狀,頓時惱怒起來,扯開嗓子大吼:“顧南溪!你在鬧什麼脾氣?必須馬上接受治療!”
顧南溪卻並不領情,護住手,語氣冷冷地說道:“我不要你的醫生幫我醫治!我只相信晨光哥,只允許晨光哥幫我看!”
盛世被他賭得頓時來了氣,語氣不善地說道:“晨光哥!顧南溪倒是叫的真親密!你讓一個心臟科的醫生,替你看手傷,顧南溪,你腦子都裝的是什麼,有沒有常識!”
顧南溪瞪着他,冷言冷語地吼:“關你什麼事!我就願意讓晨光哥幫我看,你能怎麼樣!”
“你想去見李晨光!簡直是休想”盛世強壓着內心的怒火,揚聲對前面的駕駛員命令道:“直接去半島別墅!”
盛世賭氣的行爲,簡直就是幼稚得可笑!顧南溪看了他一眼,冷冷地笑了起來,身子往後靠了靠,用腿蹬開機艙的門,趁盛世不注意,半個身子往外傾斜,高深莫測地說:“盛世,你別逼我!如果你今天讓其他醫生幫我醫治,那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她說話的表情,帶着些微妙的笑容。
盛世半眯着眼,皺着眉,語氣冷冷地說:“你在威脅我?”
顧南溪的鼻尖悶悶的哼了出聲,語氣淡淡的說:“威脅?我怎麼敢?我不過就是盛總的暖牀工具,可有可無。對你而言毫無價值的東西,怎麼可能有威脅!”
她的話,成功將盛世激怒,垂在雙側的手頓時緊握成拳,語氣森涼的說道:“可有可無!?顧南溪!我是瘋了纔會不顧一切的過來救你!”
說完,長臂一伸,立刻將顧南溪拽進來,迅速的關上艙門,轉頭語氣冷冷地對着前面的駕駛員說道:“立刻掉頭,去最近的皇家醫院!”
他的雙手緊緊的握住顧南溪的肩膀,眼眸裡迸發出濃濃的怒氣。不多時,又甩手將她扔向一邊的擔架,氣悶的靠着座椅,一聲不吭。
被摔向一邊的顧南溪被撞得頭暈眼花,腦中渾渾噩噩,卻有些意外盛世最後居然選擇了妥協。
李晨光第一時間收到了陸西顧和顧南溪受傷的消息,立刻安排人員準備手術。
直升機直接停在了皇家醫院的樓頂,醫生護士很快聚攏而來。
陸西顧的情況比較嚴重,從飛機上下來,當看到李晨光時,她驚覺的神經才終於緩下來,徹底暈了過去。
顧南溪見狀,臉色大變,大聲地吼道:“晨光哥,趕快想想辦法!”
李晨光看着面色青紫的陸西顧,對着旁邊的護士大聲吼道:“快,送往手術室,立刻安排手術。”
移動病牀與地面傳來急促的聲音,頭頂上的日光燈白花花的閃過,李晨光穿着綠色的手術衣,帶着口罩頭快速往裡走去。
頓時,手術室門口紅色的提示燈亮了起來,提醒着外面的家屬,手術正在進行。
顧南溪徘徊在手術室門口,咬着手指頭,帶着滿心的自責,焦急的走來走去,着急的等待着。
盛世一直緊盯着她那隻手上的右手,臉色難看,語氣冰冷地說道:“看來在李晨光心中你並沒有多重要,剛剛他好像連看都沒看你一眼,甚至根本沒發現你手受傷!顧南溪,這次你是自作多情了!”
“你這個罪魁禍首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話!?”顧南溪擡起頭,雙眼瞪着他,扶着那隻受傷的右手置於他面前,語氣好笑的說道:“要不是因爲你,我也不會受傷,現在也不會傷情加重!盛總,如果這就是你所謂愛人的方式,那我真的是無福消受!”
“你!顧南溪,容我提醒你,以我們目前存在的契約關係,對你的恩客,是否也該端正態度!”盛世怒氣衝衝的看着她,氣得臉色異常難看。
顧南溪立刻打斷他,語氣冷冷地說:“不管是作爲你的暖牀工具,還是作爲言氏集團的員工,我對你今天的救助行爲都表示感謝。但是,我想我們還是止步於暖牀工具的角色。你不用刻意的挖苦我,我只做我認爲對的事,而這些事將都會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