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袁來,在這些人眼中,那張白淨的臉上幾乎要寫上愚蠢這兩個字。
對待這種腦子有問題的人,這些在關外行走的邪修甚至都提不起精神去譏諷。
場面上的實力對比實在是太懸殊,所以這種話放出來顯得很無力。
反倒讓人想笑。
張陵和辛晴皆是神色微變,不知道袁來究竟是要做什麼,不過事到如今說些什麼總歸也不重要,他們雖然也瞬間生起了一些星微的希望,但是看到袁來那副慘樣,還是及時地收起那不該有的幻想。
袁來終於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形象似乎真的沒啥威懾力,於是不禁有些沮喪。
他看了眼平靜的過分的現場,心想這個氣氛沒搞起來,比較失敗,下次注意。
一邊總結着這些事,他也看到敵人集體流露出的憐憫的眼神,在外面,他們這些人雖然也不弱,但也真的就只是一羣被攔在關外的喪家之犬,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流落在啓國之外,偶爾膽子大些的敢深入內6的最終也會成爲市井裡小說傳記中被下山斬妖除魔的正道弟子斬殺的典型反派。
這種沒有前途的生活呆的久了,偶然有機會打落鳳凰成草雞,提起鐵棒做大王,眼看着這些與自己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也不是一個世界的天之驕子被打落凡塵,他們就開始蠢蠢欲動。
世界是塔型的,奮鬥就是從底層向上爬啊爬,這個過程中最大的快感就在於越和踩踏,攀爬是一件終生的活計,但是對於某些存在而言,想越他們實在是沒有希望的一件事,於是另一件快感就是看上面的人跌落下去,摔在爛泥裡,越髒越好,越慘越好,這樣就可以興奮,就可以歡呼。
如果……能在往下拉扯的過程中伸一把手,往下,就更值得銘記了。
於是,在殺那些北宗少年人的時候,他們興奮了,於是在殺了幾個之後,殺的這羣人不得不四散奔逃之後,他們就膨脹了,像一隻氣球,只差遇到一根針。
“動手!”
沒有應該有的慣常的反派嘴炮,這羣人深知何謂夜長夢多,尤其是天象變化,顯然空氣中的某種東西越來越濃郁,他們也擔心,萬一時間拖得長久了,等這羣天之驕子覺醒,那麼也就完了。
所以,面對愚蠢的傢伙,他們懶得嘲諷,直接揮刀。
張陵和辛晴皆是渾身繃緊,準備浴血反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那裡不顯山不露水的袁來終於按耐不住自己開始有些煩躁的心,以及壓抑的某種不可說的**,於是,他的雙腿微微分開,站穩了一些,與肩同寬。
然後……只是眯了眯眼,體內的元氣源泉漩渦便瘋狂運轉起來,頓時那充盈的元氣從丹田處滾滾涌出,沿着奇經八脈奔涌,出轟隆的響聲,隨後只是剎那,這股強大的力量便通過毛孔釋放到空氣中,於是一道兇猛渾厚的元氣波動顯露出來。
“哼!”
那爆出的元氣形成一道環,迅以最粗野的衝撞扭曲了周圍的空氣壓力,於是所有襲來的刀劍都猛地減去了數分力道,而最讓他們恐懼的並非如此,而是在於袁來身上溢出的光彩,那光彩來源於他手中的月中鶴,當這股元氣灌入,登時月中鶴中的劍靈便出一聲無聲的鳴,然後絲絲金色的氣流開始橫生擾動,並在瞬間幻化成一隻鶴形。
“這是……”
“你……”
驚呼聲中,袁來敞開懷抱,任憑月中鶴從他的手中墜落,隨着他展開手臂,那隱約的金黃也展開翅膀,翅膀上射出的羽毛便是道道金黃劍氣,劍氣鋒利無比,銳利非常,更帶着死神的威嚴,轉瞬間便揮灑而出,在這羣人仍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刺入他們的**凡胎,重傷其神魂精魄。
頓時道道慘嚎猶如被外人驚動的林中鳥羣,出驚恐而密集的叫聲,而更鮮豔的則是劍氣撕裂的傷口,崩解出的血肉,每一滴血每一點肉末都帶着溫熱的體溫,當然,更伴隨着死亡的陰影。
張陵與辛晴已經完全呆在當場,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展,而當第一道軀體到底失去靈魂的時候,張陵才猛地反應過來,立即暴退,同時也拉着辛晴一起。
袁來雖然刻意控制着劍氣的軌跡,但是這種事不是絕頂高手誰也說不準能控制完全,劍氣射出之後便無法更改軌跡,面對那密集的奪命的危險,兩人本能地生怕誤傷,要知道他們如今可不是修行者,身體可扛不住這種凡力量。
在暴退之後,兩人才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驚駭,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袁來竟然已經解開了部分修爲!
這才進來多久?
這對張陵的觸動尤其大,他身在北宗最精英的一羣年輕弟子中,也細細觀察過其他人的進展,便是憑藉北宗這羣弟子的天分,如今也纔是剛剛開始與這個世界進行磨合,融合才進行了少許,又哪裡能談及恢復修爲?
而在這個時候,袁來,他竟然……
“他的修爲竟然……恢復了?!”張陵聽到身旁的少女出難以置信的聲音。
辛晴緊張地一手扶着身後的樹幹,雙眼已經是瞪大,滿是驚駭之色,她原本就是天資卓絕之輩,因而面對這難以置信的一件事更是震撼無比,在她的認知中,袁來即便是悟性高也不該高成這個樣子,這種不講道理的領先幾乎可以說是將其他所有人都遠遠拋在身後。
衆人修爲歸零,於原地一齊奔跑,其他人還在勉強爬行的時候,他竟已一騎絕塵。
頓時,一種混雜着震撼和不解以及淡淡的失落的複雜感情讓她眼睛眨也不眨,只顧着看着袁來身上不斷吞吐的劍氣,竟然連背景上那血腥的殺戮也不再理會了。
追殺來的人有二十幾個。
由於是一齊圍殺而來,所以殺起來也顯得輕鬆美觀簡單大方。
甚至因爲事突然,來不及讓他們逃跑和害怕,所以連追擊逃兵的麻煩也沒有。
站在劍潮中間的袁來臉色平靜,無喜無悲,如果有人能透過劍氣看見他的雙眼,會現裡面無比漠然。
修行者不是濫殺之輩,所以很多年輕的修行者儘管道法厲害實戰的時候卻縮手縮腳,那也就是新人的軟弱,這種軟弱會導致許多致命的弱點,這也是需要磨練的原因。
所謂磨練,不是把心磨薄,而是將心磨厚,厚到失去一些知覺。
當初武當歸說他立即去西北關外險地不是好事,就是因爲怕他初生牛犢,面對那些很辣的人卻狠不下心,定不下神來,武當歸卻想不到對於袁來而言,技藝生疏是有的,水土不服是有的,修爲不到家也是有的,但是唯獨這心,卻遠比許多許多人更厚,厚如堅冰。
片刻後,劍氣消失,元氣波動也漸漸低落,袁來吐出口氣,忍住因爲精神不濟眩暈而產生的噁心嘔吐感,面色蒼白地扭頭衝樹下的安然無恙的兩個人笑了笑。
“你們……”他說了半句,就因爲頭腦中的眩暈感不得不停了下來。
釋放劍氣不需要神識,但是控制劍氣軌跡卻又消耗了他已經徘徊在警戒線左右的精神力量,這種透支讓他再一次被眩暈和噁心感籠罩,眩暈也引了身體的不適,於是他果斷地彎腰捂着嘴巴乾嘔了幾聲,有些狼狽。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低頭嘔吐的時候,原本神情緊張,眼神不定的張陵,忽然隱秘地鬆了口氣,看待袁來的眼神也從戒備轉而化爲溫和。
隨後,張陵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笑容,急忙走過來,露出關切的神色,他剛想說什麼,但是隨即,遠方突然傳來一聲悠遠的雷鳴。
三人急忙打起精神望去,而後皆是神情一變!