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鐘後,電話接通了。
“孫總,我知道現在是你的關鍵時候,我……”
“我有空,說吧。”
“我現在在蟲屋,姜遊的店裡……”雷瑤組織着語句,“我在他那裡找到了一個神像,他,我們被他騙了,他是,”她咬了一下嘴脣,“他是黃鵠的人,所以他纔要殺羅……”
“不可能。”
“孫總,我不會看錯的,神像就在我手裡,我把照片發……”
“神像上有靈力波動嗎?”
“我沒注意,我看一下。”
雷瑤向店門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把神像平放在櫃檯上,一縷黑影從她的指甲縫中飄出,飄進了神像中。
她吐出了一口氣。
把手機貼在耳朵上,“沒有靈力波動。”
“羅天大醮結束後,白鶴觀的規矩就緊了起來,我後來才聽到一點風聲,祂,很不滿意,”孫修走到了露臺上,他看着灰色雲霧中若隱若現的山巒,“去年我爲了你和蔣雲憲去過一次唐江,黃鵠估計認爲是我壞了他的事,他在胡哥耳邊說了什麼,才導致了我現在……”
“對不起,孫總,是我和憲哥太沒用了。”
“你在姜遊這裡找到神像,這說明這件事,他插手了。我們應該靜觀其變伺機再動。”
雷瑤雙手握着手機,她靠着櫃檯,身體漸漸下滑,坐到了地上,“我該怎麼做,孫總?”
“你爲什麼會去找他?”孫修問。
“我,我……”雷瑤低下了頭,頭髮向下散落,“黃鵠到唐江後,他的人,他說既然我和憲哥喜歡做普通人的工作,那就繼續,我的助手,朱亦綱,投奔了他,我和憲哥的處境……”
她聽到了孫修的嘆息聲。
“我明白您的意思,”雷瑤再一次咬了一下嘴脣,咬破了,血從牙縫中流了下來,“我想拉攏他,我想讓他幫我……”
“殺了黃鵠。”孫修說出了雷瑤沒有說的話。
“是。”
“我們和黃鵠之間的鬥爭,是內部的理念之爭,你不該把……”
“死了就是死了,羅師死了,有人爲他做什麼了嗎?”雷瑤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您和羅師在唐江佈局了那麼多年,他死了,黃鵠來了,我們過去的努力一下子變得毫無意義……”
“雷瑤!”
雷瑤苦笑着搖頭,“孫總,我們和黃鵠之間,不是內部的理念之爭,是生死之爭。”
她細細的聽着手機聽筒中的聲音。
呼吸聲。
腳步聲。
黑色的雲層翻涌着,孫修再一次開了口,“雷瑤,姜遊不是你能拉攏的人。”
“我不信他就只想做個明信片的店主。”
“他還是特科的人。”
“唐不甜能給他的,我們也能,我,孫總,可能你還不知道,現在莊澤坤在唐江,只要我們能夠……”
——
薑末把手機放在桌上。
他擡起了頭。
眼眸深處的一點紅色閃動着。
“怎麼了?”唐不甜問。
姜遊看了薑末一眼,“有人進了他的房間。”
“雷瑤嗎?”
“大概吧。”姜遊看着唐不甜,她的嘴脣因爲吃辣,看上去比平日要鮮豔很多。
他向她確認,“你不管她死活對吧?”
“不管。”
姜遊找服務員買了單,然後他站了起來,穿上外套後他把薑末抱了起來,“我就先回去了。”
“你要做什麼?”
“我有時候也不太怕麻煩,”他抽出紙巾擦了一下嘴,“我就想過一個安生的年,曬曬太陽發發呆,吃點蹄髈之類油膩膩的,到了開春就能安心減肥了……”
他向外走去。
唐不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飯店門口,她喝了口半涼的茶水,也站了起來。
——
雷瑤雙手抱着膝蓋坐在地上。
手機放在地上。
店裡很安靜,似乎太安靜了一些。
門,突然開了。
白色的光中,走出了一個薑黃色的人影,手中抱着一個孩子。
她猛的站了起來,沒有站穩,身體搖晃了一下,她伸手抓住櫃檯,試圖穩住身體,卻正好碰到了白色的神像,神像落在了地上,碎開了。
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驚恐起來。
“你還在啊。”
“我,”她轉過身,“我,我在等你。”
“等我幹嘛,嫌棄自己頭髮太多嗎?”姜遊用腳踢上了門,他抱着薑末走到雷瑤面前,“得賠錢啊,這個神像很值錢的,是那個什麼戰國時期的文物,上次哪個拍賣行賣出了一個差不多的,拍了好幾個億呢……”
“我想和你合作。”
“我拒絕。”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姜遊放下了薑末,然後從長桌下拉了一個椅子出來,他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看來是趕不走你了,坐下來談吧。”
薑末看了雷瑤一眼後,慢慢走上了樓。
雷瑤被他看的有些慌,“他,他好點了嗎?”
“一直挺好啊。”
雷瑤擡腿正要走的時候,突然,蛛絲出現,將她的雙手和雙腳束在後背上,然後她再一次被掛了起來
掛在了姜遊的對面。
“這樣聊天我會比較安心,你要喝點什麼嗎?”
姜遊走到廚房,幾分鐘後他拿了兩瓶可樂出來。他先擰開一瓶,放在雷瑤面前,在裡面插了根吸管,然後走了回去。
“你準備賠我多少錢?”姜遊問。
“什麼?”雷瑤有點迷茫。
“那個唐朝文物啊,上次蔣雲憲過來,他把我的房子買了,讓我一下子多出來幾百萬的現金,他還說要幫我理財什麼的。”
“你要多少錢?”
“你覺得它值多少錢?”姜遊看着雷瑤的眼睛,“你要合作,你開價。”
“它……”
“你覺得你能給我什麼?”姜遊喝了口可樂,“我覺得我和孫總說的很清楚了。”
“孫總他……”
“他出了什麼事?”姜遊稍稍向前傾,他推了一下眼鏡,“他讓你來的?”
“他……”
“雷瑤雷總監,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脾氣很好?”他站了起來,走到雷瑤身邊,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腰,看着她在半空中晃盪着,“合作的誠意在哪裡?”
“你和楊萱的關係很好?”
“威脅嗎?”
“我可以捧她。”
“然後讓我潛規則她嗎?”
“可以。”
“我好像有點心動了,”他又推了雷瑤一下,“你覺得我西邊的那家工藝品店怎麼樣,就是小方齋旁邊的那家。”
“你想要?”
“我老覺得我這個院子有點小,想有個開闊一點的小草坪,每天起牀就在那裡打打拳舞舞劍鍛鍊一下身體什麼的,現在這塊好看是好看,但東西有點擠,我施展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