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陰暗潮溼的水牢之中,細小水流從岩石上緩緩滴落下來,濺在石上,發出滴答作響之聲。
除了水流之聲,一片寂靜,幽黑的洞中只有幾盞忽明忽暗的燭火搖曳着。黯淡的燈光下,一位女子身上拴着十分粗的鐵鏈,被禁錮在此。
沙沙沙,遠處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女子眼睛一亮,有些嘶啞的呼喊道:“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冷家絕無叛逆之意,皇上切莫聽信了讒言,冷家對皇上是忠心耿耿的……皇上……”
“娘娘,便是這兒了。”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道女聲,似乎有些耳熟,接着便是牢房被打開的聲音,浣月手中執着一盞明亮的燭火,推開了牢門。
冷君如原先臉上升起的歡快的神情僵硬着,牢房的門口出現一人,一襲紅衣罩體,絕色面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面前的女子比起過去更加嬌豔了一些。
再看自己,如今形容枯槁,衣不蔽體,身子由於長時間浸入水中變得十分浮腫,還有些地方被水中的毒蟲所咬,漸漸流膿卻無法醫治。
得知九卿要來,所以牢房之中的水被退了下去,現在大多數是乾淨的,九卿掃了那人一眼,哪裡還看得到過去冷如雲驕傲跋扈的影子。
頭上的亂髮十分散亂,那唯一的衣衫上也是痕跡斑斑,沒有一處是乾淨的,面容更是消瘦憔悴,分明沒有幾日的時間,她已經變了個模樣,“是你……”冷君如看到是她的時候臉色明顯變得有些詫異。
“怎麼難道你還想要見到皇上不成!”九卿冷眼看着她,朝着她一步步走去。
冷君如發了瘋似的從地上站起來朝着她撲去,“你這個賤人,是你殺了本宮的弟弟,你還我弟弟的命來!!!”
“娘娘小心。”浣月連忙擋在了她的身前,九卿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她擔心。
九卿身子一閃,冷君如撲了個空,直接摔到了地上,這幾天本沒有進食,加上整日在這種地方生活,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崩潰,現在這一摔直接摔得她眼冒金星,險些差點爬不起來。
“本宮……呵呵,可是我倒是聽說,冷妃娘娘不早就被千隱廢了麼?”九卿蹲下身來看着地上的可憐蟲,若她不對自己動了殺心,三番五次的派人刺殺自己,夙千隱定會給她一個漂亮的死法,絕非這般可憐。
這一句話無疑是戳到了她的痛楚,冷君如連連搖頭,“不,不可能,皇上只是聽信了讒言,他是愛我的,不然他爲何遲遲沒有處置我,我想他一定是爲了等輿論過去再救我出來,只要我再等等,再等等他就回來了。”
聽着她自我安慰的話,九卿臉上出現一抹憐憫,她本是爲了報仇而來,可是看到女人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倒是不必自己親自下手了。
“你……你這是什麼表情,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嫉妒黃上對我的好,皇上根本就不喜歡你所以纔會將你趕出宮去,你這個下堂婦有什麼臉面來見本宮!”
“下堂婦?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成了下堂婦,我只是憐憫你罷了,從頭到尾都只是一顆棋子而已,現在就連棋子都算不上,卻還要抱着一個根本就不可能的念頭,真是可憐又可笑,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全家都被抄斬了。”九卿見她到現在還不知悔改,直接將這個事實說了出來。
“怎麼可能,我冷家對皇上一片忠心,皇上絕不會那麼對待我們冷家。”冷君如完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連連搖頭,似乎搖頭就能夠改變這一切。
九卿看着她的臉,臉上更是憐憫:“一片忠心?是了,若是冷君薰勾結蒼暝,準備發兵奪權也是一片忠心的話,那這天下直接讓給你們冷家坐豈不是更好?”
“大哥?他絕不可能這麼做,你讓我出去,就算他有這個心思,我一定會勸他的,大哥最聽我的話了,他一定是被人矇蔽。”冷君如拉着她的袖子乞求道,“不必了,若是你真的有這個心思的話,就到陰曹地府去規勸他吧。”九卿拂袖,擺脫了她的手。
冷君如臉上一片蒼白,眼淚落了一臉,想不到自己冷家居然在一夕之間化爲灰燼,虧她心心念念想着的人是他,臉色陡然一變,“白九卿,你這個毒婦,一定是因爲你,是你毀了冷家。”說着就朝着九卿的臉上猛地抓去。
九卿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指,浣月在一旁朗聲道:“不錯,這話你倒是說對了,皇上的確是爲了咱們娘娘,若不是怕你再出幺蛾子刺殺咱們娘娘,皇上怎麼這麼快對冷家下手,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冷家是因爲你才亡的。”
她的臉上一片衰敗之色,“白九卿,你以爲你能夠笑得多久,你以爲皇上便是真的喜歡你麼,我早就知道自己是他手中的棋子,是棋子那又如何,總有一天能夠在皇上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可是啊,他的心裡早就被一人所填滿,你以爲是你麼……呵呵,說到底咱們不過都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現在我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成了棄子,而你現在還衣着光鮮亮麗,實際上不過是還有價值而已,”
“你胡說什麼,咱們娘娘可是皇上的心頭肉,旁人想要動她一根手指都不可能,皇上怎會當娘娘是棋子,既然你活得不耐煩了,我現在就送你到陰朝地府和你冷家團圓。”浣月聽到她如此說到,臉色大變。
“死有什麼可怕,我不過是遺憾不能親眼看到白九卿的下場,不過我相信會快了,心頭肉,那你們可知道皇上曾經待我也是極度溫柔呢,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白九卿,你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他喜歡的人是……”話音未落,浣月已經一劍貫穿了她的胸膛。
“是誰?”九卿沉聲問道,看着那人身體已經開始流出了鮮血。
冷君如對於死亡絲毫不覺得惶恐,反而臉上帶着些解脫的意味,黑暗漸漸襲來,她氣息奄奄道:“那一日……我悄悄到了他寢殿的密室,密室中懸掛着一副畫,可是畫中的女子根本不是你,你以爲他當真對你是真的喜歡,呵呵……你不過只是名字中沾了一個九字罷了,哈哈……我會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是如何被他廢棄,到最後,連棄子都不是,我……”話音未落,她已經倒了下去。
鮮血從她身下溢出,染溼了她的衣衫,鮮血模糊了九卿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