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不同於神識的獨特感知來的很奇怪,也並非是如同神識一般的主動的探測,更像是被動的接收。
並且這種訊息的接收十分順滑,使得袁來最開始甚至沒有覺這個變化。
不過雖然奇怪就是了,但奇怪的事已經很多了,並不差這一件,所以他只是默默忍受着不適向另一個方向行去,然後照例在一棵大樹下等待。
雨中的規則線條越來越充盈,這也代表他的優勢在不斷地減弱,不過袁來倒也並不急。
第二個趕來的人同樣不是認識的,陌生人很好,最起碼讓袁來殺的沒啥心理負擔,當然殺人這件事本來他是並不喜歡的,但是誰讓總是別人先出手呢?
或許是處於競爭,或者是嫉妒,或者是仇,更或者如同龍濤那種對自己的天道鎖的覬覦之心,總之,在之後的兩個時辰裡,袁來充分地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
當然,他也真的有些享受這種秒殺的快感,這讓他不禁自省自己是不是有點心理變態?
不過,其實也並沒有殺幾個人就是了。
“累啊。”袁來嘆了口氣,默默穿行於林間。
這夜晚太長了,他又不能睡覺,衣服也溼乎乎的,用元氣烘乾了又會溼,他也就懶得理會了。
又靠在了一棵大樹下,然後感受着身軀之內的陣陣疲憊,他無奈地坐在了樹下,靠着堅實的樹幹,默默看着黑暗出神,樹木也是有生命的,只不過相對遲緩而低端,此時後背肌膚與樹木相貼合,那種獨特的感應就越清晰,這也是袁來始終喜歡徘徊於森林左右的原因。
“不遠了。”袁來眯眯眼,感受着遠處的動靜,這一次的人似乎不只一個,可惜這感覺終究不大靈敏,好在沒有察覺到足以威脅生命的危險。
只是精神越萎靡,很困很頭痛,等有空了可真的要好好睡上一覺,反正自己現在的本體也不敢去修行。
這樣想着,陣陣倦意涌來,他眼前便有些朦朧,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在他的眯成一道隙縫的視界裡,兩道人影奔行而來。
下意識的,袁來就覺得這兩道身影有些熟悉。
於是他睜開眼,準備仔細看看,卻覺對方形色匆忙,且皆保持着戰鬥的狀態,那股子殺氣刺激的他只想打噴嚏。
“等一下。”他虛弱地舉起手,有些生怕這兩個急匆匆的身影會將自己忽略。
兩道驚疑不定的聲音同時響起,一男一女,袁來努力地一看便怔住,才覺這兩人他果然都是熟悉的!
竟然是那位皇都的皇子和北宗的辛晴!
只見張陵氣色不佳,嘴邊還有絲絲血跡,正警惕地看向自己,而辛晴手中的纖細的劍幾乎要下意識射出來。
兩人待看清是袁來皆是一怔,隨後緊張的神情略微緩和,兩人奔到近前,看了眼袁來的那副無比虛弱的模樣,不等袁來說什麼,便只聽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快走!”
隨後便只見辛晴神色焦急地用另一隻沒有武器的手探過來便要扶起他,袁來被這動作弄得迷惑不解,但總歸沒有察覺到惡意,便稀裡糊塗被扯了起來,隨後便又聽辛晴急促道:“後面有人追來,什麼都別問,趕快走!”
袁來迷茫地看向他們的身後,在感覺中那裡的確有人趕來,而且似乎爲數不少,只不過眼看着他們要逃遁的方向正是大野與呦呦休息的方向,袁來不禁有些頭大,他既然出來自然是爲了守護一時安寧,所以沒有逃跑的道理,既然有人來犯那就打走,這樣的工作他已經做得比較熟練。
於是在辛晴的拉扯下,袁來那虛浮的身體竟然奇蹟般地沒有動,開始時候辛晴還沒有覺什麼,下意識地運起力量,想強行先帶袁來躲避離開,然而從手上傳來的如千斤巨石般的沉重感卻讓辛晴大吃一驚。
“你怎麼……”她剛剛問了一半,便聽到一旁的張陵臉色難看地道:“晚了!他們追上來了!”
頓了頓,這位身上佈滿戰火味道的皇子猛地咬了咬牙乾脆也放棄了逃跑,沉聲道:“逃不掉了,你先帶袁來離去吧,他們追殺的是我!”
辛晴臉色詫異,但看張陵的神色不似作僞,本來看待這位皇子的冷淡的目光也不由變化了幾分,她吐出口氣,搖頭嘆道:“你頂不住他們的。”
“我可是皇室子孫,保命的手段還有幾件,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辛晴慘然嘆道:“好虎架不住羣狼,保命的手段?你就算盡出又能擋住幾次?還不是要逃?”
“幾個武修而已,若是我修爲全盛之時,滅殺他們只需要片刻!哪裡需要淪落猶如喪家之犬!”張陵明顯已經心中怒火燃燒,本來那副淡然的模樣也已經被滿身殺氣與憤懣所取代。
“可惜,你也知道那是假若,問題是現在你身上可沒有修爲!”辛晴冷笑一聲,然而這幾句話的時間,從身後便已經殺出十數人來,這些人皆提刀劍,不言不語,只是從他們身上透出來的濃郁的血氣與殺氣幾乎是瞬間便將這一片天地凍結。
“噌!”一枝箭矢從黑暗中射來,貼着張陵的身側,狠狠紮在樹幹上,箭身沒入大半,尾部仍兀自顫動,顯露出其強大的力量。
張陵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看着那圍繞成半圓形的敵人,雖然是赤手空拳,卻下意識擺開雙臂,手中握拳,長長呼吸吐出,竟完全憑藉着臟腑之力吐出淡淡的一縷白氣,顯露出不俗的武修實力。
然而他的心卻漸漸沉入谷底,只因爲他知道他要面對的這羣人,在武力上每一個都不弱於他。
許是顧忌張陵的未完全拿出來的手段,所以他們竟沒有立即衝殺上來,只是漸漸合攏,封鎖幾人的退路,被追的滿心憤怒的皇子,以及已經懶得再逃竄的辛晴皆是深吸口氣嚴陣以待,而被兩人擋在身後的袁來則一直迷迷糊糊,看着這詭異的局勢十分意外茫然。
看樣子,北宗似乎遭到了不明武修的襲擊?其他人不知哪裡去了,這羣人似乎是奔着張陵來的?
他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們這是……”
話說一半,便看到身邊的張陵向他投來一個歉意的眼神,咬牙嘆道:“真沒想到,最後還能遇見你,只可惜你運氣實在太差,看來是我要連累你了。”
“你們……”
一旁臉色黯淡的辛晴絲飄舞,苦澀地說:“這不關你的事,等下找準機會你就逃開吧,想來他們未必會有心思去追你。”
頓了頓,她許是看到了袁來那無比萎靡的精神,以及慘白虛弱的臉,這副模樣明顯也是氣力空虛,傷勢嚴重,這樣的話,恐怕連逃也是做不到的,於是她不由臉色更晦暗幾分,說:“不過……看樣子你也沒力氣逃了,你……唉!”
說話間,那些追來的羣狼圍攏的圈變得越來越小,動手的徵兆也越來越明顯。
殺氣濃郁地簡直要滴下水來。
一個冷測測的聲音傳出來:“逃?此處就是你們的死地,既然來了,就都留在這吧!”
“正好,讓我們也享受一下屠殺天才的快感!”
聞言,虛弱的少年皺了皺眉,然後他臉色不佳地輕輕咳了一聲,說:“你們好像都搞錯了一件事。”
在辛晴與張陵詫異的目光中,袁來踩着那虛弱的步子從她身後走出,來到對峙的兩方人中間,然後靜靜地擡起那軟綿綿的手臂,指了指自己,平靜而認真地說:“這裡,是我的地盤。”
“所以,你們大老遠跑過來打生打死,到底問過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