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卿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再說話,當渾身的束縛一鬆,她整個身子朝着地上墜去,旁邊一個獄卒趕緊將她扶起,“娘娘……”
她看了他一眼,這人正是另一個保護她的暗衛扮作了獄卒的模樣,在中途他數次準備出手,但是都被九卿的眼神制止回去,那人只能看着着急罷了。
從前皇上下命令讓這麼多暗衛保護她的時候,那時他曾經心中有些不屑,皇上真的是大材小用,居然讓這麼多人來保護一個女人。
經過了那麼多事,他們對她的看法一點點改變,尤其是今日,莫說是一個女人,就算是他曾經在訓練中受過那麼多磨練,恐怕今日也做不到一聲不吭吧。
她當真只是一個女人?九卿卻是撇開了他的攙扶,自己靠着木樁一點點站起,分明只是一個極爲簡單的動作,但是全身早就超過了負荷的她卻無法輕易做到。
那時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盯着場中的那人,心也懸了起來,這個女人是要固執到何種地步,直到她顫顫巍巍的站起,那時每個人心中都才鬆了一口氣,分明是敵人,但是在這一秒卻都對她肅然起敬。
試問這天下間還有哪個女子會做到她今日的這個地步?
秋禾也被人放了下來,她身子一軟,直接癱在了暗衛懷中,九卿身旁的其他獄卒也不敢靠近,只是站在她身旁道了一句:“娘娘,請!”
人們只看到那一抹紅衣,背脊挺直,猶如是戰場的將士一般,沒有回頭,款款離開,那滿身的瘡痍,還有空氣中血腥味同香味莫名交織在一起的味道,一時間每個人心情十分複雜。
回到牢房中,九卿已經癱軟的無法再爲動彈,她拿出藏在草垛中的九轉雨露丸,快速服用了兩粒,看着奄奄一息的秋禾,趕緊給她服下。
“娘娘,我這裡有些外傷藥,你快敷上。”那暗衛趁着其它獄卒離開,連忙將藥拿了出來。
“不,若是現在用了藥,本宮所做的這一切都白費了。”九卿搖搖頭,拒絕了那影衛。
“娘娘,你是故意讓他打的?”秋禾問道。
“嗯。”
“爲何?”秋禾不可置信,她一向覺得九卿是天下間最聰明的女子,但是這一回她卻是覺得九卿傻到了極致,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面血跡斑斑,她不敢再看,每看一眼就好像是自己的心裡被剜了一塊。
九卿沒有回答,只是看了暗衛一眼:“你去那邊監視着,看看下一步他們有何打算。”
“是,娘娘。”暗衛悄然隱退。
秋禾擔心的看着九卿身上的傷勢,“娘娘,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到底是爲了誰?”
看着秋禾眼中涌出的淚,她親自爲她撫過:“秋禾,本宮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一個人,只怪這具身子太經不起折騰了,我……有些累,先睡一會兒,你記得等會要叫醒我,還有,你一定要看着本宮,若是有人拿來文書讓我們畫押,一定不要。”
她的聲音漸漸變小,連眼皮都睜不開了,秋禾含着淚點頭,“娘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守護好你……”聽到她的保證九卿這才緩緩睡了過去。
秋禾看到她疲憊至極的臉色,心一片疼痛,她說這具身子太經不起折騰了,試問一個鐵打的身子也容不得她這樣啊,她早就到達了極致,可一直靠着自己強大的精神能力支撐着。
想到剛剛她不要任何人攙扶,從始至終都是筆直的身體,眼中的淚更是洶涌,這個女子即便是死也要維持着她的尊嚴。
若是今日自己沒有在她身旁,恐怕她還會苦苦支撐着,不讓自己睡去吧,她那滿身的傷痕,秋禾眼淚顆顆往下掉,究竟她是爲了誰!
夜色正濃,牢房之中一片安靜,若不是每隔一會兒秋禾便要去探探她的呼吸,她的心也不會這麼平靜了。
她的睏意也漸來,但是她不能睡,每次一有睡意之時她便狠狠的掐着自己,她一定要守護好娘娘,爲娘娘贏得這片刻的安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得她覺得時間都靜止的時候,耳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一位獄卒打扮的人在牢門旁邊,她認得這人,之前九卿和他說過話的。
那人看着睡眠中的九卿,似乎想要開口,又怕打擾到了九卿,“你可是有話要同娘娘說?”
“不錯,此事事關重大,還望姑娘將娘娘叫醒,屬下親自告訴娘娘。”
秋禾看了正睡得香甜的九卿,無論如何也捨不得叫醒她,她轉身起來,“娘娘正在熟睡中,你也看到了她的傷勢,不如這樣吧,你若信得過我,先告訴我此事,若是必須要娘娘決斷我再叫醒娘娘不遲。”
那暗衛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姑娘請附耳過來。”
秋禾走到了鐵牢旁,暗衛的聲音徐徐傳來,還未曾聽完,她的臉上便已經有了大變,“現在什麼時辰了,”
“馬上就到卯時了,姑娘你看,此事要不要知會娘娘一聲?”
秋禾看着九卿的模樣,若是從前自己和旁人說話她估計早就醒了,但是現在還沒有醒,可見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怎麼虛弱的地步。
“我有個辦法,但是希望這位大哥能夠幫幫忙。”秋禾提出。
“你有辦法?”那人似乎不相信她一個小小侍女能夠有什麼辦法。
秋禾在他耳畔小聲說了說,那人點點頭,但是眼中對她又有些擔憂,“可是你……”
“沒事。”秋禾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難道現在你還有其它更好的辦法麼?”
暗衛啞然,他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你答應過娘娘,不會……”
她跟在九卿身邊這麼久,一直以來都是九卿好好照顧着她,現在總算到了她報答九卿的時候了,她也受了傷,那失血過多的臉上一片蒼白,但是卻有坦然的微笑。
娘娘,即便是以後秋禾不能常伴你身邊,卻也會在天上看着你的……
夜色,更加靜謐,那縈繞的黑無人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