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灰煙滅?
此刻九卿腦子中就一直縈繞着這幾個字,原本她以爲自己既然能夠重生一次,說不定還會有下一次的機會,但是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口中驀然又噴涌出了一口鮮血。
“也是,這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九卿嘴角掀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夙千隱看着她胸口又溢出了一抹紅色,偏偏這傷及心脈的傷他卻沒有一點辦法,只能眼看着着急,連忙又給九卿服用了幾顆九轉玉露丸。
“阿九,你別說話,很快寧太醫就來了,他醫術高強,定然保你無恙。”說這話之時也不知道是在寬慰九卿還是在寬慰自己。
九卿虛弱的笑着:“好,我不說。”她面上一片煞白,額上還有冒着點點汗珠,夙千隱一一爲她拂去額上的汗珠,動作輕柔無比,生怕自己傷到了她。
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手,九卿想起先前那麼多艱難險境都渡過來了,可是沒有哪一回是傷到了她的心脈,此番怕是有來無回了,不過就算是如此,她仍舊不後悔當時所做的這些。
“千隱,你無須感到愧疚,現在我所做的這些都是我自願的,假如時光倒流,換做是我,你會不會去救我?恐怕你所做的還不止我這些,我們不過是做了和對方一樣的事情,至於之後我會不會活下來就聽天由命了,不過,我不後悔。”她面上帶着淡淡的暖意,似乎當真是不在意這些。
夙千隱聽到她這麼說心中更是難過,從頭到尾一直是九卿明裡暗裡的在幫助他,自己爲她又做了什麼?看着孱弱的彷彿下一秒就要消失的人,他心中更是一片難過。
該死的寧致遠怎麼還沒有來,他一直在看着門外,直到那人的身影飛一般的走近他眼中才稍微有了些喜色,“快,快……”
“皇上,娘娘,”寧致遠看見躺在牀上的那女子潔白的胸前片片紅色,嘆了口氣,這個女人似乎從進宮起便沒有安分過,現在又受了如此重傷,當下再不敢耽誤,連忙開始診治九卿的傷口。
九卿原本就堅持不住了,現在看到寧太醫已經來了,心中鬆了口氣,整個人已經徹底昏迷,夙千隱看她眼睛一閉,強烈的恐懼感襲來,從前有過數次快要瀕臨死亡之時他都沒有過絕望,但是這一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絕望。
“阿九!!!!”他悲慟的哀嚎一聲。
“皇上別擔心,娘娘只是昏了過去。”寧致遠趕緊回道,手中飛快的將自己的藥箱打開開始施救。
“致遠,阿九她,她怎麼樣?”夙千隱當時就在九卿身後,當時他根本就沒有料到九卿會突然從假山後面竄出來擋在他的前面,那劍刺進她的身體有多深他看得分明,所以他不敢去看,連預計都不敢。
“娘娘受得此劍的確很深,不過好在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若是那劍再近半寸,娘娘這條命也就沒有了。”寧致遠看到這傷口也十分訝異,當真是閻王爺放了九卿一馬,這麼近的距離居然沒有死。
聽到這句話夙千隱的臉上纔有了半分喜色,“那就好,那就好。”不過才一來一回夙千隱的額頭上已經滲滿了汗水,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受了傷。
“致遠,朕命令你,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救好她。”夙千隱只是鬆懈了一下,很快整個人又變得十分緊張,雖然九卿暫時不會喪命,但是也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皇上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保娘娘平安。”寧致遠沒有回頭,要換做以前,他連這樣寬慰人的話都不會說,不過如今看到他臉上這麼慌亂的神色自然是多說了兩句。
這時帶着一身血腥的人從屋外走了進來,他恭敬的跪在夙千隱身前,“皇上,所有人已誅,但是卻讓首領逃了,屬下無能。”林子夜臉上都濺了不少鮮血。
夙千隱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局,臉色並沒有特別的神色,“不怪你,若你抓住了他朕纔會覺得奇怪了。”
“皇上,此事的確有兩方人蔘與,皇上打算如何處置白相?”林子夜看了一眼在牀上昏迷不醒的人,這一次白家定然是逃不了了。
“朕自然要動他,原本想要將計就計,順勢將他剷除,但如今他搭上了流月這條線,朕現在不能動他,你過來,此事這麼辦。”夙千隱在林子夜耳畔小聲說道。
“可是皇上,這……”林子夜臉上頓時出現了一抹奇怪的表情,但是對上夙千隱的那雙眸子很快又將脫口而出的話壓了下去。
林子夜離開了,夙千隱卻是一點都不敢放鬆,看着還在煎熬的九卿,他的心中卻早已經爲她祈求了千遍萬遍,一定不能有事,阿九,還等三月就要,三月之後朕便還一個完整的你。
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眉間掠過一絲褶皺,似乎那痛意蔓延到了她的夢境之中,屋中端了大盆大盆清洗過的血水,由於她受傷的特殊位置,夙千隱不願讓旁人看到她的肌膚,只得寧致遠在幔帳外指揮。
夙千隱顫顫巍巍的打開了她的衣衫,看到她身上遍佈自己的吻痕,還有曾經的鞭痕,如今胸口處平添多了一個刀傷,那裡還在涓涓往外滲着鮮血,他多麼希望這種痛苦能夠加在自己身上。
阿九,是不是若要大成,你必須要經歷這麼多的苦痛?若真是如此,將來有一****會怨朕麼?
他心中五味陳雜不是個滋味,“皇上,快給娘娘止血。”
寧致遠在幔帳後面提醒道,夙千隱本是一個果斷的人,但是在這一刻他卻見識了夙千隱這樣優柔寡斷的一面,夙千隱聽到他這樣一說,頓時才醒悟過來,再不敢分神,趕緊替九卿處理好傷口。
這個夜晚,鮮血瀰漫了所有人的眼,到底是誰造就了這一切,假若不是如此,九卿也不會受傷,夙千隱心中猛地閃過一道怒意,到底此事是自然還是有人刻意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